第4章 还有高手

一片眩晕之中，叶青玄只觉得脑海里【灵枢还经箓】几个字，越来越亮，四周漆黑一片的虚空似乎也被这点点微光照亮。

在这几个字周围，还有其他字样。

也许是其他的秘术或者秘方？

但很可惜，现在这点微光只够让叶青玄大概看个字体边缘的笔画轮廓，至于具体写的是什么字，却一点也看不真切。

他心中当下有了些猜测。

定然是自己刚刚在黄纸上画出【灵枢还经箓】，治疗陈默的伤势，这才让脑海中的玄君七章秘经起了变化。

不过，究竟要画多少符箓才能够让灵枢还经箓照亮周围的文字，叶青玄心里也没底，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少说也得有个几十张？

画符自己倒是得心应手，但代价，自己的理智还能够承受几次？

刚刚脑海中没来由的躁动、恨意和断断续续的呓语声，让此时的叶青玄感觉到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当时心思通明，一心想要救陈默，又用针扎手指的疼痛感唤回自身理智，叶青玄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坚持画完这四张符箓。

玄妙归玄妙，但副作用同样明显且致命，叶青玄当即对这玄君七章秘经上的术法有了些体悟。

月光照亮通往村内的青石板路，两人并肩向前疾行。

陈默虽然回村心切，但顾虑到叶青玄并非习武之人，脚步上便稍稍有些放缓。

“青玄，我看你刚刚好像有些恍惚？我——”

“我没事，专心看路，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拼着性命来寻我，我救你一命，不是合情合理吗？”

“要谢，等消停下来再说。”

叶青玄一句话就将犹豫着刚要开口感谢的陈默怼了回去。

陈默沉默了片刻，只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好字。

他仔细上下打量着叶青玄，却总感觉叶青玄似乎有些变化。

气质上好像，更凌厉了一些？

火光渐近，村口就在眼前。

几栋泥瓦房正在熊熊燃烧，农具散落一地，土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没有咱村子里的，全是山贼。”

陈默长出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没有发生。

山贼似乎被打退了。

叶青玄的目光则是更多放在了尸体的死状上。

皮肤上的伤痕清晰可见，有劈砍伤，轻微贯穿伤，推测是猎刀，镰刀或者草叉造成的伤口。

但伤口虽多，却不致命。

所有的致命伤口，都在咽喉。

每个山贼的脖子上，都有一个直径不大的血洞，还在不断往外汩汩地冒着鲜血。

叶青玄虽然不懂武功，但画面早已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那是自远处而来，准确又致命的一箭。

这些山贼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就成了箭下亡魂。

“一定是爹！我就说，有他在，十个山贼也不在话下！乡亲们也肯定没事，走，我们快些进村！”

陈默欣喜地起身，拉着叶青玄就往村里跑。

叶青玄虽然不言语，但倒映着火光与尸首的瞳孔中却满是严肃。

他可没有陈默这么乐观。

陈老爹是八品龙筋境的武者，对付十个普通山贼，以一当十自然不在话下，但剩下的村民们呢？他们可没有铜皮铁骨，也没有盔甲护身。

墙上和地上的血迹不可能都是山贼们的，奋起反抗的村民与山贼之间必然短兵相接。

村口没有村民们的尸体，什么也说明不了。

但这些推测叶青玄是断然说不出口的，他只是跟在陈默身后向着村内急行。

村中心约三四米高的石质围墙逐渐映入眼帘，箭楼上持着弯弓的熟悉身影惊诧地看着围墙下的两人。

“爹！”“陈叔！”

两声呼喊似乎让陈老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手中的狼牙箭险些脱弦，直到看清两人的面孔才稍微有些放松。

“默儿！青玄！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爹！你有哪伤着没有？娘呢？”

“爹没事，你娘和其他村民都躲在祠堂里，剩下能动弹的，都在这盯着呢。”

“青玄，你也进来看看吧，唉。”

陈老爹长叹一声，领着二人向祠堂内院走去，阵阵呻吟声由远及近，在叶青玄的耳畔萦绕不停。

浓重的血腥味飘进他的鼻腔，几十个村民蜷缩在稻草堆成的临时床铺上，呻吟声不绝于耳。

“小叶大夫！您终于来了！”

“叶神医！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有些村民注意到背着药箱的叶青玄，便纷纷扯着他的袖子不愿撒手，叶青玄只得好言相劝，示意众人让自己先看看情况。

妇人们跌坐在自家男人或儿子的身边，不停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有力气的还能斜靠在墙壁边，没力气的，只能紧紧攥着身边人的手，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十几具躯体上，早已盖了被染做点点血红的白布。

“这帮畜生趁着傍晚从山上摸了下来，要不是老卢早有先见之明，让我们提前做了准备，周边那几个村子就是咱们的下场！”

“一个时辰前他们就退了，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老卢去县城求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陈老爹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叶青玄终于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村里的卢里长兴许是提前听到了周围几个村子的风声，早就组织好村里的青壮年做好防备，而自己则去县城报官求援。

村子里同仇敌忾，再加上有陈老爹这八品武夫坐镇，才堪堪逼退了进犯的山贼，但村里也死伤惨重。

一村不过500人，老幼妇孺要占上一多半，剩下的男丁又多是些庄稼汉，根本不是那些逃兵的对手，能抵抗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如果不是依靠村中心自建的石墙防御，死伤恐怕更多。

但山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要是他们再卷土重来，等待这一村人的，将是无比悲惨的命运。

等巡检司一日之后赶到，剩下的恐怕只有满目狼藉。

叶青玄眉头紧皱，背着药箱来到一众伤员身旁，正欲俯身查看伤势，却发现些许异常。

纵然师傅早已给村民们普及过基本的草药知识，村里也不乏能简单用药的村民。

但对这些伤口的处理，很明显不是村民们的手笔。

敷在伤口处的药粉多是三七粉，但仔细嗅闻其中味道，似乎还掺杂着金疮铁扇散。

部分伤口做过初步的冲洗处理，已不再渗出污血。

甚至有些骨断筋伤还做了相应的正骨复位，虽不治本，但在当前的条件下，已经是相对有效的处置了。

不过，手法略显青涩了些。

欣喜之余，叶青玄却又有些疑惑。

还有高手？这村里什么时候又来了个大夫？

他正欲回头询问陈老爹，究竟是谁帮村民们做了这些应急处理，自己面前却忽然多出一道阴影，挡住了院内明亮的火光。

抬头看去，一个戴着斗笠，身着青色短褐的娃娃脸少年出现在叶青玄眼前，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说是俯视，其实他也没比蹲下的叶青玄高上多少。

“你就是村里的那个郎中？这里伤者众多，本少爷一个人救治不过来，你正好在一旁，给我打个下手。”

他扬起脸，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但叶青玄此时却没忍住，脱口而出向后面的陈家父子问道：

“这谁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