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弑母者

云昭握着弑神刃的剑柄，掌心被剑身的锈迹蚀出血痕。那柄三百丈的巨剑每吸一口血，剑脊上的赤金竖瞳就睁大一分，瞳仁里映出的不是她，而是初代仙帝狞笑的脸。

“别怂啊丫头！”断刃盟的少年蹲在剑尖上啃鸡腿，“这玩意儿吃够九千怨灵就能化形，到时候让它给你跳胡旋舞...”话没说完，剑身突然暴起根须，将他抽飞到岩壁上。

独眼老妪的烟杆敲了敲竖瞳：“初代老鬼，装神弄鬼三千年，还没演够？”烟灰洒落的瞬间，剑身浮现密密麻麻的血字——竟是云青璃的笔迹：「弑神先弑己，断刃需断念」。

为控住弑神刃，云昭被扔进断刃盟的“万魂窟”。洞窟四壁嵌满头颅大小的冰魄石，每块石头里都冻着个尖叫的魂魄。

“这儿关的都是弑神失败的主儿。”少年掰着手指算，“有拿自己骨头炼剑的，有生吞雷劫的，最疯那个把你娘做的绣花鞋当本命法宝...”

修炼法门简单粗暴——云昭得用弑神刃砍碎所有冰魄石，还不能伤到里头的残魂。第一刀下去，冰渣里蹦出个缺胳膊的壮汉残魂：“小丫头片子也配用云娘子的剑？”残魂化作血雾钻进她鼻腔，云昭右眼瞬间赤金，挥剑砍向自己左臂！

千钧一发时，谢无咎的冰棱冻住弑神刃。他剑尖挑开云昭衣襟，心口的青莲纹竟蔓延出枝蔓，缠住冰棱往肉里钻：“你体内有噬神蛊...云青璃用初代残魂养的蛊虫！”

洞窟突然震颤，三百块冰魄石同时炸裂。残魂汇聚成个女子虚影——云青璃的脸，初代仙帝的金瞳，手里还攥着把滴血的绣花针。

“昭儿，娘教你最后一句...”虚影的针尖刺入云昭眉心，“弑神刃饮够至亲血，才能破开时空禁制。”

话音未落，萧珩的雷火枪捅穿虚影。枪尖挑着的却不是残魂，而是半截鲜活的手指——指节上的翡翠戒指，与云青璃下葬时戴的一模一样！

弑神刃突然暴走，剑柄竖瞳里射出金光。云昭在强光中看见三千年前的画面：初代仙帝剜心时，云青璃就站在凌霄身后，指尖捏着只血色蛊虫！

“噬神蛊不是初代的...”她浑身发冷，“是我娘养的...她从一开始就在等今天！”

青莲纹已爬到脖颈，蛊虫在皮下拱出蛛网般的血纹。谢无咎突然扯开衣襟，心口道种泛起青光：“用我的道种喂蛊，能暂缓反噬...”

萧珩却劈手夺过道种塞进自己胸腔：“轮不到你充好人！”雷火纹瞬间吞噬青光，他七窍涌出金血，“老子这副身子早被仙帝搞烂了，不差这点折腾！”

三方灵力对冲的刹那，万魂窟穹顶裂开道缝隙。云昭看见二十五岁的云青璃站在裂缝那头，脚边躺着初代仙帝的尸体，手里弑神刃正在刻字——正是剑脊上那些血书！

“娘？！”

“别过来！”云青璃的刀尖指向她腹部的隆起，“你肚子里怀着初代的转世身...三千年后，他会借你的肚子重生！”

裂缝轰然闭合前，云昭看清母亲腹部也有同样的青莲纹——那纹路，正从自己小腹缓缓浮现。云昭蜷缩在万魂窟的岩缝里，小腹凸起的青莲纹像活物般蠕动。弑神刃插在脚边，剑柄竖瞳淌出黏稠的金液，沿着石缝画出扭曲的阵图——那是初代仙帝的手笔，每一道金线都在侵蚀她的神识。

谢无咎的冰棱在岩壁上凿出冰棺，寒气勉强压制住她体内的躁动：“噬神蛊靠吞食执念生长，你若再想云青璃的事...”

“凭什么不想？”云昭突然攥住冰棱，锋刃割破掌心，“她拿我当养蛊的罐子，拿你当喂蛊的饲料！”鲜血滴在弑神刃上，剑身浮现出三百年前云青璃刻字的画面：女子腹部隆起，刀尖抵着胎动处写下《弑天诀》最后一笔。

断刃盟的青铜鼎被搬到窟底，鼎中煮沸的药汤泛着尸臭。独眼老妪将三百颗冰魄石投入鼎中，残魂的尖啸震落洞顶碎石：“这些是历代弑神者的怨气，喝下去能暂时压制初代残魂。”

云昭灌下第三碗药汤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汤面分裂——左眼赤金的初代掐着右眼漆黑的自己，两股神识在气海中厮杀。

“不够烈。”她砸碎药碗，夺过萧珩的雷火枪捅进小腹。青莲纹暴起根须缠住枪身，腹中胎儿发出啼哭般的尖啸，窟内冰魄石应声炸裂。

暴走的灵力撕开时空裂缝，二十五岁的云青璃踏出虚无。她腹部同样缠着青莲纹，手里提着颗滴血的头颅——那竟是年轻时的仙帝凌霄！

“这是你出生那天的景象。”云青璃的影子与当下重叠，“初代的神识藏在弑神刃里，我花了二十年才把它引到你身上。”

谢无咎的冰棱突然刺穿虚影，剑气却穿透现实中的云昭。血泊里浮起块记忆残片：云青璃将婴儿交给谢家老祖，襁褓里塞着封血书：「此子身负初代道种，可炼为弑神容器」。

弑神刃突然横在云青璃虚影颈间，云昭握剑的手不受控地颤抖：“你让我弑天，其实是要我弑你？”

“是弑神。”云青璃的虚影握住剑刃，引着剑尖刺入自己心口，“初代的神识分藏三处——弑神刃、噬神蛊、还有...”她染血的手按在云昭小腹，“我给你的这条命。”

窟内骤起狂风，初代的咆哮震得岩壁崩裂。三百道残魂汇聚成锁链，将云青璃的虚影拖入青铜鼎。沸腾的药汤里浮出把匕首，柄上刻着断刃盟的誓言：「弑神者，当断七情」。

云昭握着匕首扎进小腹时，初代的尖啸化作哀求：“本尊赐你通天修为！带你踏碎凌霄宝殿！”

“谁要你的脏修为？”她搅动刀刃，青莲纹寸寸碎裂。腹中爬出的不是胎儿，而是团裹着血膜的赤金火焰——初代最后的神识本源。

谢无咎的冰棱与萧珩的雷火同时击中血膜。爆炸的气浪掀翻洞窟时，云昭看见初代的神识灰飞烟灭，青铜鼎上的《弑天诀》字迹尽褪，露出云青璃真正的遗书：「昭儿，娘这一生最得意的，不是弑神，是没让你变成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