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双生劫

断刃盟的新据点在赤水河底，入口是座废弃的龙王庙。云昭踩着青苔密布的石阶往下走，岩壁两侧嵌着人族修士的尸骸——这些是仙庭“焦土政策”的牺牲品，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刻「奴」字的铁钉。

“仙帝疯了。”独眼老妪的烟杆指向沙盘，“半个月内屠了十七个宗门，连自己人的分坛都烧。”沙盘上的火焰标记连成血线，直指断刃盟藏身的赤水河。

谢无咎的冰棱冻住一簇火焰标记：“他在逼我们现身，用天下人的血做饵。”

仙帝的反扑比预想更阴毒。第一批攻来的不是修士，而是“活傀”——那些被屠宗门的长老弟子，死后被抽魂炼成兵器。他们关节处镶着改良的冰魄石，眼眶里塞满雷火符，自爆时能炸平半座山。

云昭的弑神刃砍翻第三具活傀时，刀刃突然锈蚀剥落。萧珩的雷火枪挑开活傀胸腔，露出里头跳动的青莲根须：“仙帝偷了你的血脉！这些活傀是用你的血养的！”

断刃盟少年突然惨叫——他剖开的活傀头颅里，滚出颗刻着「云」字的玉髓，与云昭出生时含着的胎记一模一样。

为查清玉髓来源，云昭被迫再入万魂窟。这次窟底多了口青铜棺，棺内铺着云青璃的旧衣，衣襟处绣着段记忆符咒——

三百年前的雨夜，云青璃浑身是血地冲进炼器室，从腹中剖出团青光塞进剑坯。跟进来的仙帝凌霄轻笑：“师妹这手‘以子饲剑’的绝活，师尊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记忆突然扭曲，棺中伸出只白骨手，将云昭拽进更深的幻境：五岁的她蹲在药圃玩泥巴，云青璃握着把沾血的匕首站在身后，刀尖对准她后心...

“是噬灵瘴气！”谢无咎的冰棱劈开幻境，云昭的弑神刃已刺入自己肩头，“仙帝在活傀体内藏了毒瘴，专攻神识。”

断刃盟的青铜鼎被搬到前线，老妪点燃掺了噬神蛊灰烬的烽火。瘴气触到火星的瞬间，整条赤水河燃起幽蓝鬼火，活傀在火中扭曲成焦炭。

云昭踏着火浪冲锋，锈蚀的弑神刃吸足怨气后竟蜕出本体——是把三尺长的骨刀，刀身缠着初代仙帝最后一缕残魂：“丫头，本尊教你句实话...云青璃当年剖腹，为的不是弑神，是保你性命！”

战火暂熄时，赤水河已成血河。断刃盟折损三成战力，却换来七百宗门残部的投诚。

云昭坐在尸堆上擦拭骨刀，小腹青莲纹已蔓延到心口。谢无咎递来冰匣，里头冻着截焦黑的藤蔓：“噬神蛊的母体，或许能逆转侵蚀。”

萧珩拎着酒葫芦撞开冰匣：“逆转个屁！老子从活傀脑袋里扒出这个——”他甩出块记忆玉简，画面里仙帝正往弑神刃胚胎中灌入金血——那血来自跪在一旁的云青璃。

河面忽起狂风，骨刀发出嗡鸣，云昭在刀身反光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半张脸爬满青莲纹，另半张脸与云青璃临终时的模样重叠。赤水河畔的焦土上，断刃盟立起三百丈战旗。旗面绣着云昭的怨骨刀图腾，旗杆却是根雕满妖族符文的青铜柱——仙帝的焦土政策逼得妖族不得不与人族结盟。

妖族圣女赤璃踏着血雾现身，身后跟着十二名戴狐面的祭司。她指尖缠绕的锁魂链已换成青莲藤，藤蔓末端拴着个玄铁笼，笼中少年眉眼如画，脖颈挂着刻「天机」二字的玉牌：“此子能窥天命，你们人族称他...天机子。”

谢无咎的冰棱悄无声息抵住少年咽喉：“三年前仙帝屠我谢家满门，便是为寻天机血脉。”

少年轻笑，瞳仁裂成妖异的竖瞳：“谢家主，您心口那颗道种...不也是天机一脉的遗物么？”

战事未启，断刃盟先迎“贵客”。

月夜下，与云昭容貌九成相似的女子踏剑而来，眉心一点朱砂痣，腰间悬着仙帝亲赐的「玲珑塔」。她挥手撒出漫天金铃，铃音震得盟中修士七窍渗血：“姐姐，父亲让我接你回家。”

萧珩的雷火枪劈碎金铃阵：“云昭的妹子？她娘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哪来的野爹？”

女子袖中飞出百张符咒，每张符上都画着云昭的命格：“我名云珂，与姐姐同承初代血脉。父亲用弑神刃残片育我肉身，用姐姐的血养我神魂——你我才是至亲。”

天机子被锁在断刃盟地牢，却在岩壁上刻满星图。谢无咎发现时，星图已推演出三个月后的战局——赤水河化为血海，云昭的怨骨刀贯穿仙帝心口，而天机子自己的命星在此处戛然而止。

“谢家主可知‘换命术’？”少年舔去指尖血渍，“用我的命盘顶了你的死劫，你才能活到今日。”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道种与谢无咎的冰棱共鸣，“云青璃当年剖腹，取的不仅是初代残魂...还有我的半颗心脏。”

云珂的玲珑塔放出三千幻象，每个幻影都在复述云昭的记忆：

「五岁被毒蛇咬伤，是云青璃用嘴吸出毒血」

「十四岁初遇谢无咎，他给的冰莲治好了寒毒」

「昨日战场，萧珩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假的！全是假的！”云昭的怨骨刀劈碎幻影，却斩不断声音，“父亲说你的记忆早被噬神蛊吃了，这些不过是云青璃编的谎话！”

赤璃的蛛网突然罩住云珂：“小丫头片子，你身上有股死人味...仙帝用弑神刃碎片造的肉身，最多撑三个月吧？”

三方混战在月圆夜爆发。云珂的玲珑塔召来仙帝分神，天机子以血为媒逆转星盘，赤璃的妖族秘术与谢无咎的冰阵对冲。

怨骨刀刺穿云珂心口的瞬间，云昭听见初代残魂最后的叹息：「双生子只能活一个，这是云青璃定的规矩...」

云珂却笑着捏碎命牌，弑神刃碎片从她体内迸射而出。碎片划破天际时，仙帝的声音响彻战场：“好女儿，该接你姐姐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