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赌坊

第二日。

屋檐悬着冰晶，镇妖司积雪早已被扫清，数十人影在院中整齐列队，面向旗帜。

方云站在“镇”字旗下，旗帜猎猎作响，大氅包裹着肥胖的身子，威严些许，在他旁站着的副司李吉与几个百户。

方云清了清嗓子，声音响彻整个镇妖司：

“水神庙的事情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在谣言满城风雨时，也多亏副司李吉反应及时，未让事态进一步发展，神学出现妖邪之事，是对镇妖司的挑衅，是对大苍王朝威严的挑衅！”

“你们应要记得，是斗牛城的居民提供了赖以修行的运数……”

“……”

“……”

“……凡所妖邪之事，皆为我辈职责！”

“近日各个神庙与水神庙的冲突，各位也都清楚，所以神学之事，应与他们脱不开关系，所以诸位……”

“是时候荡涤邪祟！重振镇妖司威名！还斗牛城一个乾坤朗朗了！”

方云盘旋着手中玉令，见巡街们入了镇妖司厅堂，他转目看向天边，隐约觉得，水神庙的日子不久了。

“寻个机会，再捞一笔吧，这府令应该快做到头了。”

他解下大氅，挪动身躯，下了旗台，目光闪烁，“就是不清楚到底在算计什么，水神庙的气运？弹丸小地的百年气运，值得这般算计吗？”

“还是这气运，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用途？”

方云沉眸想了半晌，想要插手，却找不到点，“郑锦年不死，怎么插手啊……”

刚走出镇妖司，街边一个裹着厚重小童忙着跑来，递上一张叠好的信纸，“叔叔。”

方云接过信纸，读完，面露思索，矮下身子问道：

“小朋友，这是谁叫你给我的？”

小童驻足，偏头，抓了抓通红的脸颊，咋咋呼呼的回答道：“是一个老先生！”

方云想问些什么，但看小童的样子也说不上来，索性不问了。

便在口袋中掏出银两，递向小童，小童连忙摇手拒绝，拍了拍胸前口袋，“已经给过我了！”

“不碍事，拿着去买些东西吧。”

……

镇妖司内。

方云离开后，众人入了厅堂，厅堂的墙壁上悬着一张地图，上面画着斗牛城详细地图，并用红圈醒目的标出各个位置，旁侧用小字标注神庙名称。

副司昂着脑袋，刚被方云夸赞了反应迅速，此时挺胸抬头，指着不同的红圈给旁人派发工作，随后在红圈上悬挂身份木令。

分别是外来神庙十二个，本地神庙三个。

姜云眼冒绿光。

等分配完任务，王小蕤带着三人离开镇妖司，白嫩指尖把玩一枚木令，上面写着“自在玄女”“城西赌坊”八个小字。

“三玄女教是自在玄女，逍遥玄女，长生玄女三教统称，其中自在玄女多在赌坊，拳场，斗场等地，逍遥玄女多在青楼，勾栏，而长生玄女由一群祈求长生的家伙信奉。

可以说，三玄女教是王朝分布范围最广教派之一。”

“不对啊。”李鸠昂起头，些许疑惑。

卫静羽问道：“李兄，怎么了？”

李鸠抓着脑袋，“为何我从没看到过逍遥玄女的神像，她们供奉水神的居多。”

不用想，都知道李鸠说的什么地方，王小蕤斜了一眼，本不愿做解释，但是看到身旁同样好奇的姜云，便还是说道：

“逍遥玄女在几百年前就在斗牛城中销声匿迹了，只是知道道统依旧在，却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甚至是镇妖司的图卷之中都没有他们的信息，仿佛彻底销声匿迹一般。”

不对啊，她见过她们一次，见面就自报家门，照着鹿锦儿的性子，怕不是逍遥玄女的场子在斗牛城人尽皆知。

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

年龄不对，鹿锦儿虽然每次都轻纱覆面，但是明显年岁不大。

姜云盘算着，应是最近才出来充当逍遥玄女的行走圣女，旁处还有个影婆看着。

上一届逍遥玄女教的主事人大概应是影婆，按照影婆的性子，呵，估计自家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教派。

影婆主事时是什么称谓？

影婆？圣女？

姜云，“……”

四人穿过半个城区，在巷子繁闹处，一间低矮屋子，门口两侧矗立异兽，门上挂着半截布帘，上面写着“赌”，喧闹叫嚣声在门外听得清楚，拂起布帘，便觉得热气扑面，宽敞厅堂内炉火烧的滚热，横着数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围满了人，打着赤膊，争的面红耳赤，这是斗牛城中最大的赌坊，每日收入按金为单位。

走进赌坊，醒目的位置便是一座神像，生有八臂，眉目低垂，其中六臂分别抓着各式赌具，而剩余两臂捧在身前，抱着枚金灿灿的元宝，足下踩着一座用铜钱堆满的小山。

身前三柱线香插在金色香器中，袅袅香气升腾，光是在旁闻着便令人精神一震。

小巧的鼻子皱起，香气萦绕，姜云摒气，香气在鼻前消散，随后她垂眉细思，双目幽幽出神。

她开始思考一个从前未怎么考虑过的问题：

正像之前说的那般，部分神庙做法很脏，为了让信众相信，神明拥有神异，他们会在线香之中掺料，令信众奉香之时精神振奋，从来坚固耳信仰。

若是像中掺的不是料，而是一种更危险的东西……

比如说，

毒药。

若是行走江湖，在毒药上翻了船，那可真是得憋屈死。

姜云想了半晌，便寻照之前的传统，有问题，问师姐：“师姐，世上有没有像故事中那般见血封喉的毒药……”

王小蕤答的很快，“有啊。”

姜云有些垂丧，既然有玩毒的，那就要花费时间学习药理，远行的打算应是要推后了。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毒的种类很多，有针对身体的，也有针对气府的，甚至还有活的。”

“活的？”

姜云瞪大眼睛，这个世界的奇怪超脱了她的想象。

“具体的我不太懂，不过毒药对于不同修士的效力不同，修为越高，毒性的药力越小，若是体质特异，对于毒的抗性也会加大。”

姜云若有所思的点头。

几人一身镇妖司行服招摇，很容易引起注意，很快一个小厮放下手中活计快步走来，低矮脑袋，满是谄媚，“几位官爷，不知道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