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迷途
- 密教:异端神父穿越指南
- 理法暮光
- 2335字
- 2024-12-25 08:03:10
海索记得梦中的道路,他又来到了此处。
是以他拥抱面前纯白而冷冽的门扉,正如门扉拥他入怀。
无瑕门扉之后是那座盛满光辉果实的园圃,而梦境的上方却是一片如银镜般光整的湖面。
园圃中颗颗果实的光辉更甚,这景象倒映在头顶那宽阔无际的湖面之中。
点点星光,一川银河。
水波不兴,恰似天地倒悬。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
海索不知为何竟会想起这句话语。
梦中总有些离奇之景,总会有些不知出于何处的记忆。
不过,他没有在梦中生出想象的羽翼,却是向上坠去,好似自空中落入湖面。
湖水并无太阳那般温暖,亦无门扉那样冷冽。须臾之间,海索浮出水面,眼中所见尽是绚烂似朝霞的绵延山川。
等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站在了如明镜一般的湖面之上,水滴自他的身上滑过,就如露珠在荷叶表面流淌。
湖心有一座小岛,火红般的枫叶掩盖住雪青色的土壤,琴声婉转而悠扬。
海索下意识地向着小岛走去,他踏在湖面上的每一步都惊起一阵涟漪。
“湖光秋月两相和……”
海索心中冒出了这句诗。他非文人墨客,能想到此句已然不错。
“Ah, Greetings.(幸会。)”
海索欲开口应答,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那枫叶林中,石凳之上,是一位光彩夺目的存在,她洁白如雪。
海索仍记得她,她是那日自“虚无”中搭救海索的“恩人”。
“吾已恭候多时。”
然而海索仍然无法应答。
“恩人”见海索口开而无声出,一副滑稽模样,面色却是依旧毫无波澜。
她只是平淡道:“‘镜潭’初为月之圣地。今时月缺,旧景不再,只余残念耳。”
“然仅一残念,亦凡者不可抗拒之咒诅。是故,不可耳闻,不可目睹,不可口言,此三者,凡俗之人必择一也。”
嗯?海索记得初次见面时,“恩人”讲的不是德语嘛。怎么这会上来一句英文,然后又拽起文言了?
密教人士又来炫技了?
“既为华夏后裔,何必口吐夷人之言?”
谁?是说海索吗?她怎么知道海索乃“华夏后裔”?
诶?不对啊,海索没说话,怎么她也能听见?
这“恩人”该不会真是什么仙神吧?
这句话信息量大得爆棚,已经把海索的头脑冲昏了。
“居士,何不落座,与吾共赏此景?”
大佬发了话,海索不敢不从。
他落座于那石凳之上,不敢讲话,也不能讲话,就见着那“恩人”拨弄起怀抱着的竖琴。
这曲子怎么如此熟悉……
高山流水?
西方仙神拿西洋乐器奏华夏古曲,海索一定是没睡醒。
哦,对了,他还真在梦里!
“吾号‘司书’,师‘钟曦之瞳’。”
这两个名号,海索一个都没听说过。
“钟曦之瞳、晨昏蒙影、说书人、攀升者,皆凡人予吾师之名。”
攀升者?这海索倒见过。
是《攀升录》里得道飞升的那位存在吧。该不会还是位逻各斯?
海索还在努力回忆着曾读书籍中的内容,而那“司书”左手一掸,便见石桌上出现一只腾着热气的瓷杯。
“粗茶一杯,望居士莫要嫌弃……”
而后的记忆全数缺失,海索只记得“司书”与他谈了许多关于历史的秘密,某些不可告人的谋划,还有部分他本来就应当知晓的神秘学常识。
但至于这些具体的细节,他却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来一趟了,属于是!
清晨,海索从桌案上爬起。在桌子上趴了一夜,他腰酸背痛,浑身痛痒。
“那茶的滋味还算不错。”
在十六世纪的巴伐利亚待着,他或许是一辈子都无再吃到茶水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现实世界做不成的事,梦里能做。活在梦里可能还真是“救赎之道”。
海索望了望那碎裂成数片,而被他勉强拼成一块的密涅瓦之镜。
“这东西坏了还能让人入梦,真是个……”
“嗯?那是什么?”
他视线一飘,居然看见这碎镜子旁边立着一只小瓷杯。这瓷杯内里还盛着古怪的金色液体。
这玩意儿看着就不能喝,该不会?
海索小心端起那瓷杯,微微倾斜,可以说是抖了一点金水,倒在了碎镜之上。
顷刻之间,居室内放出了耀眼的金光。
还好海索的双眼不是“凡眼”,这才没被亮瞎。
但他本人却是成功被吓着了。
“哎呦,我靠,这是什么鬼?”
他连着叫唤了几声,直到这光渐渐淡没。
“啊?这镜子就修好啦?”
这情节……怎么有些“机械降神”的嫌疑?
但无论如何,这在隐士看来难以修补的密涅瓦之镜就轻而易举地修完了。
然而海索却越想越觉着可怕。
自称“司书”者究竟是图什么?
她似乎知晓海索“穿越”的底细,还三番两次地伸出援手。
莫非海索目前这境地就是她与她背后的主人造出来的局面?
仅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因而海索捧起那把焕然一新的密涅瓦之镜,那镜中还残留些光辉。
他在其中望见变幻莫测的光景,雾林、黑坛、石谷、白门、果园,最后是昨夜梦中的那片无风之湖。
镜中,海索正与一位相当模糊的身影“交谈”。现在的他甚至能听见那时的声音。
或者说,司书一者“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Proselyte,亦作‘皈依者’,乃理法之侍者。”
“如无机缘,此即飞升之终点……”
“诚然,理法不允凡人长生,长生者必舍其凡躯。”
“如此,凡人如何颠覆诸神之治世?”
“吾师曰:‘此岸三千,而彼岸唯一。尘世诸相,而神龛非相。’”
“然太阳之永恒以诸史为牲祭,太阳之至尊以万物为刍狗。”
“今太阳已逝,长夜已至,而权柄留存。吾等欲造之物,既无太阳之光辉,亦非夜晚之时辰。”
“而祂仍名‘太阳’。”
“居士,汝可想见那般盛景?凡诸众生,皆得善果;尘世梦龛,皆作天国。”
“神龛高悬,门关以待。居士,路曼曼其修远兮……”
“……”
嗦不粗话。
司书在这“高谈阔论”,海索只能“半懂不懂”。
他大致感觉得出来,司书是在“晓之以理”,奈何海索根本没get到。
“这密涅瓦之镜又是个什么奇物,方才那是‘录像’还是‘转播’?”
“形而上者”搞不明白,海索只能来研究点“形而下者”的东西了。
至于司书提到的什么“太阳”、“历史”,还有什么“神龛”、“飞升”之类的东西,只能相信自己未来的智慧了。
“神父,出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索菲娅修女的声音,还有些嘈杂的声响,像有许多人聚在一起。
“刚才看您的门窗闪出骇人的光。”
不好,动静太大,被外人望去了!
海索慢悠悠地拉开门,上来就是一句:“天主的使者晓谕祂的仆人,莫要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