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中自有千钟粟

阿诺德领着海索逛了一圈酿酒场，后者唯一的收获就是完全熟悉了来到此处的路。

农业生产，酒精酿造，海索是一个都不懂。他的脑海中仅残留一些高中选修生物课时学习的一些发酵工艺的印象。

然而他早就忘光了。

学完，考完，忘完。

完。

“算了，回去吃晚饭吧。说不准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然而海索又忘了今日是小斋，因此又受了一次清汤寡水的震撼。

“TND！天主教会确实该改革了！”

海索拼命嚼着硬面包，这东西用来磨牙那是一绝。

“这种苦日子不要说是原身了，我这穿越来的都快被逼成异端了！”

听伯纳德修士讲，维滕堡的什么马丁·路德教授就强调“因信称义”，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仪式不屑一顾。

嗯，好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既然原身是异端，那么海索就把这个异端神父好好地当下去。

晚祷过程中，海索又展示了一遍自己这几日的拉丁文学习成果。他能明显地看出听他诵经的众修士们眼里透出的光。

哎，虽然他海索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当神棍、做教主的本领还是有的。

“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他如是厚颜无耻地评价自己。

夜晚，其实也没多晚，海索估摸着也就七点多钟，圣所内已经是寂静一片。神职人员就该清修寡欲，而且中世纪基本没有夜生活。

当然，就这“人杰地灵”的修道院内，不知有多少修士修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一共十位神职，光海索知晓的，就有三个破戒，还有三个异端。

他海索真是穿越来了一个“好地方”。

控诉不公的命是海索的例行吐槽，但日子还要往下过，光说不练可不行。

海索蹑手蹑脚地端起罗盘，摸进圣物保管室，摘下盖着密道入口的壁画，双腿一蹬就爬了进去。

吃了不知多少蜘蛛网后，终于又偷渡进了图书馆。

进自家修道院的图书馆却跟个闯空门的贼一样。海索觉着自己这神父当得也挺憋屈。

司南又开始显灵了，自带夜视功能的海索行动自如，很快就找到了一本看起来不太正经的书。

“《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草药学》？”

海索怀疑这本书的作者在暗示什么。

“图书馆里怎么还藏着如此古怪的东西？”将信将疑的海索翻开这本相当不正经的书。

还好这本书是用德文写的，终于有本不用翻译的书了。

“‘希波克拉底说，人有四体液。作者以为，纯属放P！’”

嗬！真是个“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海索倒真想知道此书的作者究竟有什么高论，居然敢批判我们传统老西医。

“‘人是上帝创造的自我，自当有属于人的三位一体。’”

嗯？有些不对劲了。

“‘形体、灵明与道路的三位一体，也即人的肉体、灵魂与精神的三位一体。’”

“‘所以治病，不光要治形体，也要治灵明，更要考察他精神所行的道路’……”

得，海索还以为这作者有什么高见，原来是“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神学击败玄学”。

“‘因此本书记载了可医治人的“三重本质”的草药，且附上绘图，以期连文盲也能准确辨别这些草药’……”

还好就开头“玄”了一下，后面还是在讲正经事。

不得不说，这本书虽语出惊人，但图画得也不错，还算有些价值。

大多草药都是拉丁文命名，海索虽然看不懂名字，但其样子和说明还看得懂。

不过大多数草药的效果被作者吹得神乎其神，又是什么“启明开智”，又是什么“包治百病”，就差能炼长生不老药了。

忽而他见到一种极其熟悉的花。

“这花不就是下午见到的那种花吗？”

这图片上画的花白边红芯，状似百合，的确就是阿诺德口中那原身三月前就种下的花。

书上讲，将这花的花瓣磨成粉，撒至耕土之中，可使万物生长，作物繁茂。

“这什么鬼生物化肥？真的假的？”

海索已经不太信这本不正经的书了。

不过话说回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准，原身种的花确实并非凡物。”

而且，这本书叫什么《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草药学》一点也不贴切。按书里的那些描述，应该改名叫《魔法草药大全》。

“或许这书还是某位‘混血王子’写的……”

海索没有带走这本书，因为伊珐特洛修女似乎已经察觉出端倪了。

最近还是小心点好。

趁着暮色遮掩，海索钻回了自己的屋子。今晚，他倒是一夜无梦。

翌日，结束晨祷与弥撒后，海索赶紧找来阿诺德，让他陪自己去试验试验书里的说法。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点，海索烂熟于心。

Amaranth，《魔法草药大全》上如是命名此花。

“神父，真要摘？”

阿诺德伸出双手，又颤巍巍地退了回来。他似是斟酌几秒，而后又伸手靠近花朵，但还没沾到花瓣时，却又缩了回去。

“墨迹什么，叫你摘你就摘。”

“神父确实是转性了。”阿诺德心想，“现在的教主与以前判若两人。”

以前的海索从来不会容允旁人碰他种植的花草。神父不在的这三个月里，照料花朵的克拉拉修女也不敢乱动这园中一草一木。

她连浇水都是洒露一样，几滴几滴地洒，生怕伤到一植一株。

不过，反正这是教主亲自叫他摘的花，阿诺德算是豁出去了。

“唉，真是不中用！”

海索不知道阿诺德在顾虑什么，因而他自己去摘了几朵Amaranth下来，而后照着书里的方式将其碾成花尘，撒至葡萄园中。

“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海索喃喃道，“若是真有效，倒也应了‘书中自有千钟粟’这话了……”

回去之前，海索攥了一枝Amaranth在手上，准备用罗马人的如译照照。

然而他脚还没跨进圣所大门，伯纳德修士却又将海索叫住了。

“神父……”

“又出事了？”

海索已经学会抢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