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忘解千愁

“约翰家的事情怎么总是这么糟糕?”

海索是真想知道约翰一家是不是触了天主的霉头。

“神父,杰奎琳修女已经在检查小约翰的情况了。”

杰奎琳修女主要负责圣所的布施与接济工作,简单照料下病人应当没有问题吧。

虽然这样想,海索还是不太放心,而必须得“鞠躬尽瘁”。

因为白湖村圣所不养“闲人”。

伯纳德唤神父来之前,小约翰的妻子已经同几位修士修女手忙脚乱地将“得了病”的小约翰抬到会礼堂内。

海索进去时,只见着一堆人围在那里。

“杰奎琳修女,小约翰是怎么了?”

“看样子是失忆了。”

杰奎琳修女虽说是身经百战,但一觉过去就失忆的场面她还真没见识过。

“失忆?”

有点离谱。这小约翰莫非在晃点别人?海索下意识地就想否定。

难不成是因为过度悔恨,导致精神崩溃,得了什么PTSD?

然而,海索对精神病理学的了解仅限于《梦的解析》前几章,他是给不出什么合理建议的。

“会不会是给恶魔附身了?”阿诺德开始来玄的了,“也可能是毕风施下的咒语。”

净在这添乱!

海索斜眼一视,将阿诺德吓得噤声。

“也许如阿诺德修士所言,小约翰真可能给邪灵上了身。”杰奎琳修女赶紧同旁人吩咐道,“快将圣经,圣水,与驱魔杵拿来。”

“神父大人,待会还请您念诵箴言!”

等会,等会,这套流程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嗯?这不就是海索刚回村时的待遇吗?

“稍安毋躁,杰奎琳修女。”

海索表现出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模样。

“小约翰大概率是生了病,不必总与非凡之事搭上关系。”

而且,天主教会理论上是不承认巫术存在的。什么魔法、巫术在教会看来都是异端提出的概念。

“伯纳德,去请懂医术的人来。”

就杰奎琳修女开口闭口驱魔的模样,海索不相信她懂医学。

“是,神父,我这就请安德逊来。”

安德逊?叫理发师来做什么?

哦!海索突然想起来,老西医的实践体系里,理发师也算半个医师。

中世纪的老西医最喜欢给人动刀子放血。理发师本来就是个善动刀子的,所以常常兼了外科大夫的职。

“停,别急,我觉着小约翰的病情还没严重到需要放血疗法。”

放血疗法,越治疗,越早见阎王。

又是驱魔,又是放血,海索已经彻底服气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白湖村还能有什么会治病的人。

“白湖村可有懂些草药的人?”

这样看来,比起先前两种“大杀器”,还是吃草药最靠谱了。

“哦,您是说赫密特太太。”

伯纳德脑子转得是真快,海索很是羡慕这种聪明人。

“只是赫密特太太离群索居,不常入村,村民们基本见不着她。”

这倒确实,海索也只见过这位赫密特太太一次,正好就是那天断案时见的。

“而且……”杰奎琳修女欲言又止,“村中传言,赫密特太太其实是位林中女巫。更有甚者,说她其实是毕风的仆从……”

十六世纪是这样的,全是封建迷信。

“先把她请来吧……而且就算是女巫又如何?”

“女巫和邪灵能在上帝的圣所里掀起风浪?”海索现在深谙“用迷信打败迷信”这一套。

海索遣散了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在修道院内找了个位置暂时安置下了小约翰。

修道院总会担当医院的角色,不过教士们一般管收不管治。

当然,教士们也基本不懂治病。你若在修道院里养好病了,那就是天主的功劳。若没挺过去,那便是自己的问题。

修道院横竖不亏啊!

但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海索还是要关心关心病人的。虽然他已经把这小约翰当成了狼心狗肺的东西,且相当怀疑他在装病。

“你,记得你是谁吗?”

“他们说,我,叫约翰……”

这模样还真像个撞成脑震荡的病人。

“现在不谈旁人的言语,只论你自己。你还记得什么?”

“只有一个梦。”

“梦?”

“一片黑暗且充满雾气的林地,一块不详却无法绕开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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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都能做一样的,莫非这梦是连到同一个服务器上去了?

看来梦境世界真的客观存在,而且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那海索之前做梦就不仅仅是“做梦”了,而真是“穿越”到了梦境世界。

NND,这穿越技能居然还是个常驻被动技能!甩都甩不掉!

这个世界越来越玄妙了,海索已经不能再用常识来对待了。

“哦……”

思来想去,海索竟感觉这小约翰的面目也逐渐“可怖”。

他盯着小约翰那木讷的表情与空洞的眼神,越发觉着毛骨悚然起来。

遇上不能理解的东西,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海索也不例外。

所谓眼见形势不对,拔腿就跑。

“神父,赫密特太太已经带来了。”

这么快?神速啊。

海索刚抬腿迈出修士之寝室,就见着人来。就好像专门等他一样。

据阿诺德所说,赫密特太太今日正巧带了只羊羔到巴切尔的屠宰店里剥皮,还没返程就给修士们碰上了。

“奥科里多神父,上帝保佑啊……”

赫密特身型虽小却不佝偻,白发苍苍但无晦色,精气神还蛮好。在中世纪时能活这么大,肯定是有些过人之处。

“愿主保佑你,赫密特太太。”

海索招了招手,又叫人把小约翰请了出来。

修士们已经与她讲过小约翰的异样。赫密特太太看了看其瞳孔,瞧了瞧其舌苔,问了问其常识性的问题,还挺像个医师的模样。

不一会儿,赫密特停了手,沉默少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赫密特太太,小约翰这是怎么了?有病还是无病?”

海索对她产生了些许敬意。毕竟在这白湖村里,懂些草药的医师已经算是大知识分子了。尊重知识分子是华夏人的文化传统。

“嗯……”

赫密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想必是事关重大。

她越卖关子,众人就越好奇。

“嗯……”

“嗯,不知道。”

啥?合着在这看了半天全是做样子?

海索有些恼了,期望这白湖村里能出个靠谱的人果然是他的一厢情愿。

“定是人太多,有些干扰。”海索与左右言道,“你们都去忙吧,让赫密特太太再好好看看。”

等人都走了,海索就可以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