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诱敌入彀

于舞阳大营内,气氛凝重若铅,沉郁至极,令人气息难舒,胸闷难解。诸将而立,神色肃穆,前线挫败的阴霾,苍穹巨幛,遮蔽心扉,挥之不去,忧愁满志。

主位之上,刘琛巍然端坐,目光深邃,凝视舆图,不动声色。其面若严霜,威严自生,令人望而生畏。

“孝直,定陵城境,三路黄巾贼寇,合而为一,其众已逾两三万,乃我军的三四倍之强,其势若燎原,此战棘手异常,令我心忧焚,你有何妙计,可以破此危局?”刘琛悒郁问言,今攻守易行,贼众我寡,大军行动,须慎之又慎,以防不测。

“主公,黄巾虽众,然皆乌合之众,唯恃坚城以自保,故久围不克。今黄巾联军,其势汹汹,可遣魏延往城外,以巧辞讥讽其渠帅,激其愤而出战。魏延则率部佯败而退,诱贼深入,引至舞阳北部的外方山支脉,我等于澧水滨畔、山麓丘阜,伏兵两路以待,伺隙分而击破。”

法正肃然而言,神色安然,以为诱敌于野,依地势而战,方可望克敌制胜。

“魏延听令,领三千卒往城外挑骂,若贼军坚守不出,则昼夜袭扰,且以箭传书于何仪,诈言我军将截澧水以淹其城。无论其信与否,先使其心怀狐疑。”刘琛略作沉思,沉声令言,并遣法正筹备伏兵以待。

魏延大军连日骚扰,何仪深以为忧,坚壁清野,仍拒不出战,致使魏延亦感无奈。

数日间,魏延领馀众八千,初以三千众,于城下辱骂挑战,次日增至五千,复次日又减至千余,昼夜无宁,侵扰频仍,使得城内不得安息。何仪虽暴怒此不耻行径,然揣测不定,难知魏延大军虚实,仍不敢盲目迎战。

直至六日后,法正计谋始显其效。魏延连日昼夜侵扰,致定陵城中贼众不得安居。渠帅何曼性烈如火,数日隐忍,终不能制,遂不顾何仪劝阻,领其麾下五千卒,乘天明而出,与魏延三千军战于城外,酣斗不息。

黄巾贼众仅五千,出城决战,魏延自信以三千精兵,可一战而破何曼贼军。然虑及城外一旦交兵,恐致何曼遁入城中,遂敛气凝神,依法正之策,亲身临阵,与主帅何曼对峙。

数招回合间,魏延游刃有余,而何曼力渐不支。魏延察其机至,故露破绽,为何曼一刀劈落马下。何曼大喜,欲趁势斩魏延于马前,不料魏延身手了得,鲤鱼打挺,跃然而起,复翻身上马,挥旗高呼,令众收兵。

见魏延于阵前受挫,城上何仪大惊,面如土色。数月间,避战不出,未曾轻举妄动,岂料魏延竟如此不济,几丧于何曼之手。心怀疑虑之余,更兼懊悔之情。

而旁侧黄绍,见魏延军败溃逃,心生鄙夷,愤恨何曼独享战功,复怨何仪怯懦无能,手握重兵而不敢战。遂不顾何仪愕然之态,径自领五千众,与何曼合兵,追袭魏延溃军。

何仪嗟于何曼、黄绍鲁莽,然惧失机宜,又忧南阳军果决大水灌城。心怀忐忑,兼带两月的积郁,终决意领五千众,随后而行,以备为其二人后援策应。

魏延领兵三千,行速故缓,见何曼等人果然来追,为取敌信为真败,其心狠意决,与何曼、黄绍于数小平野间,小战数合,致身旁士卒折损过半。

望着魏延残军惶惶逃窜,何曼、黄绍喜形于色,屡围屡剿,见其残兵寥寥无几,心生自得,乃督促大军疾进,欲一举歼灭魏延前锋势力。

何仪见魏延屡战屡败,遁逃不已,心渐生确信,以为魏延两月间的强攻城池,损兵折将,数万兵力几近耗竭,此乃歼灭其先锋精锐的绝佳时机,于是,三方渠帅合兵一处,谋定而后动,欲一举荡平南阳兵侵。

魏延残兵千余,依计遁至澧水滨畔,而刘琛躬率两千精卒,伏于河道之畔,芦苇丛深。顾望其后,黄巾贼众,如蚁附膻,倾巢而出,其心窃喜,然恐惊其蛰伏,未敢轻发。于是,刘琛变计而定,待黄巾全力过境之时,使法正、魏延先依山势而剿杀,自则前后夹击,欲行蛇吞象的壮举。

见其澧水滨畔的伏兵,寂然不动,魏延心生疑窦,以为事有变故。而何曼、黄绍等领万余黄巾之众,穷追不舍。虑及此番诱敌不易,不忍前功尽弃,乃复回首,怒叱何曼数语,遂鞭策部曲,增速遁逃,径向舞阳之北,外方山的支脉奔趋而去。

何曼屡为魏延挑衅,怒发冲冠,面赤如丹,率五千精锐,紧蹑其后,矢志尽歼此獠。魏延麾下千余卒,狡黠若林间脱兔,屡施迂回之策,避其兵锋,不与正战。

及至一山麓旷野,魏延急勒马止,麾下千余骁勇,已疲累喘息不已,乃令驻足休憩,以待何曼大军到来。

“哈哈,匹夫跑不动了吧,是打算请降么?”何曼嗤笑以言,身居阵前,挥手示意麾下五千黄巾军向前包围。

“哼,何曼小儿,可敢与我来战?”魏延厉色呵叱,嗤鼻一哼,手中大刀直指何曼。

“手下败将,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罢了,就让我亲自送你归西。”何曼愤然而言,双腿紧夹马腹,手执长枪,径直奔魏延而去。

兵戈交击,轰鸣山谷,此番不复留情,刀光凛冽,每一击皆直取何曼的要害。何曼心生惊悸,未料魏延竟勇猛至此,以为其仅乃困兽犹斗,垂死挣扎,遂亦倾尽全力,与魏延枪刀相击,铿锵有声。

数十个回合下来,何曼见魏延愈战愈勇,手执长枪,被撞得指节微麻,心中大骇,不禁惊惶失措。乘其与魏延稍隙之时,遥见黄绍引大军滔滔而来,遂急声高呼,催促黄绍速来援战。

黄邵观魏延与何曼交锋正酣,难解难分。未料何曼忽而呼援,嗤其懦弱,虽詈骂不绝,然毅然赴战,共敌魏延。彼时,黄邵正战意沸腾,遂挺长矛以刺,然被魏延大刀轻易格开,令其非但不惧,反心生奋勇。

而魏延勇猛无比,以一己之力,御二将之攻,尚且游刃有余,未见丝毫颓势。何曼得黄邵援助,压力稍释,亦抖擞精神,挥长枪而进,与黄邵并肩,共向魏延发起凌厉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