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萱掀开床帘,心疼地说:“娘娘,睡不着,奴婢陪您说说话吧。今夜是除夕,本就是要守岁的。”
“这是本宫过得最孤独的一个除夕夜。”璟蓉拉玥萱坐下,靠在她的肩膀上,“皇上陪着年心言母子,齐妃,熹妃,裕嫔都有自己的孩子,就连懋嫔,都有念初,只有本宫,孤单一人。”
“娘娘若觉得膝下寂寞,不如在宗室里挑选一位郡主,养在身边。”
璟蓉摇摇头:“还是算了。郡主也终究会出嫁,如果弘晖还在,这个时候,本宫说不定就抱上孙子了。”
“娘娘又想大阿哥了?”玥萱轻轻抚着璟蓉的肩膀,安慰道,“娘娘虽膝下无子,但您是皇后,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登基,娘娘都是母后皇太后。”
“母后皇太后的日子也难熬啊。”璟蓉叹息道。
“怎会,您看,先帝对孝惠皇后多么孝敬。”
“那是先帝的生母去得早,他自小跟嫡母感情深厚。”璟蓉冷哼一声,“你想想,如果将来三阿哥登基,李成念成了圣母皇太后,她能容得下本宫吗?”
“齐妃有那么大的福分做皇太后?奴婢倒觉得,八阿哥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玥萱压低了声音,“娘娘,奴婢听说,贵妃娘娘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是吗?”璟蓉问,璟蓉不由自主萌生出这样一个想法,若年心言不在了她说不定就能抚养弘晟。
“奴婢觉得现在娘娘只需要养好身体,静观其变。”玥萱道。
新年第一日本该喜气洋洋,可高无忧急忙闯入殿内,跪下道:“皇上不好了,景山寿皇殿的守卫连夜来报,说十四爷割脉自尽了。”
正在给胤禛梳头的年心言听到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手一抖,牛骨梳瞬间碎成两半。
“那他死了吗?”胤禛镇定地问。
“回皇上,守卫发现及时,给十四爷止了血,已无性命之忧。”高无忧回道。
年心言顿时松了口气,与胤禛对视一眼、胤禛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阮洛呢?”
胤禛在翊坤宫秘密接见了景山寿皇殿的守卫,方才得知,允禵就是因为没看见阮洛心急如焚,才割脉自杀。
“不可能,阮洛昨日就走了,算时间,傍晚就能到。”胤禛喃喃道,又对守卫说,“十四爷有什么话吗?”
“回皇上,十四爷说,昨日雪大,阮洛姑娘或遭遇不测,请皇上派人去寻,臣弟感激不尽。”守卫学着允禵的样子,向胤禛拜倒。
年心言这才恍然大悟,允禵想赶紧叫人寻阮洛,才会割脉自杀。因为他只有割脉自杀危及生命,守卫才会当一回事,才会快马加鞭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胤禛。
“你回去告诉十四爷,朕马上派人找阮洛,如果有消息,定会通知他。”胤禛吩咐道,“还有,关于十四爷自杀这件事,你们都给朕烂在肚子里,若传出去,你们都别想活了。”
“奴才遵命。”守卫拱手道,然后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皇上,快叫无尘大人去寻阮洛吧。”年心言蹙眉道,“昨夜那么大的风雪,不太妙啊。”
“无尘不在京城。”胤禛说,“朕这就去派侍卫去寻,心言,你放心吧,阮洛武功高强,一定没事的。”
“但愿吧。”年心言说。
雍正三年的第一日就这么惊天动地,也预示着这一年会极不平凡。除夕夜宴取消了,胤禛让璟蓉去筹办元宵家宴,务必要办的热闹些,驱一驱晦气。
侍卫们派去了一批又一批,在紫禁城和景山寿皇殿的必经之路上找了又找,找了十日,却仍旧寻不到阮洛的半分痕迹。
阮洛,就跟凭空消失一样,而且消失的莫名其妙,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几日,年心言一直跪在佛像前向神佛祈祷,希望阮洛能够化险为夷,早日归来。
“娘娘,快起来吧。”一弦扶起了年心言,不解道,“娘娘您与阮洛交情并不深,为何如此心焦?”
“她跟了皇上数年,算皇上身边得力之人,她在,还能保护皇上一二。”年心言解释道,“更何况,她还是十四弟的命,十四弟为了她不惜自杀。”
“阮洛姑娘也是命苦啊!”一弦长叹一口气,“和十四爷相爱多年,却没名分,现在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死不见尸。”
“其实,死不见尸未必不是好事。”年心言叹息道,“如果侍卫们真的找到了她的尸体,那将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面对的。”
正月十五乾清宫夜宴,除了胤祥和荣宪之外,还来了以为贵客,这位贵客,就连荣宪也要唤一声皇姐。
此人就是先帝的养女,固伦纯禧公主,先帝之弟恭亲王常宁的女儿,生于康熙十年,一直养在宫里,后来也嫁去蒙古。雍正元年,胤禛晋她为固伦公主。
纯禧虽然五十多岁,但保养的很好,戴一个钿子头,显得格外华贵,她一生为人低调,就算是久居京城,也显少跟兄弟姐们走动。
荣宪和纯禧是幼时的玩伴,可各自出嫁后,三十多年未见,这次见面,颇为感慨,趁胤禛和璟蓉还有胤祥未到,闲话了几句。
琳欢和耿秋聊着,李成念对着弘时碎碎念,弘历弘昼带着念初和弘晟在屏风后玩耍,宋若有不放心看着孩子们,只有年心言孤零零坐在宴席上,时不时还小声咳嗽几声。
“皇姐,这位便是贵妃娘娘。”荣宪引着纯禧来到年心言身边。
“拜见贵妃。”
纯禧正准备行礼,年心言站起来阻拦道:“皇姐,今日家宴,不必多礼。”
“贵妃娘娘生的真好看。”纯禧打量着贵妃,“娘娘穿着这贵妃吉服,样子很像世祖的孝献皇后,果然娘娘和孝献皇后,一样的得宠。”
“孝献皇后?”李成念听了一耳朵,故意道,“可是孝献皇后因为失子悲伤过度,早早香消玉殒,皇姐,难道不知道?”
“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纯禧惶恐地跪在年心言面前,所有人都聚了过来,想要看热闹。
“皇姐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没这个意思。”年心言坐了下来,拂了拂手,正色道,“今日家宴,如果有人把宴会搞得乌烟瘴气,让皇上皇后扫兴,本宫绝不饶了她。”
弘时立即给李成念使了个眼色,李成念立即低下了头,退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多说话。
胤禛璟蓉和胤祥现在就站在殿外,刚才里面的所有事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胤禛很欣慰,心言终于硬气了一次。
“皇上皇后驾到,怡亲王到。”高无忧高喊道。
众人附身行礼,胤禛扶起年心言,对大家说:“贵妃说得对,今日十五,合家欢乐的时候,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做什么?齐妃,你如果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把嘴闭上。”
“是,臣妾知错了。”李成念说。
众人落座后,胤禛又把视线落在纯禧身上,温和地说:“纯禧皇姐难得进宫,就把宫里当自己家,不必拘束。”
“谢皇上。”纯禧道,经过刚才的事儿,纯禧不敢多言。
念初难得见到胤祥,就跑到胤祥身边,胤祥欣慰地摸了摸念初的脑袋:“数月不见,念初又长高不少,多谢懋嫔娘娘悉心照顾。”
“王爷哪里话。”懋嫔见兆佳氏没来,问道,“王爷,福晋怎么没来?”
“弘晓身子不爽,兆佳氏在府里照顾他。”胤祥道。
“弟弟没事吧。”念初焦急地问道。
“弟弟没事。”胤祥欣慰地把念初抱到自己的座位上,享受跟女儿在一起的须臾时光。
年幼的弘晟学着念初的样子,跑到胤禛身边,张开手让胤禛抱,胤禛轻轻一提,把弘晟放在身边,父子二人一起坐在龙椅上。
“弘晟,不许无礼,快下来!”年心言惊得站了起来,就要去抱弘晟。
“心言,今日家宴,都随意一点,就让弘晟坐在朕的身边吧。”胤禛没让心言抱走弘晟,弘晟得意洋洋玩着璟蓉递给他的拨浪鼓。
“皇上,这……这不合规矩。”年心言为难道。
“规矩是朕定的,朕说行就行。”
面对固执的胤禛,年心言无可奈何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弘时,弘历,弘昼兄弟三人,目睹弘晟的行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换成了他们如此放肆,后果不堪设想。
胤禛给在坐各位都准备了礼物,吩咐人呈上来,别的妃嫔都是玉簪,镯子,项圈。琳欢期待地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木鱼,她惊恐地望向胤禛。
琳欢本以为日子久了,自己又安分守己,胤禛就会淡忘,却没想到胤禛一直在记恨她。
是啊,伤了他最爱的女人,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琳欢赶紧把盒子盖上,可不巧,被李成念看到了,李成念指了指木盒,不解地看向胤禛:“皇上,怎么赏给熹妃妹妹一只木鱼?这般与众不同?”
胤禛一边搅了搅面前的鸭子汤,一边说:“齐妃,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一天天的,瞎操心。”
李成念一下子脸色铁青,委屈地都快哭了,赶紧调整情绪,怕胤禛看见又要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