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下)

谷丰城一战险胜,城中的百姓一部分帮忙给士兵们包扎伤口,一部分起灶烧饭,连肉带酒的,通通送来给将士们,这样九死一生的年关,当真是可以给孩子们编辑成话本里的英雄故事了。将士们面带自豪,高升唱着、笑着,喝起酒来。

城楼之上,顾玉章擦去脸上的血渍,面庞清晰俊秀,就是惨白了些,额间飘散的两缕发丝,更填潇洒之气,“追着我来喝酒的么?”说着将手中一壶清酒扔给姚静轩。

“是啊,差点就变成最后一面!”姚静轩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你猜的没错,蓟北军北上,猜猜出兵的是谁?”

“能够戛然止损的,自然就是蒋冲大将军呗。”顾玉章手握酒瓶与姚静轩碰了一下,满不在意的看着远方。

“不错,你想做什么吗?”姚静轩看看浑身伤痕累累的顾玉章。

“休息!找人下棋,要来一局吗?”说完这一句,顾玉章停顿了一下,嘴角一笑,继续说道“我请到小关城的戏班子就七天,再不回去,这钱就浪费了,还是去小关城找你小妹下棋去!”这个回答让姚静轩摇摇头,同情起自己的小妹,每次下棋都是无奈至极。

不过即刻返回西铭郡却是极为关键,父亲率军南征不在营中,他又抽调叁仟骑兵离营,军中之事就只有大哥一人,姚静轩想到此处,手中长枪点地,身体向下俯冲而去,笑着说道“就你这身子骨,还跟得上吗?小爷可要走了。”

顾玉章将手中酒瓶一扔,卸去身上的战甲,如同卸去了千金的重担,向不远处的顾玉楼喊了一声:“大哥,善后的事交给你了,老头子回来就说我养伤去了。”还没等顾玉楼应声,已经袖袍一挥,飞身落在马上,疾驰而去。

话说西铭郡守与燕北郡守合力率军随圣主出征数月,终于在年关之际打下南疆地区,中州圣主意在将南疆地域划分给西铭郡和燕北郡,这是南部通达最为重要的区域。绝对是江南好风景,二人却是拒绝了。

圣主的年纪稍长,有些意外的说道:“锦成、颐山,你们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姚锦成行上拜礼说道:“圣主,我守西铭郡是为圣主而守,南疆区域相隔千里,实在无能为力。此处临近中州,与中州过往密切,划入中州最好不过。”

“这……”圣主将目光转向燕北郡守顾颐山。“颐山,你为何拒绝?”

顾颐山侧身向前,行拜礼说道:“我与锦成想法一致,我等久居北方多年,南方的气候、风土习俗实在天差地别,如今黄土都埋半截了,实在难以胜任,请圣主划归中州。”

“好吧”圣主明面上勉强同意,心里却是欣慰的,封疆大吏各守一方,若是手申的太长了,野心就藏不住了,权利大了,中州自然就难以控制了。

“圣主,此番南征,燕北城中兵力空虚,褐墨族屯兵攻打谷丰城,姚家二郎及时赶到,玉楼、玉章才险中求胜,必然是十分惨烈,臣请圣主恩典早日回军。”

圣主自然也收到了北方军报,说道:“褐墨族趁虚而入,军报中提到了玉章那小子,将褐墨一族逼退遥望山,当好好嘉奖才是。传令下去,即刻整军回城。”

“谢圣主!”

离开主帐的路上,顾颐山脚步紧蹙,姚锦成一手拉住“看给你急的!”

顾颐山接连叹气说道:“我得回去看看我家那小兔崽子剩下几口气,这必然是豁出命去了,我可不想日后少个儿子送终。”

姚锦成呵呵笑起来:“老顾,你这辈子不也是脑袋拴在马上吗?现在怕了?”

顾颐山停住脚步,“怕呀,怕他娶不上媳妇,我抱不上孙子呀。”说这话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老姚,你家静和是不是快二十了?”

“打住!我夫人说了,静和的事自己做主,早告诉我别掺和了。何况我闺女才还小着呢。”姚锦成说话间匆匆而去。留在原地的顾颐山叹着气,摊开双手无奈的自言自语到“何时勉之这小子心里能有个人,珍惜自己这条命啊,老子回去就卸了他的军权!”

南疆地处江南,即便是回军,对于西铭郡、燕北郡也是在千里之外,若是这路程能短一些,再短一些就好了。

大年初五黎明破晓之际,当小关城的人们还沉浸在新年喜悦的梦乡里,城关炮声连天,打破了静谧的夜晚,姚静隐匆忙回到营中,组织迎战之事。

偏将马跃的语速很快“大公子,岭西兵马已经兵临城下,攻破青州,直抵小关城下。”

“青州府有兵马驻守,怎么会不声不响的攻破?青州紧挨着角峡破,如今什么情况?”

“回大公子,角峡破损失惨重,已经快守不住了!”马跃更是着急。

“角峡破我军占据高位,有机关辅佐相守,怎会这般轻易失守?”姚静隐心中疑惑重重。

“大公子,机关未被破坏,岭西军一部分由青州向东,一部分从重云岭侧方进入两面夹击角峡破,此时快受不住了。”

姚静隐紧盯着战事布局图,从身上摸出近日的军备部署,似乎这个打法是冲着这个来的,“怕是战略部署被盗了,立刻传令,每隔一个时辰更换一次密令,不要混入奸细。”

“是”

姚静隐指尖在地图上滑动,“西部尧口为天险之处,增加火炮,成排列队,换弓箭手辅助,兵力仅留一千,剩余两千人调回左翼,从中军调出两千入右翼。”姚静隐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命令中军全部出城迎敌,将敌军引入火油弹、流火箭的攻击范围,不可恋战,左右两翼趁机将进攻的岭西军从他划线的位置切断,两侧夹击。

马跃疑惑地问道:“大公子,此时左翼两千,调入两千便是四千人,右翼叁仟人由中军调入两千便是五千人,两翼增兵,中军已空,不足叁仟,若吸引大军前来有些冒险,况且二公子带走三千人,若岭西军大举进攻城中再无援军了。”

姚静隐神色坚定的说道,“那就赌一次,赌岭西军敢不敢发动全攻!”姚静隐的手指继续在地图上滑动,移向重云岭、角峡破,说道:“传令百恒,重云岭内两千兵马,卸去重甲,急速支援角峡破。”

另一个偏将卢玉进言道:“大公子,重云岭的两千兵马是为了掩护小关城的侧翼隐秘安置,若是支援角峡破,小关城再无援军,最近的梁城援军也要半日能到啊。”

姚静隐解释道:“重云岭的两千兵马,位于山中,有暗道,向西可援军小关城,向南下山,可增援角峡破,是当时设军的用途,如今小关城尚在,支援角峡破才是关键,没了角峡破,小关城才危矣。况且,静轩知晓我一人在营中,会尽快回来的,去送信吧。”

“是!”卢玉、马跃领命,姚静隐心中疑虑重重,可此时他没有时间去理清心中的疑问,他身后是小关城的百姓,是西铭郡的政治军事中心,决不能有闪失,他手提长枪走出营帐,登上战马,率领中军,气势恢宏的出城迎战。

岭西军主将仍旧是葛中直,偏将侯顺按照已收到的军报,集中兵力攻打两翼,中军兵力辅助,可当他看到姚静隐率领的中军,与预知的相差甚远,“看来小关城真的兵力不多啊,就这么几千人,还能称得上重部防备,给我杀!”岭西军层层进攻,姚静隐的中军起初很勇猛,侯顺的进攻并不顺畅,从两翼增兵,继续进攻,随着岭西军越来越多,姚静隐下令边打边退,侯顺看着为数不多的中军也是有些杀红了眼,犯了兵家大忌,诱敌深入,岭西军进入伏击圈,城上的流火箭、火油弹交错而来,岭西中军陷入被动,两翼不得不增援中军,意想不到的是,姚静隐的两翼竟然并不薄弱,此时兵力齐出,真的将侯顺的兵马切割两段,包围圈内的岭西军自顾不暇,圈外的被姚静隐的兵马合围攻打,被迫退兵。

天色已渐渐明亮,姚静隐不敢有一丝松懈,他望着那岭西军中战车上的葛中直,眉头紧锁,此次临时修改防备,骗过了侯顺,可这一战后,小关城的兵力已经全部暴露,葛中直很快会继续进攻。他思索着如何争取时间,梁成的兵马最快要半日,静轩只怕收到书信回来也晚了,他必须坚持住,然而郡守府管家延顺的到来,几乎让姚静隐的精神支柱崩塌下来。

延顺泪流满面,走近了便瞬间双膝跪地,“对不起,大公子。”

姚静隐心知家中必定发生了大事,可想到有母亲坐阵,应该无碍,他亲切的扶起延顺,“延管家,请起,家中发生了何事啊?”

延顺眼中含泪,艰难的说道:“夫人她,要不行了,大少夫人,小姐陪着夫人坐马车比我慢点,应该也到帐外了。”

姚静隐身体瞬间后倾,差点倒在地上“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返回营帐,静和与想容扶着姚夫人,月瑶跟在身后,姚夫人面如白纸,“母亲,这是怎么了?”姚静隐赶忙将姚夫人抱入帐中,“快请医师”,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

静和跪在姚夫人身边,眼中满是泪水,说道“有人偷袭城南兵器制造坊,母亲出手逼退了他们,让我安排转移了兵器和匠人们。”

“城南的兵器坊极为隐秘,怎会被发现?我守在城门,岭西军还没进城啊。”姚静隐低声说道。

“偷袭兵器坊的不是军中之人,是江湖剑客!那十个黑衣人的功法高强,我不是对手,大哥。”静和与其中几名剑客交手,一人剑穗上挂着三个极小的铃铛,剑法却很凌厉,不足三十招,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她使出全力还差点被刺中要害,另外两人双剑合并,剑招凌厉,亏着姚夫人身手敏捷,一把将她丢出去,命她速速安排转移兵器,“对不起大哥,我没能保护母亲。”静和心里更加埋怨自己的没用。

“小妹不怪你,可母亲师承剑圣韩山,剑法卓然,怎么可能重伤如此啊?”

“我不知道,大哥,母亲的清虚两仪剑下杀了两人,另外八人逃走了,可不一会母亲就吐血不止,虚弱至此,我命延管家叫来医师,说母亲强行运转内力,筋脉尽断,内空至极,回天乏术。”静和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却无能为力。

姚静隐控制着自己痛苦的情绪,握着姚夫人的手:“母亲啊,你何须强行运转内力啊,儿子无能,没有照顾好您。”

姚夫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泪水划过脸颊,她是声音微弱,低声说道:“我的孩子都是最好的,不关你们的事,是散功散。”说话间,姚夫人咳嗽起来,锦帕上已经满是血迹,兄妹二人的泪水控制不住,姚夫人努力的继续说着:“我出手之时,便已经察觉我的内力在消散,可是情急之下,不得不使出清虚两仪剑的杀招,逼退了他们,可最致命的是这根针”姚夫人指尖在胸口处用力一点,“锁住了我的行中穴,令我气海受阻,不得不耗尽内力。”姚夫人温柔的摸摸静和满是泪水的脸,“丫头啊,不必自责,你将兵器与匠人转移的安排很好,没有这些,你大哥怎么打仗啊。”说完又另一手握紧静隐的手:“老大,母亲怕是等不到你二弟回来,他必然对此事愧疚不已,告诉他,此时援助谷丰城没有错,定当如此。小妹年纪小,你和老二,多看护些,帮我照顾好你父亲,我不能……陪……他了……”

“母亲……母亲啊……”姚夫人的手滑落下来,姚家兄妹二人趴在姚夫人身边痛苦的哭喊着。想容的眼泪也是止不住,可还是安慰着静和,月瑶同样伏在地上哭泣,可眼中的情绪却很复杂。她向静隐凑近一些,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葛中直的第二次进攻号角吹响了,马跃知道此时大公子已在悲痛中,可军报不能不报,硬着头皮进来:“大公子,葛中直派了他的侄子,葛远为先锋,侯顺为辅助,兵马增加了。”

姚静隐脑中满是自己的母亲,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痛苦,声音嘶哑的说道:“集中兵力迎战!”他为母亲整理好衣衫,缓缓起身“母亲,您为了儿子守住后方,儿子也不惧战!”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有大哥在,不能让你冒险。”

静和站起身来,走向主帐兵器架边,是姚锦成为她定制的银枪,可一分为二,两侧枪头又可以伸缩自如,她将长发挽起,套上自己在军中的盔甲,“大哥,生死有命,我陪你同去。”

“不要!”月瑶大声的喊道,她的声音向来很温和,这一声却显得极为勇敢。“夫君,一定要战吗?”

姚静隐目光坚定,“一定,你留在这里。”月瑶抢跑几步跪在姚静隐身前:“夫君,母亲已经去了,城内兵力空虚,不能义和吗?我不想你冒险。”

姚静隐的眉头皱起,蹲下身,握着月瑶的手:“月瑶,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姚家身后是小关城的百姓,小关城至关重要。你跟想容回城里吧。”

“不!夫君,葛中直率军五万,城中守军不过一万,你怎么办呀,义和吧,行吗?”月瑶祈求的看着姚静隐,抱着他的腿,不想松开。

姚静隐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知葛中直率军五万?”他的眼神让月瑶忍不住打哆嗦,“我……不知道,只是顺口一说”

姚静隐继续问道:“你看过我身上的城关防备图!”

“我……没有”月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姚静隐已经猜出些端倪,“西铭军不会退,姚家也绝不会退。”静隐将月瑶轻轻推开,他没有时间细细追问。

“夫君,义和,我们还有后路,至少能好好活着,如果败了,你的命就不要了吗?我怎么办?我……”

静隐眼中呈现出失望,“月瑶啊,你我夫妻五年了,今日我若回不来,是命!回来了,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说着接过长枪,“走吧,小妹。”

想容暗暗地叹息,静隐一向是军令大于天,心里装的都是军中之事,西铭军宁死不降,怎么可能义和,这是对西铭军的侮辱,姚夫人为了守住兵器库牺牲了自己,静和重新披甲上阵,这是姚家的责任。静隐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不会谈义和,而那一句关于城关防备图的话语,更像是有着多重深意,想容不敢想,她同样是自幼在军中长大,去了医师处,帮忙照顾伤员。

小关城下,岭西军一眼望不到边际,“小妹,保护好自己。”静和不语,号角声响起,静和紧随着大哥,杀向战场,手中的银枪在她手中游刃有余,靠近的士兵,或是被她推开,或是被她打到一边去,或是直接刺穿身体,她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姚锦成自小就告诫他们,姚家是战场上站起来的,绝不可畏惧战场,所以打仗经常会带着她与两个哥哥并肩二战,但这样靠着人命挡住千军万马的却是第一次,拼杀声已经麻木了她的耳朵,握紧银枪的手已经有些麻木,身上的血渍已分不轻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她的呼吸已经不均匀,脚下也有些不稳了。

岭西战车上的葛中直,望着眼见的状况,也有些恼火,他虽然带了五万兵马,可还有其他部署,此时已经出兵两万,从日出打到日落,双方伤亡惨重却无法进城。甚至连侯顺也被姚静隐的长枪刺穿了胸膛,他不得不佩服姚家的战斗力,于是派出手下四将之一的葛雄直奔姚静隐而去。

“报”传信兵来报,“葛将军,角峡破一路被截断,重云岭有援军,我们的军队过不来。”

葛中直心知角峡破不能占领便只剩下青州一路进军,若在拖下去姚静轩回来,更加难打,手一挥,命令手下四将之一的葛安前去帮葛雄。

一打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何况姚静隐已经打了一天了,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被葛雄一掌打倒在地上,静和银枪一分为二,一面刺向葛雄,护住自己大哥,一手枪法变剑法,虚晃一招刺向葛远的腹部,重重的踹了葛雄一脚,飞身站在姚静隐身边,“大哥!”

姚静隐费力的喘着粗气,“没事,小心些。”

葛雄身材彪悍,手持弯刀,葛安双手拿着两个狼牙棒,棒头还挂着血迹,静和心知必须引开一个,否则大哥此时很难应付,于是向静隐使个眼色,将银枪合并刺向葛雄,她身法敏捷,步伐虚无,让葛雄左右两刀劈个空。

“浮云步?”葛雄反应也是极快,挥手又是一刀,静和拼尽全力接下,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握住银枪的双手痛麻难忍,虎口已经出血,她身形侧转抽身后,葛雄步伐加快,又是横竖两刀,静和枪尖点地,腾身而起,又像个燕子一样回旋闪过,翻身用力将葛雄踹了出去。

吃了亏的葛雄大哼一声:“小子,年纪不大,有两下子,老子今天把你砍成两半!”他掌中蓄积内力在刀上划过,弯刀泛着杀意劈下,静和拼尽全力相抵,还是被震了很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口吐鲜血,胸口疼的难受,她的手在颤抖,连银枪都抓不稳了,葛雄又是一刀,姚静隐立刻抽身挡在静和身前,勉强接一招。

“小妹!”姚静隐搀扶起静和,看着眼前的葛雄,葛安,只怕难以脱身了。

“大哥,我拿不住银枪了,但引走他还行,那个交给你。小心!”静和知道大哥的担忧,而自己真的能引走葛雄几招,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不想看着大哥像母亲一样,自己无能为力。她向后退了几步,脚下移动,一掌打向葛雄,葛雄反应很快,一拳击出,可静和她只是虚晃了这么一招,身形侧飞而起,又从葛雄的身后打了一掌,葛雄反身一拳,又是虚招,“虚张声势,小子,我可没工夫陪你玩。”葛雄怒气之下,弯刀飞出,静和赶忙躲闪之际,葛雄一掌劈向她,掌风如同雷电,好似要撕裂她,重重的摔在地上,葛雄重新握住弯刀,划向她的眼前,“母亲啊,我尽力了。”静和闭上眼睛的刹那,刺耳的摩擦声,让她重新睁开眼睛,长剑之下,弯刀像是猫见了老虎,转头就跑,葛雄再未出招,向葛安使了个眼色,二人的眼神中似乎在确认后,发出个撤军的信号,很快岭西军竟然撤军了。

战场上一片狼藉,静和瘫坐在地面上,喘着粗气,“小妹,你怎么样?”姚静轩过来检查她的伤势,她不知道怎么跟二哥说母亲的事,眼中含着泪水:“二哥……”

“我来说吧。”姚静隐知道母亲去世,小妹最是痛苦自责,只能自己将事情经过告诉二弟,“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父亲未归,我们还要守住小关城。”

姚静轩泣不成声,这种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十年前顾玉章感同身受,他静静的陪在静轩身边,他知道再好听的安慰之词也无法平复这份痛苦。许久之后,姚静隐开口说道:“二弟,我带一部分兵马去青州城,有些事我要弄清楚。”

姚静轩试探性的问:“是董家让出青州府?还是藏兵青州府?青州是战略要地,易守难攻,不可能悄无声息占领。”当姚静轩回城到了角峡破,百恒将事情告诉他后,这个疑问就在他心里。

姚静隐沉默着,心里很复杂,不知道月瑶到底做了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二弟,青州我再熟悉不过,若是董家让出了青州,我便即刻军法处理,若是青州被占,我也一定会收回青州。梁城补给的援军应该半日也就到了,这里交给你。”

“大哥”姚静轩看着大哥拖着疲惫的身躯,他心中不忍又能如何呢,若董家真的让出青州,只能大哥亲自处置。

顾玉章吹了一声口哨,他的白马寻着声音很快出现“静轩,若非支援谷丰城,小关城或许不会这样惨烈,是我对不起你了。”

“母亲说,二哥援助谷丰城是必须的,与你无关。”还没等静轩开口,静和便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将姚夫人生前最后的话语说了出来,她的眼泪从没停下,此刻她只想尽快回到母亲身边。

顾玉章看着静和摇摇欲坠的样子,一手拉住她,“走路小心些。”说着将她交到静轩手中,“青州府的事,我随着静隐去一趟,不会让他有事的。”说完便骑马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