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的海寇船将谢宁远的船围在中间。
两船相对,陆曜扛着大刀对谢宁远比了个中指,他身后的海寇见此都兴奋不已,想要将谢宁远撕碎。
吴刚拍马屁道,“二当家的,此战你必胜,嘿嘿,到时大当家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陆曜对谢宁远招了招手,“单挑如何?我船上人多,倒显的我欺负你了。你只要有胆子上我的船与我单挑,赢了,我放你们离开,若是输了,你把人头搁这,我不伤害你的部下。如何?敢不敢?”
吴刚小声道,“二当家当真英明,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们海寇讲什么信用?等二当家的将他们头杀了,他们军心乱了,我们便一拥而上。”
谢宁远一跃来到陆曜的船上。
吴刚大喜过望,对身后的兄弟道,“哈哈哈,这傻子真上当了,兄弟们快一起上。”
陆曜一脚将吴刚踹飞,转身呵斥道,“说了不许上?今天老子就是想与他单挑,老子横行海上数十年,不信还打不过这个小白脸。”
吴刚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大当家不可啊?”是真的打不过。
“所有人都退后,若是干扰了老子比武的兴致,通通把你们丢海里喂鱼。”
一个海寇迅速将吴刚拽起来,朝后拉去。
吴刚欲哭无泪,“你们拦着二当家的呀,他真打不过。”他们平日里恭维莫风那是恭维,可莫风的真实实力……
若不是他当年侥幸救过大当家的,他怎会当上二当家?平日里打仗时,他们都是将莫风护在身后,若不然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海寇小声道,“二当家的战败便战败,大当家的又不会怪罪于他,可若是我们违抗了二当家的命令,他会要我们的命的。”
陆曜扬着刀对谢宁远冲了过去。
谢宁远手中剑挡住陆曜的刀,同时脚往他下盘攻去,陆曜侧身闪过,两人紧紧胶着在一起。
谢宁远步步紧逼,竟将陆曜手中刀逼的脱了手。
吴刚急道,“若是大当家有什么闪失,我们照样活不了啊。”
身后的海寇也慌了。迎头是一死,缩头也是一死,他们该怎么办呀?
谢宁远掐住陆曜的脖子,哼道,“不自量力。”
陆曜怒吼道,“你们干什么的?再装缩头乌龟,我便要被掐死了。”
谢宁远道,“谁若上前,我便掐死他。”
海寇顿时求饶道,“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家二当家的。”
陆曜小声道,“我若不顾自身安危,让我的兄弟们攻你的船,你船上的兄弟便无一可活。我这人惜命,你放了我,我便放了你所有的兄弟,这笔交易你不亏。”
谢宁远拖着陆曜往自己船上走,对海寇道,“我与你们二当家做这笔交易。”当将陆曜拖到自己船上后,便下令开船。
海寇船上没了头,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船行一段时间后,谢宁远将陆曜扔下海。
海寇连忙去救陆曜,谁还有心思追谢宁远。
吴刚将陆曜拖上船,见他胸前开出朵朵鲜花,急的快哭了,去探他鼻息,见还有气,高兴道,“幸好没死,幸好没死。”
陆曜艰难咳出两口水来,大手抓住吴刚的手,气若游丝道,“下次……拦着我些。”
吴刚真的快哭了,“二当家的,拦你也不听啊。”说罢,命令船加速返航。
到了岛上,吴刚和一名海寇将陆曜抬到莫风屋里。大夫也很快背着药箱赶来。
谢宁瑶一脸担忧的朝陆曜飞奔而来,“二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吴刚连忙将她拦住,“二当家受了重伤,可不能压。”
大夫先是替陆曜把了脉,又查探了他的伤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剑若要再偏一寸,二当家就没命了。”
卢照将门踹开,背手走进来,看见莫风浑身带血,眉头一拧,“你……罢了,没事就好。”
太医为陆曜上了药。
卢照嘱咐谢宁瑶道,“好好照顾二弟。”
谢宁瑶垂眸应好。
屋内很快便只剩陆曜和谢宁瑶二人。
谢宁瑶趴在陆曜胸前仔细看着,“陆曜,你这伤是真是假?”
陆曜没好气道,“当然是真的,若不是真的,怎能骗过卢照。”
不怪谢宁瑶认为陆曜胸前的伤是假的,因为陆曜胸前的肌肤与中年男人无异
,以往的细腻白净不见了,取代之的是粗糙与黑呦。
陆曜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出岛前便做了准备。
谢宁瑶哼笑道,“从前倒是小瞧你了。”
陆曜轻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从前为了配上你,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谢宁瑶抓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手心全被汗打湿,贴在脸上粘腻腻的,但却让人觉得温暖。她明亮的眼中仿佛含着一根缠人的水草,层层将他包裹,“嗯,我知道。”
陆曜喘息道,“我见到……宁远哥了。”
谢宁瑶眉目一凌,急切道,“我哥没受伤吧?”
“没有……我已将岛上……的情况尽数……告知于他。我们可按原计划行事。”
谢宁瑶嗯了一声,“你也累了,休息会吧。”
陆曜迷迷糊糊睡着前,紧绷的心神才彻底松开。为了保谢宁远及谢宁远船上的人平安,他的演技其实十分拙劣,若是来个心思缜密的,一眼便能看穿他不是从前的莫风,幸好莫风的手下都比较迟钝。
陆曜哪里知道,不是莫风的手下迟钝愚昧,而是从前的莫风太过蠢笨无知,再加上莫风地位高,所以陆曜披着莫风的皮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都不会惹人怀疑。
……
谢宁远将岛上陆曜告知的情况告诉了余净,想要求余净派兵出征。
余净眉目紧锁,转头问坐在他身侧的王云道,“不知王副将意见为何?”
王云手指在椅背上轻敲,沉思道,“我们应抓住此次机会,将那群海寇一网打尽。我跟了总督二十余年,这期间总督派了无数人潜入海岛,可卢照那厮太过狡猾,那些人最终都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唉,不过想想也知,他们八成是已经丧门。现如今陆公子与谢姑娘误打误撞潜入海岛,正是老天爷在帮我们。”
余净点头道,“我初来乍到,对沿海海寇的情形没有王副将了解到的多,虽然总督走时命我处理军务,但具体操办还是要仰仗王副将的。此次进攻海岛,就由你带军。务必快些,多拖些时日,陆公子与谢姑娘便多一分危险,我们也就少一分胜算。”
王云抱拳走出大厅。
静谧的大厅很快便只剩余净与谢宁远二人。
谢宁远上前两步,坐到余净身侧,抬起桌案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用眼神示意余净喝酒,自己则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将酒杯轻轻放回桌案上,“余兄,你有什么话便直接对我说,不需藏着掖着。”
余净眼神闪躲,“真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
谢宁远的心突然有些发慌,他好像猜出余净要说什么,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喝时,突听余净道,“此次我不会出兵,方才对王云说的话只是诓他而已。总督此次秘密回京却被抓入大牢,在我们议事前一刻我刚收到总督的信,说军中出了奸细,他让我彻查军中奸细。总督回京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奸细必是亲近之人,虽然王副将跟了总督二十年,但依旧不排除是奸细的嫌疑。”
谢宁远手中的酒杯坠地,杯中酒液溅出,沾湿了他的衣角。
他从未这般狼狈过,余净想。
他弯下腰,替谢宁远捡起酒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谢兄,你知道的,普天之下,我如今只信三人,我自己算一个,李总督算一个,剩下一个便是你。其余人我一个也不信。不查出奸细之前,我怎可出兵?”
余净想起当初怀远城初见谢宁瑶之景,那等风姿,那等风采,使他至今都未忘却,午夜梦回之际,那绰约的身影还在心头闪现。
他也想救她,他也想帮自己的好兄弟,可是他却不能帮。
他突的跪倒在谢宁远面前,向他行了一个大礼,“我欠谢兄的救命之恩,我记得,但却不能以这种方式偿还。”
谢宁远连忙将余净扶了起来,面对好兄弟愧疚的眼神,谢宁远叹息道,“我懂你的。”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往外望去,是正在训练的士兵。他们不知疲倦的操练着,黝黑粗糙的脸上挂着温热的汗水。
他妹妹的命是妹,他们的命便不是命了吗?更何况这群士兵肩头扛着的,是他们的家庭,是无数普通老百姓的生命,更是大许的社稷。
余净也来到他身旁,轻声道,“父母亲族死以后,我常觉得孤独,可融入军营后,这种喘息不上来的孤独感便消失了。别看他们长的五大三粗的,他们是很可爱的。”
操练的士兵透过窗户看见了余净,眼睛一亮,整齐的向他行了一个军礼,脸上露出纯朴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