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芳的死党户部侍郎郑桥站出来道,“我们身为官员,若是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望,那将给百姓带来灾难”。
心学的另一个忠实拥护者吏部文选司郎中宋国道,“非也,非也,若你本就是心怀天下之人,那你心中时时想着百姓,便会心甘情愿的去为百姓做些事情,为百姓谋福利,怎么能说会给百姓带来灾难呢?”
郑芳突然话题一转,将矛头直指御座上看戏的那位,“我昨日在奇异阁看到陛下与谢阁老的女儿一同从奇异阁出来,谢阁老,为何陛下会出宫,且与你的女儿在一起,是不是想要你的女儿进宫,所以将陛下哄骗出宫见你的女儿?我早就知你是有野心之人,但未想到你行事竟然大胆到了如此地步。你得给我们文武百官一个解释,陛下出宫,若是被有坏心之人利用,责任是我们能担待的起的吗?”
郑芳话音一落,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谢蕴的几个学生想为老师出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事一但与陛下扯上干系,那责任就大了,若是他们说的不对,可是要掉脑袋的。
沈愈刚想说些什么为老师开脱。谢蕴突然开口说话了。
“昨日你在奇异阁见到陛下可有人证?”
郑芳冷哼一声,“我就是人证”。
“昨日我女儿回家时与我说曾看见郑大人在奇异阁内与教坊司乐妓私会,我女儿也是证人,官员为身不正,平日里去教坊司招妓可以,但还至于压不住性子将姑娘带到人来人往的奇异阁?”
“你胡说,我昨日是与沈大人一起去的奇异阁,沈大人可以为我作证”。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沈昌连忙道,“确实如此,昨日我和郑大人小酌了几杯,但万万不敢招教坊司的乐妓作陪”。
谢蕴又道,“那敢问陛下昨日你在哪里?有和小女去奇异阁吃饭吗?”
沈愈立即道,“昨日朕好好的在宫中待着,郑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造谣?”
沈愈一出来说话,郑芳顿时就歇了火,他敢说皇上撒谎吗?
他不敢。
沈愈突然将火烧到了陆商头上,“朕听说谢阁老的女儿与你的儿子定了亲,既是你未来儿媳妇,你怎得一言不发?”
陆商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谢阁老教养的好,就算是有人朝我未来儿媳妇身上泼脏水,也会洗清”。
沈愈笑道,“如果朕记得不错,郑芳是你提拔的吧?莫不是陆次辅自己朝谢阁老之女身上泼的脏水?其心可诛呐”,沈愈就是要在其中搅和,最好是搅和的谢蕴与陆商做不成亲家。
谢蕴立即道,“臣相信陆次辅不会做此等事”,严厉的老师发话,沈愈不敢再说什么。争论就此停止。
后来朝堂上又提议了几个官员的任免,就此散朝。
罢朝后,谢蕴与陆商一同走下台阶。
陆商道,“多谢首辅刚才替我说话”。
“我是替我女儿说话,这个脏水是谁泼的,咱俩心里明镜似的”,原本谢蕴想今日和陆商商议商议两个孩子的婚事,经历了一个上朝后,突然歇了这个心思。
“我真是清白的,好歹咱们将来也是亲家不是?往宁瑶身上泼脏水,不就是在往我自己身上泼脏水不是?”
谢蕴笑眯眯道,“陆次辅说的都对。咱退亲吧。这个亲家也不必当了”。
陆商笑眯眯道,“我不退。要是退了我夫人和我儿子不得吃了我,他们喜欢宁瑶的紧呐。再说了,老哥你有些阴险啊!想让我当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谢蕴摸了把胡子,满面的慈祥,“我想问问老弟,你在朝堂上说的那个教养的好是什么意思?可是指责我将女儿教养的不好,不配为你陆家媳?”
“老哥千万莫随意揣测我,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那我为何听着那三个字那么刺耳呢?不知为何老弟说那三个字时,语调是抑扬顿挫,误让我以为你是在讽刺我呢?”
“老哥真的误会了,我平日里说话就那样”。
两人对视一笑,笑的和善极了。
陆商走着走着,谢蕴趁其不备,突然伸脚一绊,陆商的身子猛的摔倒在地,他哎哟一声。
谢蕴连忙弯身将他拉了起来,“老弟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商捂住被摔出血的鼻子,“你……你……你,”,但看到周围的百官都在朝这张望,不得已改了措辞,“实在是谢谢老哥扶我一把。我真是老了,走路也走不稳了”。
周围狐狸一般的官员们齐声笑道,“首辅和次辅感情真好,让人羡慕啊”。
后面还有狐狸打圆场,“是啊,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呢。”
谢蕴拉着陆商起来的瞬间,用众人都听不见的声音道,“有什么暗箭都冲我来,你已经伤害了我的儿子,若是再伤害了我的女儿,我就撕破脸与你玩命,咱俩谁也别想好过。平日里我并不想招惹你,那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毕竟她以后是要嫁到你家的。今日什么也别说了,回去就退婚。这个背信弃义的人我来当。回家等着我带着女儿向你拿退婚书”。
谢蕴气冲冲的回到家,对管家道,“去将小姐叫过来”。
管家道,“今日小姐出了门”。
“整天就知道瞎逛,将她找回来”。
碧落突然哭着来到谢蕴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封信,“阁老,小姐离家出走了。她今日走的突然,且不让我跟着,我进屋看了看,就看到了这封信,觉得大事不妙就拆开看了看,小姐与陆公子一起去江南游玩了”。
陆商气冲冲的回到家,对管家道,“少爷在家没?将他叫过来,别人要跟他退婚”。
管家道,“少爷出门去了”。
“没出息的家伙,整日就知道闲逛”。
陆曜的小厮拿着信,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少爷与谢姑娘一起去江南游玩了”。
陆商气冲冲的冲到院子外,与气冲冲冲到院子外的谢蕴撞上,两人将信一展,同时道。
“你女儿将我儿子拐走了”。
“你儿子带着我女儿去江南去了”。
陆商,“肯定是你女儿的主意,她向来是个主意大的”。
谢蕴,“我女儿主意再大能也是个姑娘家,你家儿子最爱玩,昨日还翻我家墙头,我只是当没看见而已,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不说出来了,他们昨天晚上肯定是商议这事了”。
陆商欲哭无泪道,“两个孩子平时关系不是不好吗?江南这么大,该去哪找这两人。”
闻讯赶来的陆夫人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晕过去,“曜儿带着宁瑶去江南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陆商不愿意了,“这事也不一定是你儿子的主意,你能不能帮着些自家儿子?”
陆商语气不太好,于是陆夫人开始掩面哭泣,陆商顿时慌了手脚,“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嘛?”
陆夫人哭笑一声,“我明白你是哪个意思,嫌我老了,人老珠黄了。如今我连儿子都教育不得了?”
陆商乖乖认错,“都是我的错,等他回来不用夫人动手,我亲自扒他的皮”。
陆夫人平时温温柔柔的,如那三月的阳光一般,当然这只限在平时,若是陆商做事不如她意,她变化身为阴阳怪气的好手,不逼的陆次辅认错,那是不罢休的。
陆商道,“这下人都走了,退亲的事等两个孩子回来再说吧”。
陆夫人当即脸色就变了,伸手掐上陆商的腰窝肉,“什么退亲,怎么回事?你是当我死了是吧?遇事都不与我商量了?”
陆商立即投降,“不是我提的退亲,是谢蕴提的,退亲这事我想的没敢想”,说到这,他指着自己被摔烂的鼻子道,“谢蕴那老顽固绊的,你说他平日里多恨我呀?”
陆夫人将陆商的脸推到一旁,忧心道,“如今谁还有心思操心你鼻子的事?”
谢蕴叹了口气道,“如今也管不了退亲不退亲的事了。我昨日与宁瑶说,今日要与你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我就怕她是听到这件事,跑到边疆找她哥哥了,两个孩子关系最好,她要成婚的消息是肯定想告诉她哥哥的”。
陆商立即道,“我去找孙宁,让他在去蓟门的路上设关卡,一定要将两个孩子逮回来”。
孙宁是新任兵部尚书,他当上这个官职,还是陆商推举的。
……
此时谢宁瑶已经带着陆曜赶到了常留镇,距离蓟门只有两天的路程了。突然天看见常留镇的城门前设有关卡,看守巡逻的士兵还在查来往行人。
谢宁瑶当即勒住马缰绳,对陆曜道,“咱们进不了城了,我爹估计猜到我要去找我哥,在这等着我呢”。
陆曜道,“各路关卡都被封锁,咱们到不了蓟门了,不如回去吧?”
谢宁瑶弯唇一笑,“回去干嘛?我知道走哪能绕过他们的关卡,好不容易溜出来的,回去之后想溜出来就不容易了,再说看完我哥哥我们就回去了,很快的”。
在谢宁瑶面前,陆曜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谢宁瑶道,“我们从这里绕到怀安县,再从怀安到达鲁门,绕过鲁门就到达蓟门了,只是怀安离蓟门远些,我们要多行几天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