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缓缓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倒是没有想到陈山的罪行是你在背后检举揭发的。”
陆曜努力克服自己的紧张,“晚辈我只是想帮首辅。我知首辅想从常武身上入手去揭发淮阳侯的罪行,可常武与首辅是死敌,一定不愿说出我们想要得到的消息,不如让常武沦为废棋,另辟蹊径。”
谢蕴淡淡咀嚼了背信弃义这几个字,突然笑开了,“陆曜,我为官二十余载,虽算不上老谋深算,但自认为能看透一个小辈,如今我才发现,我看错你了,或许京城大多数人都看错你了,以为你只是一个游戏京城的纨绔。你很聪明,也很有胆识,你以后的成就或许不会低于我,我很欣赏你。但我也在庆幸,幸好瑶瑶与你退了亲,我希望我未来的女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谢蕴最后的话却点燃了陆曜的怒火,没有人能是他与谢宁瑶在一起的阻碍,他放在桌案下的手握成拳,“晚辈也看错了首辅,晚辈本以为首辅是公正无私,可未曾想却会为了与人的私情,帮着掩盖政敌的罪行,晚辈初到商领县便发现了端倪,盗墓如此大的举动根本瞒不住你的眼睛,可此事却一直没有被抖露出来。”
谢蕴的思绪回到七年前,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每个人都有私心,我也不例外,七年前我确实帮助太后掩盖了淮阳侯的罪行,并发誓永不提起此事,但我绝不后悔。”
陆曜说出那些话后便后悔了,连忙解释道,“可即便首辅有私心,晚辈也能理解首辅。七年前,首辅新政刚实行,定是需要太后的支持,太后定是拿此事要挟了首辅。太后也有私心,可她也是值得敬佩之人,以娇弱女子之躯,撑起了大许的天,排除闲杂的声音,支持首辅新政,为人子女,太后也只不过是想保住她的父亲罢了。”
“算不上要挟,只是利益交换。”
陆曜见谢蕴的杯子空了,连忙为他续上一盏茶,“太后与首辅是大许的功臣,让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即便有些私心也算不得什么。”
谢蕴望着陆曜淡淡笑了,“你不必如此恭维我。收回你对瑶瑶的心思吧,今生我们谢陆两家是结不成秦晋之好了。”
陆曜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首辅,若我偏要与你的女儿纠缠不清呢?”
“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我谢某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你再接近瑶瑶,我定不会放过你。”
突然门被推开了。
陆曜与谢蕴同时转头,就看见谢宁瑶站立在门前。
陆曜有些慌乱道,“宁宁,你怎在此处?”
“跟着你来的,只是你心不在焉,没有发现我罢了。”她将门关上后,缓缓朝陆曜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立后,突然伸手抓住了陆曜的手。
谢蕴的眼神一下子就严肃了,拧着眉道,“谢宁瑶,你给我把手松开,我真的是惯的你无法无天了。”
陆曜看见谢蕴严肃的眼神,瞬间就怂了,女婿本就对岳丈心生敬畏,他小声道,“宁宁,先把手松开,别惹你爹生气。”
谢宁瑶反而将他的手抓的更紧了,一把将陆曜从座位上扯了起来,“爹,你看好了,不是陆曜要纠缠我,是您的女儿要纠缠他,你若是不放过他,便先来对付我,我心意已决,只要陆曜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绝不会放开陆曜的手。”
望着谢宁瑶坚定美丽的侧脸,陆曜刚才还灰蒙蒙一片的心,突然照进了炫目的阳光,他甚至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他转过头去,背对着谢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宁瑶转头眉目流转间轻瞪了他一眼,他收敛了神色,再次转过身来,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谢蕴捂住自己被气的起伏的胸口,大声骂道,“谢宁瑶,你是要气死为父吗?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你能不能……能不能。”谢蕴的眼角湿润了,“你能不能也心疼心疼为父,不要处处与为父作对,听为父一言?你若是执意要与陆曜在一起,未来的日子会过的很苦很苦的,为父只希望你过平安轻松的日子。”
谢宁瑶的眼角也红了,但她知道此刻她不能退让,她也曾想过放弃陆曜,但兜兜转转,这个男人还是那么让她心动,她若是心软,这个男人温热有力的手就会自她手间溜走,她倔强道,“爹,您为官二十余载,什么场面未见过?不会因此事气坏了身子的。”
说罢,她便要拉着陆曜走。
谢蕴站起身,呵斥道,“谢宁瑶,你给我站住。”
谢宁瑶脚步不停,她不能停,倒是陆曜拽住了谢宁瑶坚定要离开的脚步,回头对谢蕴郑重道,“首辅,你放心,晚辈会拿命去护您的女儿,我会想她所想,做她想做,忧她所忧,她的平安喜乐全在我心上。”
谢蕴静默的站在那里,脸上划过一丝哀伤,他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即使他再有能力,他也掌控不了一切局势,面对着倔强的女儿与陆曜,他心头划过一丝无力感,继而开口道“陆曜,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个案子绝对不会以我们想要的结果结束,你既然掺合进朝廷纷争中,便一定会被他所累,其实这场战争从一开始打响,就有人躲在暗处观望局势,企图寻到我们两方的弱点,重创我们,这才是我来寻你的原因,你小心行事。”
“多谢首辅提醒。”
谢宁瑶与陆曜离去。奇异阁的门缓缓在谢蕴门前关闭。谢蕴在茶案前重新坐下,一口饮进杯中闷酒,他抹了一把脸,一连说了两句,“希望我想错了。”
可他真的会想错吗?他是如此了解他的学生。
……
谢宁瑶将陆曜拉进无人的小巷,陆曜的背紧靠着冰凉的墙壁,她的手仰起垂在他脸侧,仰起脸专注的看着他,阳光从一条缝隙中倾泄而下,正好落在谢宁瑶的脸上,明艳动人,陆曜垂眸,一眼撞进她晶莹透彻的眼睛中,他心脏咯噔一下,快速跳了起来,同时被她顶在墙壁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宁宁,你要做什么?”
谢宁瑶垫脚,粉嫩的唇印在陆曜唇上,独属于她的香气传入他的鼻尖,同时模糊的声音传来,“想亲你。”
陆曜浑身的血顿时就热了,他本就喜欢与谢宁瑶亲近,谢宁瑶这般主动,他哪里受得了,立即反客为主,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胳膊用力,将自己与她调换了位置,同时怕墙壁太过凉,直接将胳膊垫在了身后,做完这些,便开始将自己所有的感官集中在自己的唇上,轻吻慢转,无限柔情。
直到谢宁瑶喘不过来气,他才将人放开,同时唇移到她的耳垂下轻轻抿了一口。
耳尖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后,谢宁瑶的整张脸立即烧了起来,她正害羞着,陆曜微凉的手突然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掐起她脸颊的肉,“宁宁,你脸好像有点热。不会是因为我吧。”
谢宁瑶被逗的更羞了,狠狠踩了他一脚,便要推开他,谁知陆曜跟堵墙似的,根本推不动,,谢宁瑶有些恼了,“陆曜,让开。”
陆曜才不让。他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不确定谢宁瑶心意的时候根本不敢做她不喜的事,生怕她厌恶自己,可如今知道了她的心意,他怎能不为自己捞些好处呢?
他复又低下头,亲吻他爱的人。一吻罢,他在她耳边轻轻道,“宁宁,你真好。每一次见你,我都感觉自己的心是为你而跳动的。”
谢宁瑶被吻的身子发软,不得不紧紧抓住他的胸口的领子,听到这句话抬起水眸望着陆曜,柔声喊他,“陆曜……”
“嗯?”
“陆曜……”
“嗯?”
“让开,我要回家了。”
听到谢宁瑶这样说,陆曜止不住的失望,他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他跟在谢宁瑶身后走。
突然谢宁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对他伸出一只手来,她又喊他,“陆曜……”
陆曜立即如小狗一般上前去,紧紧拉住她的手,“嗯?”
“一起回家吧。”
“是我送你回家。”
谢宁瑶转头对他笑了笑,“陆曜,你与我爹说的话我全部听到了,我很感谢你。”
陆曜宠溺一笑,扬了扬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我们俩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呢?”他突然倾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道,“对不对?我的啊宝。”
谢宁瑶的耳朵瞬间红透了,在陆曜看来可爱极了,她为了掩饰害羞,抬脚狠狠朝陆曜踢去,陆曜顺势接住她的腿,又贫道,“啊宝是想让我抱你回府吗?”
谢宁瑶伸手狠狠揪住陆曜的耳朵,“陆曜,你长胆子了,敢欺负我了是吧?”
陆曜笑着任她揪,只是在谢宁瑶松开手时,身子朝她身侧一靠,笑道,“这下我的耳朵该与啊宝的一样红了。”
谢宁瑶整张脸都红了,怒吼道,“陆曜……”
陆曜,“嗯?”
谢宁瑶,“你完蛋了。”
陆曜急忙朝前跑去,两人在一起闹着,他们出了巷子,阳光渐渐聚拢在他们的身上,如光芒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