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伸手覆在谢宁瑶的手背上,“宁宁,我错了,这两日我有一个朋友从商领县来,我光顾着招待他,便忽略了你。”
被忽略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那人还是一直追随自己的人。谢宁瑶此刻心头涩涩的。
怕谢宁瑶追问下去,陆曜连忙转移话题,一双含情眼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半解的衣衫道,“宁宁,若是你再晚出来半刻,便可一睹……”
谢宁瑶本就在气中,更是不满陆曜的吊儿郎当,她将自己的手伸回来,突然将陆曜半解的袍子拉开了,陆曜健壮的胸腹露了出来,她瞥了一眼,手掌重重从他腹部擦过,冷嘲道,“也没什么好看的。”
陆曜的整个身子被她这样的动作搞热了。
谢宁瑶转身欲走,陆曜将她拉了回来,将她抱入怀中,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
谢宁瑶觉得不舒服,正要推开,陆曜耍赖道,“是你先招惹我的。再陪我待一会。”说罢他便要低头,想要吻上朝思暮想的唇,谢宁瑶别开脸,狠狠的踩在他的脚上,双手用力将他的胸膛推开,“我知陆公子是没有时间再与我待着的,这点时间还是用来陪伴你商领县来的客人吧。”
陆曜望着谢宁瑶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头暗笑,这醋吃的是有些狠了,罢了,等商领县的事了,再去哄祖宗好了。
……
近日茶肆酒馆中流传着一件怪事——听说官差从商领县县令陈山的家中搜查到上千件的古董宝贝,那宝贝各个价值连城。
陈山在商领县当了二十年的县令,为人贪财好色,当县令这些年没少做坏事,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他,可却没有证据。陈山此人狡诈阴滑,家中贪污的宝物藏的严实,这才让人抓不到把柄。
那日陆曜悄悄告诉了沈琦,陈山宝贝藏的位置。商领县离京城并不远,一来一回不过两日光景,沈琦很快便派人去查此事。
陈山的犯罪证据确凿,陈山也被押送回京。
那日在客栈中袭击活神探的杀手俱被沈琦关在了牢中,在陈山被押送回京时,并未审问他们。
坊间热议渐渐让人们想起一件旧事。七年前,商领县驿馆突然倒塌,找风水先生看过之后被认为是不祥之地,朝廷便下令让陈山重新选址,重建驿站。
动工之时,差役却惊奇的发现地上有座古墓,古墓造型奇特,豪华异常,十分庞大。皇帝立即派人来查此事,善墓葬的专人认为此处是前朝王爷的陵墓,且此王爷生前极受皇帝宠爱,墓中陪葬品甚多。
当时太后垂帘听政,无视朝中大臣上书开采,将墓中珍贵宝贝挖出,充盈国库的建议,下旨将墓封存。
太后的心思不难猜,她与她的儿子也是皇室中人,死后会葬于陵墓,千百年后她难道想别人来挖她及太后人的坟墓吗?
只是太后懿旨封存的陵墓,如今被一个小小的县令开采,这对于朝野来说,简直是令朝野震颤的举动了。
……
太后这些时日深居简出,可也不是一丝消息没有得到,她下令将顺天府少尹从牢里释放,然后命人将沈琦召回了宫中。
她上下打量了沈琦几眼,“这些日子玩疯了,也不曾来看过母后?”
沈琦撒娇道,“哪有,儿臣日日忧心母后的身体,只求母后能健康长寿。这些时日没有进宫,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解母后的忧。”
太后眉目一凝。
沈琦接着道,“我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忧心什么儿子岂能不知?我们是这天底下最亲近之人,母后与皇兄已经离了心,儿臣若再不与母后一条心,不帮衬着母后,不懂得感恩,那儿臣便枉为人。”
太后眉头的褶缓缓舒展开了,她轻轻拍了拍沈琦的手背,露出一抹酸楚的笑。
坊间突然的传闻是冲着什么来的,她清楚。可如今她与皇帝离心,她手中权利已慢慢交到了皇帝手中,且皇帝在前朝,她在后宫,她想护的人还能护的住吗?
“母后,坊间传闻想必你也听说了,儿臣想查此案,我不愿一直当一个窝囊王爷。”
太后道,“将案子交由谁查,由你皇兄定夺,如今母后被困于后宫,已经没办法左右前朝时局了。”
“可若是母后从中阻拦,儿臣又怎能帮助母后做成想做的事呢?儿臣该长大了。”
太后眼眶微湿,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
这件事自然也引起了朝中言官的注意,他们上书言陈山的罪责,并认为单凭陈山一人,无法完成这项庞大的工程,陛下应该下令严查才是。
言官们各抒己见,却见首辅谢蕴一言不发。
沈愈被言官逼的没办法,将求救的目光放到谢蕴身上,声音恳切道,“首辅怎么看此事?”
谢蕴,“此事必要严查。但派谁查是个头疼的问题,臣正在思虑。”
谢蕴的一番话也引起了沈愈的思考,这个如狼一般的男人嗅觉如狼一般敏锐,该派谁查呢?他心中也自有一杆秤。
谢蕴突然道,“陛下,老臣有个建议,不如此事就派东亲王去查如何?东亲王一直在朝中挂个闲职,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历练一番。”
沈愈思考一番,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就如首辅所言。”
……
沈琦审问陈山时,因为证据确凿,陈山对罪责供认不讳,却对身后之人绝口不提。
沈琦将那日在客栈中想要杀害陆曜的几个杀手提了上公堂。
问陈山,“这些人你可认识?”
陈山连忙摇头,“不识,我不识,我与他们没有关系。”
一旁的证人陆曜突然噫了一声,指着其中一个杀手道,“这人我好像认识,正是淮阳候府的侍卫。”
那个杀手立即回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不是。”
这时大殿外突然一个声音道,“是他,就是他,老农是有幸进过侯府,他就是侯府中人。”
此言一出,顿时惊起千重浪。
淮阳候在百姓中的名声素了不好,此言一出,外面百姓的议论声一声高过一声,杀手们的解释也被淹没。
一时之间,陈山与淮阳候有牵扯之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
那一日陆曜闲的无事坐在茶棚中喝茶,突闻几个人小声讨论着商领县的商人家中失窃的事,对面忽的坐了一人,是他未来的大舅子谢宁远,他表情立即活络起来,招呼小二上茶。
议论越来越激励,商领县县令陈山的名字也跳入二人耳朵。
陆曜对谢宁远道,“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曾在哪里听过。”
谢宁远着一身青衣,温文儒雅,一副书生模样,他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接道,“七年前,我也曾在父亲的书案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当时,陈山的名字是与宋颖并列在一起的。”
这句话引起了陆曜的警觉,他脑中灵光乍现,他曾偶然听到父亲与亲信说过一句话,“这些年侯爷没少从陈山这里得到好处。”
身后传来赵秀愤恼的声音,“谢宁远,你跑那么快干嘛,都不等等我。”
谢宁远回头看了一眼小跑的赵秀,最后又回过头,对陆曜道,“若是好奇,不妨去查查真相。但是我得提醒一句,真相可能会牵扯到令堂。”说罢,他站起身,朝赵秀走去了。
陆曜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单手托着腮,感叹道,现如今的赵秀不正是他自己的翻版吗?谢家兄妹两人可都是令人追逐的存在。
喝罢一盏茶,他也起身离开了。夜半,他本想翻个墙去见见自己心爱的人,但步子还是止住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白天的事。
账本已到岳丈的手中,岳丈的下一步一定是对付淮阳候,那他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快马加鞭赶往商领县,很快就发现了陈山的不对劲。
陈山的藏宝阁中有许多宝贝,最贵重的宝物下刻着一个精致的花纹,这花纹他在自己家中也见过,正是父亲生辰那日,淮阳侯送来的礼物。
这花纹太过独特,他一时查不到出处,便去寻了孙楚,锦衣卫知道的消息多,或许会知道些蛛丝马迹。
孙楚看了眼花纹,摇头表示不识,却在他要离开时叫住了他,称这个花纹他好像见面,前朝的某个王爷曾留下来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的正是这个花纹。
孙楚思虑两秒,又补了一句,“几年前前朝王爷的墓被发现,是在商领县内。”
……
淮阳侯自然听到了坊间传言,他急的想要进宫,向太后求助,半路上却遇到了沈琦,他现在对这个揪着陈山不放的外孙子可没有好脸色,一甩袖子,想要越过沈琦进入内宫。
沈琦却拦在他身前,拍了拍手,一队侍卫顿时冲了出来,一左一右的架起淮阳侯,将他朝外拖去。
沈琦道,“外祖父,母后正在休息,还是不要打扰她老人家了?”
淮阳侯大喊道,“沈琦,我可是你亲外公,你竟帮着外人来坑害我,太后娘娘可是有口谕,让我何时想进宫便进宫,你敢抗旨?”
沈琦抬头望了望天,对淮阳侯笑着道,“外公,你看乌云掩盖住了太阳,怕是要下雨了,但外公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淋雨的时候一定不害怕突然打雷吓到自己,对不对?”
淮阳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使劲挣脱了侍卫,“本侯自己会走。”
他毕竟是太后的亲生父亲,侍卫也不敢为难,及时松了手。
淮阳侯道,“东亲王,你别忘了一件事,太后对我这个爹感情还是很深的,你莫要做了什么事伤了她的心。你考虑清楚,是从小到大疼爱你的母亲重要,还是你现在要查的案子重要。”
沈琦叹了口气道,“外祖父,你何曾了解过我?便是本王犯了罪,也会乖乖去认罪的。”
淮阳侯脸色更难看了,脚步僵硬的走了。
站在他身后的沈琦喃喃道,“也该露出马脚了。”
……
陆曜踏进奇异阁前先是认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表情也是不一般的严肃,因为奇异阁里此时有一个重要的人正在等他。
他推开包房的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立马正了正神色,乖乖在对面坐好。
对面的人给他倒了杯茶,陆曜连忙接过,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开口道,“岳丈好,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谢蕴目光一冷。
陆曜身子一颤,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首辅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谢蕴的脸色这才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