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发现陆曜直接跳上云安长公主的马车,谢宁瑶在府门后站不住了,飞快的来到马车前,站立在大宫女身旁。

大宫女正要禀告,被谢宁瑶一把捂住嘴唇。

大宫女被捂住嘴,身子也仿佛被定住一般,只有眼睛可以动,她飞快的打量了一眼身边的人,对此人的身份有了猜测,随即视线定在她的面上,不禁感叹,怪不得陛下与陆公子为谢姑娘迷了心,长的也太漂亮了,穿着打扮皆不算精致,可那张粉白的精致脸庞却让人望之赞叹。

且做事干脆利落,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潇洒的况味。

同时心下叹息,公主的对手这般强大,公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吗?

谢宁瑶拿手指在唇上比了一下,大宫女立即点头。谢宁瑶这才将她放开,站在马车旁静静的听着马车内两人的谈话。

马车内云安长公主质问道,“你敢违抗我皇兄的旨意?你找死?”

陆曜冷哼一声,面上带了几分邪性,“他身为皇帝,想抢我的未婚妻。此事是他的错,我陆曜不服,所以这旨意我不接受。”

云安的脸被气红了,指着他骂道,“你这泼皮,我皇兄是皇上,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皇兄的,他想要什么便要什么,岂有做错之理?”

陆曜摇头叹息道,“你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你虽身份高贵,却也顽固守旧。我陆曜喜欢的是能陪我一起打破世俗的规矩,一起去探索世间未知的人。”说到这,他笑了笑,是的,他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胆大妄为,敢随便拿着文书闯边关的人。

云安公主被怼,十分愤怒,“若不是皇兄的旨意无法收回,你以为我愿下嫁给你这等纨绔?你真的是好生狂妄,听你这意思,你是连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吗?你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将你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辈子不得见太阳。”

云安毕竟是公主,当拿出脾气来训人的,自有一份凌厉的气质,若是普通人此刻早已被吓到屁滚尿流了,可陆曜不怕,依旧笑眯眯的望着云安,只是眼中唯有冷意,他鼓了鼓掌,讽刺道,“长公主好生厉害,在宫中生活这些年,别的本事没学到,和别的奴才一般仗势欺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陆曜知道皇帝赐婚之事有云安无关,她也是个受害者,可他还是忍不住将这些时日受到的气发泄在此人身上。

他知道他不该如此,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他与谢宁瑶退婚之事,让他最是讨厌拿权势压人之人。

云安懵了,她从来没被别人这般骂过,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下,贵气的长公主一瞬间变成了可怜包。

马车外的谢宁瑶无语。怕他真将长公主气出个好歹来,冲着马车内喊了一声,“陆曜,滚出来。”

这回轮到陆曜呆住了,宁宁怎会在这里?他没有犹豫,立即掀车帘而出,跳到谢宁瑶面前,看也没看旁边人一眼,弯唇冲谢宁瑶笑了笑,“你怎在这里?”

谢宁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面上带了几丝凶狠,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道,“陆曜,你想死?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要是公主,会直接将你剁了扔到猪圈里喂猪。”

云安长公主偷偷掀帘看着外面,当看见这一幕时,忘记了哭泣,嘴巴大张,一脸惊讶的模样。

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该笑的是刚才欺负过她的人被别人而欺负了,该哭的是明明他是她的未婚夫,却对别的女人言听计从。

皇兄铁了心要将自己嫁给这个泼皮,母后又无能为力,她想,她这辈子是一定要嫁给陆曜的了,她后半辈子该这么过呢?绝望涌上心间,片刻后,云安长公主再次忍不住大哭。

云安长公主的哭让谢宁瑶浑身一震,她突然想起一个事实,陆曜是云安长公主的未婚夫。她此刻再做什么?她松开陆曜的耳朵,冲着他小腿踹了一脚,小声道,“将她哄好,我先回府了。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连无辜。”

陆曜一把拉住她的手,“哄她可以,但是你不能走。”

谢宁瑶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转身冲他露出一个笑容,“陆曜,去哄她吧,我原本是担心你会做傻事,如今不担心了,快去吧。”

谢宁瑶的笑却让陆曜心脏下沉,她是什么意思。

难道退婚那日她说的话都是敷衍他的吗?难道他被赐婚后,她就不要他了吗?

谢宁瑶往府中走,同时心中也纠结不已,他们定亲定十八年,她心中还是习惯将陆曜认为是自己的未婚夫,但刚才云安长公主的哭泣却让她认清了现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断了,如今陆曜是云安长公主的未婚夫。她不该管别人未婚夫的闲事,她今日是不该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的。

她早已没了资格。

悲从中来,心脏一抽一抽的痛。从前她厌倦陆曜想退婚时,所有人都阻拦着不让,如今她将他放在心中,所有人却都逼着他们退亲。

她原以为他们之间会有路可走的,可她没想到沈愈会那么快为陆曜赐婚。

谢宁瑶可以为了陆曜与天下人为敌,去争取一个与他在一起的机会。可谢宁瑶不会去抢别人的未婚夫。这是她做人的底线。谢宁瑶什么都可以丢弃,但不能丢弃自尊与道德。

她飞快的朝府中走。

陆曜站在她身后,只觉得心凉透了,他道,“谢宁瑶,我后悔的事就是退婚那天听了你的话,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谢宁瑶心破了一个洞,冷风呼呼的朝里灌着,吹的她遍体生寒,她冷漠道,“嗯,我是骗子。他日,你与云安长公主成亲别忘了请我喝一杯喜酒。”

悲伤与怒火将陆曜的理智完全灼烧,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伸拳狠狠砸在马车壁上,碰的一声,马车壁碎了一个大洞,陆曜的拳头上也有鲜血流出。

马车里的云安长公主直接被这阵仗吓昏了过去,昏过去时脑中还迷迷糊糊的想,这陆曜不但是个泼皮,而且还是个暴躁狂。

她绝对不能与这个一个人在一起。

年轻的陆曜有许多缺点,莽撞天真幼稚,他做事全凭心意,不会考虑后果。

可正是他的这些缺点,也显露出一个年轻男子的朝气来。

陆曜静静的望着谢宁瑶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若是今天她真的将他抛弃,他就永远不会原谅她了。可他对她实在没有底线,眼看她就要走进谢府,他后悔了,要去追她。突然另一人从巷子口走过来,口中喊着,“谢姑娘,等等。”

是东亲王。

他见谢宁瑶走的急,跑着去追赶她,在她身旁站定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药瓶,“我从宫中给你拿的金疮药,你的伤口涂这个会好的快,这几天母后将我圈禁在了宫中,我没法出来寻你……等等,谢姑娘,你怎么哭了,谁惹你了。”他回过身看了一圈,这才发现狭窄的巷口是这么的热闹,刚才他见谢宁瑶走的匆忙,满心满眼都是她,竟未发现别人,而且这里还停着一辆皇家马车,不知道是谁来了,先不管了,他转头问陆曜道,“可是你将谢姑娘惹哭了。”

陆曜一听谢宁瑶哭了,顿时急了不行,她的眼泪多珍贵啊,过了一会突然回过味来,为何会哭,那是因为在意他啊,只要她在意他,他其他一切都不要了。愣过来神之后,突然发现马车壁上破了个大洞,此时大宫女也已艰难的爬上马车,跪在马车上哭的撕心裂肺,“公主,你醒醒啊。”

陆曜,东亲王,谢宁瑶顿时愣住了,此时也怪不得儿女情长,将长公主唤醒才是大事。

陆曜眼中滑过一丝愧疚,觉得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太过份了,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做,于是对东亲王道,“王爷,要不你将你妹妹弄回宫去?”

东亲王有些为难,“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的,若是被母后发现我偷跑出宫,日后对我的看管会更加紧。若不然我将妹妹背到你家,你找个大夫替她看看。”

陆曜立即摇头,“不行,她若是去了我家,就更说不清了。”

他们二人将视线对准了谢宁瑶,谢宁瑶有些无语,“王爷,将公主背到我家吧。”

此时大宫女高兴道,“公主,你终于醒了。”

云安长公主苍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指着马车窗外的三个人道,“你们真是太过分了,竟敢这样对待本公主。”他指着陆曜道,“好你个狂徒,竟敢打本公主。”

陆曜刚想反驳,我未打你啊,云安又用手指向了东亲王,“你是我亲哥哥,竟然一点都不关心我,我回宫就告诉母后你私自逃出了宫。”

东亲王正想求饶,云安又将手指向了谢宁瑶,“你就更过分了,你明明与陆曜余情未了,为何与她退婚,害得本公主落的个进退维谷的下场。你就是个感情骗子。呜呜呜,本公主最可怜。晕倒了都没有管。”

陆曜在心中暗加一句,对,宁宁就是个感情骗子。

谢宁瑶无奈道,“公主,刚才我正要将你背回府中找大夫医治,若是公主再醒的慢些。此刻就在谢府中一游了,怎么说没人管公主殿下呢?”

今日遭受严重打击的云安哇呀一声又哭了出来,指着谢宁瑶道,“呜呜呜,你竟敢顶撞本公主,本公主要掌你的嘴。”

“怎的如此热闹?”突然一个人声响起,小巷众人俱都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巷子里再无一丝人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