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道,“可你看地图,倭国离海外之国较近,且倭国人中熟悉海域的人多,我相信他们中有人定知道海外之国在哪。是以,我想深入险境,求一个机会。”
“若我侥幸逃脱,就算知道了海外之国在哪,一个人也成不了事,我需要你们。你们若逃脱,便只管往前走,我去找你们,只要找到了你们,我们便有机会带着先进火器回到大许。”
任然沉默片刻,突然跪在陆曜脚下,双手展开,虔诚的接过地图。
“陆将军,首辅封您为威远将军下令派您来寻海外之国时,属下嗤之以鼻,觉得您就是个酒囊饭袋,干不了什么大事”,当然他在心底骂陆曜的时候也不忘带了谢宁远,觉得谢宁远为了些连襟情谊,竟不顾他东南百姓死活,朝中文武百官骂他骂的果真不错,“可是跟您行船的这些时间,属下才真正看清您的才能,折服于您的魄力之下,从前是属下狭隘了,日后定当像尊重余将军一样尊重您。”
陆曜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拍了拍任然的肩膀,“这些煽情的话留着等我们相聚时说吧。”
陆曜有些感慨,在京城当纨绔的时候真是人生中最轻松快乐的时光,他原本也想这样轻松过一生的,可他所爱之人不是个平凡人,怀有远大理想,他为了追逐她的脚步,愿意放弃安稳,放弃舒坦,与她并肩,只为她能看自己一眼。
“嗯”任然离开了。
陆曜将船上准备用来购置武器的黄金搬在甲板上,金灿灿一片,立即闪瞎了对面船上倭国人的眼。
陆曜主动朝他们挥着手,操着一口流利的倭国语道,“嗨,我是你们的同胞,我来为你们送黄金了。”
对方左顾右盼,武器虽未收下去,却派了一个代表与陆曜谈话。
“你是谁?从你船上逃跑的人是谁?”
陆曜大声道,“我是跟着浪人武士去大许抢劫的人。我们主子发了笔横财后,便命我带人将黄金送往国内他的家园。如今碰见了你们,我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如今我只求自保,我将黄金送给你们,你们能不杀我吗?送黄金给你们。至于逃跑的那些人,完全没必要追,他们又回海上抢劫了,我是他们兄弟,他们不会不管我的,以后待他们又抢得黄金,定会拿黄金来赎我的,你们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倭国很乱,各地忙于征战,对倭国人的管辖便松懈下来了,在段锋的密谋下,这些吃不饱饭,或者不想参与内斗的浪人武士便沿江去往大许,沿路抢劫,做起了海盗。
其实有一事陆曜一直想不明白,曹祥一直身处皇宫,虽他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可又是怎么远隔海外,操纵这些倭国人的呢?
除非他在倭国内有内应。购置武器等事,那个人从中出了不少力。
陆曜为何想以身犯险,也是想潜入倭国,找出那个人。
陆曜被押送到倭国军船上,他船上的黄金也一箱箱的被搬到倭国军船上。
将黄金搬运完后,这些人便把陆曜丢到了船舱底层不见天日的仓库里。
不知在海上行了多久,船停了,人声也更嘈杂了些,陆曜从船舱中被拉了出来,带到一个领头的面前,“侯爷,便是他。”
陆曜不知他们是怎样给这个所谓的侯爷介绍自己的,只见侯爷阴霾的目光望了过来,“你从前是谁手下的人?”
陆曜对于国内情形了解的并不透彻,对于侯爷的盘问自是不知,该怎么混过侯爷的试探呢?
他道,“从今以后,我便是侯爷的人。”
侯爷冷笑两声,“我可以不计较你的出生,你的本事,但我得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陆曜说了一句汉语,“我愿为侯爷马首是瞻。”又转回倭语道,“我虽是倭人,却自学了些汉语。日后我可成为侯爷的左膀右臂,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万死不辞。”
侯爷上下打量陆曜一眼,突然与他动起手来,陆曜在还不还手间犹豫,最后还是没有还手,被侯爷打到地上。
他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好疼。”
侯爷点了点头,吩咐手下,“将他丢到大牢里去。”
大牢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陆曜就被关在其中一间。
与黑暗为伴,才更需要勇气。
陆曜待在牢中等待着一切机会。
“该死的静敏侯,杀了王上控制了王权,在国内制造杀戮,若我有幸出去,定要将他剁成肉泥。”
锁链声音响起,接着便有倭国士兵进来,将那骂静敏侯之人拖了出去。
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陆曜不知在牢中待了多久,但在牢中有一个好处,便是牢中时不时有人会说一些倭国内的关键信息。
这一日陆曜被拖了出去,他的眼睛久不见太阳,已适应不了那明媚的阳光。
大牢前方便是刑场,刑场上一大片暗红的血迹,腥臭味隔很远都能闻到。
倭国武士拖着他朝刑场走去,他望着那血迹,心中终于后知后觉的涌上一丝后怕来。
或许这条路他选错了。
武士将他拖上刑场。
……
河柳送完张迦回来的路上,却发现整个蒙古都乱了。
他回到鸿炎身边。
鸿炎刚经历过一场激战,战袍上还带着血。
河柳不解道,“平南与帖达部落怎会合盟偷袭?”
鸿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拿起佩刀,大步流星朝谢宁瑶营帐中走去,营帐中却不见人的影子,营帐前的蒙古勇士道,“可敦去慰问受伤士兵了。”
鸿炎赶到那,就见谢宁瑶正低头为一腿伤患者敷药,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侵略,谢宁瑶一眼就发现了他,但并未搭理他,而是等将士兵的腿包扎好后,才走过来。
“可汗可是寻我有事?”
鸿炎转过手中大刀,指着她道,“你身为大许人,也会怜惜我们的百姓吗?”
谢宁瑶回头望着那些受伤的士兵,点了点头,“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鸿炎一把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前拖拽着,待到了自己的营帐,一把将她摔到了床上,质问道,“平南与帖达突然发动袭击,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不得不说,鸿炎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但谢宁瑶怎能承认,当即摇头道,“怎么可能?我一直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哪有机会搞什么手脚。”
鸿炎却是冷笑道,“本可汗真是昏了头,忘记你这人最爱伪装,明明已经上过你一次当的。”
他转身离去,很快又将碧落抓了过来,朝谢宁瑶身边一推,面容凶狠,“这几日你们主仆俩就老老实实待在这,若是让本可汗发现你们俩果真是搅动这次内战的罪魁祸首,本可汗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鸿炎转身离开,离开之前,他又回身看了一眼谢宁瑶,表情阴沉。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自大,以为自己可以掌控这个野蛮的女子。
他大步离开。
碧落连忙将谢宁瑶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小姐,你没事吧?”
谢宁瑶摇了摇头,小声道,“放心吧。我没事,鸿炎找不到证据证明是我在背后筹谋便不会对我下手。”
这局面是卢施用命换来的,他人死了,尸体被运到平南去了,鸿炎一丝证据都不会找到。
碧落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她见谢宁瑶阴沉着一张脸,小声问道,“小姐,你这几天都不高兴,到底是怎么了呀?感觉你最近心事也变多了,你不跟奴婢讲,奴婢很担心的。”
谢宁瑶感觉累极,身子朝后一仰,躺在床上,手掌盖住眼睛,“每天都能看到人死在面前,太压抑了。”
碧落安稳她道,“非我族类,死便死了,多死一些,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入侵大许。”
谢宁瑶苦笑一声,“非我族类?若有一天许蒙和同为一家,成为彼此的盟友呢?”
碧落立即反驳,“那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不想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但我也知道每个人身上都有使命,如今我的使命快要完成了吧?”
碧落夸奖道,“小姐最厉害了。”
谢宁瑶合上眼皮,喃喃道,“若这次任务完成,能活着回去,我便再也不要看见血了。”
晚间鸿炎一身肃杀的掀帘进帐。
谢宁瑶一看见他便浑身紧绷。
鸿炎张开双臂,等着她道,“可敦,过来替本可汗宽衣。”
谢宁瑶硬着头皮走上去,将鸿炎衣服脱掉。
裸着上身的鸿炎一把抱住谢宁瑶的腰身将她压到了床上,鼻尖对上她的鼻尖,“可敦,我们二人还未同过房。”
谢宁瑶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未喷发出来的愤怒,也能感受到他话间若有若无的试探。
谢宁瑶推着他的肩膀,“可汗,你肩上伤还未好。不可以乱来。”
鸿炎紧紧按住她的双手,红唇印上去,口齿模糊道,“肩伤不是借口。本可汗马上便要上战场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本可汗走之前就是要把你变成我的女人。我活着回来,你便是我爱着敬着的可敦。若我死了,放心吧,作为我的女人,我会让你和我一同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