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瑶一拳狠狠朝刘柠软肚上锤去,刘柠痛啊一声,面容皱在一起,谢宁瑶接下刘柠的狠话,“明日我便等着见识你的厉害,但若我明日见不到赵柔,以后我日日便能让我见证到我的厉害。”
见刘柠还不松开,谢宁瑶又狠狠给了刘柠一拳。
这疼刘柠再也无法忍受,嚎哭着道,“女侠饶命,明日定让内子出来见你,今日便绕了我吧。”
谢宁瑶将刘柠的衣领松开,刘柠整个身子便如泥一般软软滑到了地上,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疼痛才缓解几分,他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转身朝巷子外走。
他未抬头,可眼中恨是真实存在的。
好你个谢宁瑶,明日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突然谢宁瑶足尖轻点,一个飞身跃过他头顶,一翻身站在了刘柠面前,白衣翻飞,如九天上下凡的仙子。
谢宁瑶的好身手着实让刘柠一惊,脚步便僵在了原地。。
谢宁瑶抱胸道,“我的那些传闻朝堂民间都传遍了吧。有些是真有些是假。”她像模像样的掰着手指道,“与陆曜一起偶遇蒙古兵偷袭,合力护住了怀安县是真,数次从海寇窝里死里逃生是真。你家中的那些跟屁虫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之所以将他们支开,只是为了全刘公子一个面子。今日我待刘公子已经够温柔,若你明日要整什么幺蛾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眼神冷了三分,伸手拿过依靠在墙边上的一个废弃的实木长条,一用力将它掰折成两段,一段就随意扔在刘柠脚下,一段尖利的一头抵住了刘柠的脖子,“这便是你的下场。”
刘柠望着抵在脖颈上的那段尖刺,结结巴巴道,“你不……不……敢的。”
谢宁瑶小声道,“都有人敢行刺我爹,我为何不敢动你?”她斜睨他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
刘柠完全被谢宁瑶镇住,点头哈腰道,“女侠,我说明日给你点厉害瞧瞧是逗你的,你也要放我一马,若我真的出事,内子不就成了寡妇吗?你与她如此交好,定是受不了她难过。我明日一定老老实实让内子去奇异阁赴您的约。”
刘柠这般说,谢宁瑶才放他离开,刘柠行至巷子口,突见谢宁远斜倚在墙壁上,他吓的跳起,“你们兄妹俩怎么如此吓人。”
谢宁远眉如雪山,气势如松,刘柠突然想起坊间传闻,说这谢家宁远脾气温和,温文尔雅,明辨是非,与他那魔女妹妹不一样。
刘柠这般想着便控诉般向谢宁远告状,“你回去好好管管你家妹妹”,他扶着腰道,“一个姑娘家怎好如此打人。小心日后嫁不出去。”
谢宁远上下打量刘柠一眼,淡淡道,“未见你哪里受伤,家妹定是没有动手。”
刘柠争辩道,“你就站在这巷子口,你难道没长眼睛没看到?”
谢宁远如墨的眼睛与刘柠对上,漫不经心道,“刚才巷子里只我妹妹一人,你又是何时何地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你如老鼠一般,会自己打洞。”
刘柠一噎,告状不成,反被侮辱一番,指着谢宁远道,“你……你”,你们谢家没一个好东西。
只是这话他没敢说出口罢了。
刘柠自讨没趣走后,谢宁瑶整理整理衣裳从巷子口走出来,看见自己哥哥一阵惊讶,“呀,哥你啥时候来的?”
“你刚开始打人的时候。”
说罢谢宁远便准备苦口婆心劝妹妹低调行事,“爹如今正在昏迷当中,局势对我们很不利,你便收敛点性子,不要惹事,若今日你所做之事传出去,又是一顿官司。”
谢宁瑶吹了吹自己因为揍刘柠而通红的时候拳头,淡淡道,“这几日心里堵的慌,寻个人出了口气,心里畅快多了。”
谢宁远的教训便说不出口了。
谢宁瑶问,“你是特意出门来寻我的?什么事。”
“许珍人如今便在郊外,我怕生变故,想与你一起出城迎接她。”
许珍便是当年段锋在鱼福村娶的妻子。
谢宁瑶一边与谢宁远朝城外走,一边打趣他道,“行啊,走。对了,今日是赵钰启程回辽东的日子,赵钰是你未来小舅子,你可有送他?”
“别胡说八道。赵秀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谢宁远目光悠长,往前方望了望,“且她与赵钰一同回辽东了。”
“哥,你刚将她留住的,从辽东到蜀地路途遥远,路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到时你后悔也无用了。”
谢宁远没有说话。
赵钰启程回辽东前特意来找个谢宁远一趟,想将妹妹托付给他,可向来执拗跟着谢宁远的赵秀却执意要与哥哥回家。
家人不可以共甜,但一定要共苦。
城外二十里处的旷野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驾车之人正是谢宁远多日前派的去接许珍的人。
“吁”,马车缓缓停下。
许珍见马车停稳,拎着包袱掀开车帘,缓缓走下马车。
谢宁瑶初见许珍第一面时呼吸有些滞住了。恍惚间她真以为自己遇见了仙女。她一头白发用一根木簪别在头顶,虽头发的与众人有异,但并不妨碍她的美丽。按段锋的年岁来算,许珍今年至少也有四十余岁了,可她面容粉白,没有一丝皱纹,再加上五官明艳,就如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一般。
谢宁瑶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仙女,当地的百姓为何会因为她的发色而排挤她。
后来才明白,许是因为这般与众不同的模样让众人觉得自己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便会在心中不自觉的排斥与众人不同的许珍吧。
许珍对着谢家兄妹笑了笑,“听说你们在京城寻到了我的儿子,这里离京城不远了,我可是一进京就能见到他?”
谢宁远没有说话,因为他突然觉得这一切对于许珍来说过于残忍。
他想通过许珍将隐藏在背后到督主找出来,让他没有机会为祸朝廷,可这是要许珍做出牺牲的,她一进京便会知道自己的儿子将要被处斩。
这难道不是为了保全众人而牺牲一人吗?
谢家兄妹的沉默让许珍意识到什么,她明亮的大眼中沁出几丝泪,“没关系,无论你们找到的是不是我儿子,我都要来京城看个究竟的。”
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她与丈夫儿子分离,她为了保全丈夫儿子,自愿委身于海寇,后来她决意自杀,跳海后却侥幸未死。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们。
有一丝能寻到他们的希望,她怎会放弃。
谢宁远将许珍带到一处院子中住着,并为她配了两个伺候的婆子。短短的瞬间,谢宁远心下又改变了主意,他不准备让段珍去见段辛了。段珍不知道儿子将要离去,便会一直存着日后能见到他的希望。
便永远不会绝望。
……
晌午时分,谢宁远亲押着段辛去了京城最高的醉星楼。在醉星楼可以俯视一切,自然也能看见段珍的院落。
在带段辛上醉星楼的这段时间,他的目光一直阴沉的盯着谢宁远。
谢宁远则回以平淡目光,指着段珍所在的院落道,“那里有你多年未见的故人。这些年你一定很想念他。”
故人?段锋心思一动。他的故人便只有爹爹一人了,难道是爹爹被抓了?他剧烈挣扎起来,被谢宁远一把按住,小声道,“你看仔细了。”
段珍正在搭刚洗的衣裳,头脸完全被挡住了。
段辛看见那道纤细剥削的身姿,断定那不是他的父亲,便放下心来。
段珍自衣裳后走出来,身子便完整的暴露在段辛眼中。
段辛身子僵住,睁大双眼朝那一处望着,渐渐的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来,“不可能,不可能。”他神情癫狂起来,眼神凶狠的望着谢宁远,仿佛要将他生生撕咬下一块皮肉来,“你找人假扮我娘,我杀了你。”
段辛大笑起来,眼中泪潺潺流下,“可惜我娘早死了,早死了,所以你别想用一个已死之人来要挟我。”
谢宁远掰正段辛的脸,让他的视线又落在段珍身上,他道,“我们之中除了你和你爹,没人认识你娘。”
“再说了,你连你亲娘都认不出来吗?”
段辛不说话了。记忆回到少时,他的娘亲温柔善良,少时他在外疯玩累了,便会一头扎进她怀中撒娇,她的怀中又香又温暖。过去那些温暖的记忆,支撑着他潜伏在黑暗中的每一天。
他突然抬头望向谢宁远,眼中带着渴求,“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近距离看看她。她与我娘如此相像,就算她不是我娘,只要能见见她,我也死而无憾了。”
谢宁远道,“你是将死之人,若短暂出现在她面前,不也是一种残忍吗?”
“也是……也是,那便不见了吧。我……也不愿让她知道她的儿子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段辛突然如小兽一般嘶吼起来。
“我娘还活着,那我爹便不会恨我了吧。哈哈哈,我要死了,死前能得爹爹宽恕,也算好事一桩。”
段辛绝望至极中所说的一句话却让谢宁远抓住了把柄,看来段珍在那位督主心中的地位极其重要。
如此看来,段珍便是他引出督主的关键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