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兰贵妃挑媳妇算是用了心,敬王妃家世品格样样出众,如果坐镇六宫的是她,宫里当能清静许多。就连兰贵妃挑的两位敬王侧妃,都比皇后强些。
敬王争位失败后,敬王府便沉寂了下来,府里传出最大的消息就是添丁进口。敬王妃贤良,有了嫡长子后,容许两位侧妃怀孕,对生下来的庶子也都好好教养,还为敬王挑选适宜的贵妾。
刘景屏想要心源茶楼的包间,去娘娘、姨娘那里求一求多半就成了。
他却没打算走这条路子,跟在刘景轩身边多年,他多少也结识了几个人脉广的朋友,说不定能凭自己要到包间。
刘景轩的世子之位早早就定了下来,底下两个弟弟一个爱习武一个爱经营,只有四弟刘景屏同他一样喜文,他也就常带着刘景屏出去。
外面的人总归会给敬王世子几分面子,刘景屏也跟着受益。
樊依敏出了府门,就看到侯在街口的刘景屏。
他打扮寻常,与京间一般学子并无不同,最大的差别大概是他竟还有闲心在其他人忙着苦读时出门喝茶。不过他年纪尚小,不像是应届的举子,趁年轻松快些也没什么不好。
朝樊依敏拱了拱手,刘景屏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
樊依敏面色淡淡,她手中牵着马缰绳,身上穿着骑装,本打算今日带着朝露出城骑马,想不到刘景屏还真约到了包间。
“走吧。”樊依敏招呼一声。
朝露还当樊依敏是跟她说,熟练地上了马,向樊依敏伸出手与她共骑。两人身量小,共骑一匹马也不挤。长安大街上不许跑马,等到了城效,两人才会轮流跑上几圈,不管是对樊依敏还是朝露,这都是刺激的消遣。
当马儿慢悠悠走到心源茶楼附近,樊依敏拉住了缰绳。
“我们去听涯词。”
“不跑马了?”
“不了,还是喝茶听曲比较有趣。”
朝露一想也是,先下了马再扶樊依敏下来,再把马儿托给茶楼的小二。那小二已经认出了樊依敏,一边恭敬地接过缰绳一边招呼两人入内。
她们今日来的还算早,大堂还空着大半的位子。朝露扫了一眼,正想挑个靠前的好位置,樊依敏却已经往二楼去。
她也是傻了,她家小姐哪能次次跟人挤在大堂,朝露暗想。
她紧跟在樊依敏身后,见了负责二楼接待的小二就问:“楼上还有包间吗?”
“抱歉了,这位小姐,二楼的包间都订出去了……”
小二还没有说完,樊依敏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我有朋友在。”
说着,她朝刘景屏站着的包间走去。
刘景屏比她们早一步到心源茶楼,怕樊依敏不知道包间在哪儿特意侯在门口。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些,他尽量没有朝楼下张望,心下却又怕樊依敏改变了主意不肯赴约,直到看到人上了二楼,他心下才稍定。
也是凑巧,隔壁包间的门正好开了,一侍女出来见着樊依敏还微微一愣,樊依敏却略过她,直接进了刘景屏的包间,随后才反应过那个眼熟的丫头似乎是她以前玩伴家中的。
朝露也愣了。
她本想问小姐约了谁,看到有熟人开门出来,她还惊喜于樊依敏跟旧友和好,谁知她竟跟一男子进了包间。
朝露一眼就认出这位俊秀的公子早前曾在樊府门口,她当时并没有把他跟樊依敏联想在一起,在她的记忆中,樊依敏没有见过他。
哑奴跟樊依敏神神秘秘踏青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小姐在外面有人了?
因樊依敏似乎对儿女私情不怎么开窍,她和彩云从未有过相关的担心,现在看来,是她们放心的太早。
包间里没有旁人,刘景屏这次出门没有带侍从。樊依敏已经记起他那个侍从叫松语,是王妃分配给他的,虽说身契在刘景屏手上,但更听王妃吩咐。刘景屏怕跟她商谈时说起刘景轩那事,不敢让他在边上侍候。
还是得有自己人手,樊依敏再次有了迫切感,转头又吩咐朝露。
“你在外门侯着。”
“小姐……这不合适吧?”朝露支支吾吾地说。
“放心,我不会跟他打起来。”
朝露一愣,虽说放心了些,但又有了新的烦恼,怕两人这次见面真是约打架。
“仔细隔壁的人。”樊依敏看她迟疑,又提点了一句。
要是让隔壁的小姐看到樊依敏跟人约打架……或者私会,这可就糟了!朝露想罢,连忙福身退出了包间,坚定地站在了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
樊依敏看了一眼关好的门,顾自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刘景屏犹豫了一下,挑了与她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樊小姐,案卷可得手了?”
“我父亲甚少把案卷拿回家里,”樊依敏喝了一口茶,抬眼淡淡看向他,“不如你先说说为什么会盯上这桩案子。”
“我只是可怜那女子……”
“我不信。”樊依敏打断他的话,“你虽是庶出,但你外家也算清贵,若不是为了平你舅舅的风流债,你娘亲也不会成为贵妾。你现在说你同情一个外室?我该赞一声外甥肖舅吗?”
刘景屏一听面皮都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是谁托到了你这里?”她问。
想着隐瞒不过,他索性直说:“是秦世嵋的同窗,也是与他租住在同一院子备考的田举人。”
“田举人?田正安?”
“正是。樊小姐知道他?”
“听说过。”
前世就是田正安把案子翻出来,她倒不曾见过他,却想盯住他看什么人跟他来往。
他是本届的考生,最近窝在家里苦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想做什么也没有机会。她也想着先让他考中进士再找机会下手,想不到他人不出书房却托了别人。
手太长的人可真不招人喜欢!合该剁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