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画楼也很喜欢红鹤兰,看见这一排红鹤兰便走不动路了。
“作为回报,等我离开侯府的时候,这花能送我几盆么?”乔画楼盯着花朵,头也没回地问道。
“你就这点儿追求?等你成了我的妻子,这些都是你的。”方文洲看着她的样子,竟然有点……可爱。
“切,谁要当你的妻子,我才不。”乔画楼嫌弃地努努嘴。
“哼,爱当不当。”方文洲看了看这一条回廊里的红鹤兰,再看看乔画楼一身的红衣,有一丝恍惚,仿佛看见了两个人大婚的场景。
“二爷。”老夫人院儿里的孔嬷嬷看见了方文洲带着一位姑娘走来,叫了一声。
方文洲回过神来。
“孔嬷嬷,母亲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起色,不好不坏。”虽然是跟方文洲说话,但孔嬷嬷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乔画楼。
这个姑娘一头乌发,简单束了发髻,没有任何头饰。
一双乌黑的眼睛环顾着四周,眼角下有颗小小的泪痣。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是个美人儿。
一身红衣,在微风中飘荡。让乔画楼多了几丝仙气,像天宫里的仙子。
脚上挂着两串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传出一阵细微的响动。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啊?”孔嬷嬷带他们进屋,一边走一边问。
“嬷嬷,我叫乔画楼。”
“乔姑娘,你可真好看呀。”孔嬷嬷情不自禁夸赞道。
“谢谢嬷嬷夸赞。”乔画楼微微蹲身。起身后,跟着方文洲进了方秦氏的房间里。
房间里一股浓郁的药味,乔画楼吸了吸鼻子,这些药里有清热解毒的,有止咳化痰的,有生津止血的……这怕不是把所有能用的药都拿来配上了。
“已经找过很多大夫了,都没有用。”孔嬷嬷把之前大夫开过的方子都拿了过来。
乔画楼草草地看了一眼,把方子放在一边,摇摇头。
“啊,乔姑娘,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孔嬷嬷有点慌,紧紧抓住乔画楼的手。
“不是不是,嬷嬷您别着急,我的意思是这些方子都开得不对。”乔画楼安抚了一下孔嬷嬷,“我去看一下老夫人,您别着急。二爷,过来给打个下手。”方文洲是真没想到乔画楼会叫他来帮忙,无奈地看了看乔画楼。
“快点过来呀!”乔画楼招招手。
方文洲靠近床边,问道:“干什么?”
“先把屋内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全部敞开。”乔画楼低声说道。
“这种事情,你找我?”方文洲皱皱眉。
“她是你的母亲,我找你怎么啦?”
“你……”
“然后打盆热水来,快点去。”
打发走了方文洲,乔画楼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人,除了孔嬷嬷还有三个值夜的婢女。
“嬷嬷,这房间里的熏香味道很好闻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熏的?”
“上个月大夫人拿过来的,说是宫里赏的。里面有安神静气的白梅,老太太很喜欢,就换上了。姑娘要是也喜欢,等一下也拿去一些点上。”
“大夫人?”乔画楼嘟囔了一句。
窗户大开,屋外的风吹进来,桌上的红烛灭了几根。
“快,快把烛火点上。”孔嬷嬷吩咐道。
“不用了,没事。二爷怎么还没有回来?”乔画楼问道。
“来了。”正说着,方文洲便进来了,放下手里的水盆,“说吧,要我干嘛?这烛火你不觉得暗么?”
“老夫人睡着了,烛火那么旺干什么呀?”
“你知道老太太睡了,还开窗户?”方文洲反问了一句。
“我说二爷,你要是不堵我两句,是不是心里难受?”乔画楼双手叉腰,踮脚尖不服气地看着方文洲。
方文洲身材修长,即使是踮脚尖的乔画楼还是比他低了半个头。
“是啊,就是想堵你两句。怎么样?”方文洲微微俯下身。
“幼稚。”乔画楼无奈地摇摇头,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拥住他的脖子,让自己顺势倒在他的怀中,“把房间里的人都打发走。”
“你要……”方文洲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见乔画楼的这计划,愣了一下。
乔画楼松开他,假模假样地说了句:“讨厌……”却还是悄悄红了脸颊。
一同红了的还有方文洲的耳根。
“咳咳……孔嬷嬷,你带人去把外间的红烛都熄灭,窗户关上,有点冷。”方文洲吩咐道。
孔嬷嬷疑惑地看了一眼两个人,带着三个婢女下去了,方文洲没敢再靠近乔画楼,而是坐在了桌子旁的凳子上。
“我要和你说悄悄话,你坐那么远干什么?”乔画楼笑道,“不是吧,二爷,你害羞啦?”
“姑娘家的能不能好好说话,稳重点!”方文洲训斥道。
“得了吧,我就不是那样的姑娘。”乔画楼靠近他坐下,“老夫人之所以一直没醒,是因为熏香炉里的香有安神药,所以老夫人才长睡不醒,只不过……孔嬷嬷说这香是大夫人带来的,宫里赏的。”
“肯定?”
“肯定。至于是谁,只能靠二爷你自己查了。老夫人这里,把香换掉,窗户常开着,我给她开个方子,三到五天她吸入的余香应该就会排出了,没什么问题了。再等个几日,应该就能苏醒了。”
“那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府上吧。”方文洲说道,虽然不完全相信她,但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二爷,你的胆子还挺大的,就凭一块玉坠你就敢让我入府治病。”
“你胆子也挺大的,就这么跟着我回来了。”
“二爷,你怕是搞错了吧,不是我跟着你回来,是你把我掳回来的。”
“我……”
“二爷,从现在开始,能好好相处不?”乔画楼打了一个哈欠,虽然挑逗这位二爷很有趣,可是她今天着实累了,“今日好累了,我能先去休息不?”
“行吧,那你早点回去休息。需要我送你回去不?”方文洲不知道该看向何处,硬邦邦地问道。
“不用啦,今晚你亲自照顾老夫人吧,把那个香我先给你灭了。”乔画楼走到香炉旁,取出香薰的药芯拿在手上,悄悄地收了起来,“我走啦。”
方文洲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屋外的风雨小了些,但是没有停。一场秋雨一场寒,方文洲感受到一丝凉风。在母亲沉睡得这近两个月里,他没有一日感到安心。
今日听见乔画楼这么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点点轻松,要是乔画楼一直在就好了。
孔嬷嬷回来,就看见坐在凳子上的方文洲在发呆,拿了件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嬷嬷。”方文洲站起身,“这几天不要给娘点熏香了,她久趟不动,闻着这些味道太浓郁。”
“是,二爷。天色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方文洲是方秦氏亲自带大的,自然也是孔嬷嬷看着长起来的,这小子混归混,却是个孝顺孩子。虽说在老太太跟前极会撒娇,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二爷更关心老太太。
“没事,今夜我守着,嬷嬷您去休息吧。”
“那开着窗户,你可小心别着凉啊。”孔嬷嬷拍拍他的肩头,先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方文澧来得时候,看见得就是拄着桌子打瞌睡的方文洲。
“小洲?”
“嗯?怎么啦?”方文洲睡眼惺忪,看见来人是哥哥,语气中还带了几分撒娇。
“你昨晚就睡这里了?”
“我有点事要和你说。”方文洲让方文澧坐下,看看屋中没有其他人,低声把昨日乔画楼的发现讲给方文澧听。
“这……你怀疑谁?”方文澧问道:“你大嫂?”
“我觉得大嫂应该不知情,她很有可能是被宫里的利用了。”方文洲迟疑地说道,“大哥,你可要相信大嫂。”
“那是自然,我们成亲五年都没有红过脸,我自然是相信她的。”
“宫里的人一定是知道大嫂最得娘喜欢,不然怎么能肯定她带回来的熏香,娘一定会用呢?”方文洲用手敲打着桌子,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那现在怎么办?”
“乔姑娘说有办法让娘醒过来。”
“这就乔姑娘啦?”方文澧看着严肃的方文洲,就忍不住想要逗他。
“哥,说正事儿呢。”
“好好好,听你的乔姑娘的。”
正说着乔画楼从外面款款而来,跟昨日不同的是,乔画楼已经把身上所有的银铃都去掉了。以至于她进来的时候,方文澧和方文洲都没有听见。
“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呀。”还是清脆的声音,今日的乔画楼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袖口用束带绑在一起,看起来干练精致。
两个人一惊,习武之人居然都没有听见乔画楼的脚步声。
“乔姑娘,对不住,是我们失礼了。”还是方文澧先站起身,向乔画楼行礼。
“无妨无妨,只不过我改主意了,我要提几个要求,你们可要答应我。”乔画楼笑着说。
“乔姑娘请讲。”方文澧说道。
“我要嫁给他。”乔画楼指了指方文洲,“我觉得二爷说的这个条件不错。”
方文洲皱皱眉,果然还是小瞧她了。看来一开始信誓旦旦,义正言辞都是装出来的。
方文澧看向弟弟,“小洲,你自己决定。”
方文洲耸耸肩,反正他也无所谓。娶谁都一样,反正都不是那个女子。
“既是如此,那老夫人就也是我娘了,我自然要竭尽全力救她。”乔画楼嘿嘿一笑,一脸娇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