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名字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啊。风霁月用剑令陈武毁容一事他至今耿耿于怀,陈武是他手下的人,因冲撞他国使者,又毁容恐惊朝臣,故被贬谪为一县县令。由京官贬谪成地方芝麻小官,这落差不可谓不大。
不过聂湖山只是耿耿于怀,也没什么怨恨。陈武不知轻重,恰好做了杀鸡儆猴中的鸡,只是提前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他愚蠢且不无辜,在为凰朝挽回几分颜面的事上,也算尽了点“绵薄之力”。
江亭鹭见他面色剧变,又说出了自家妻主的名讳,显然认识,心上一喜:“正是此人,大人可能带我去寻她?我自凰朝,历尽风雪寻她而来。”
来自凰朝?聂湖山注意到了这一句话,莫非当初贵妃带着三皇子逃往的是凰朝?他负手而立,略微思索就点头答应了:“自然,自然。”
送他去使馆的顺便,他想,自己也应该因三皇子的身份向风霁月提出要求了,譬如让她与皇子和离,西梧国皇子怎能做凰朝女子的附庸?要做也是她做,若她真心待皇子,倒是可以考虑让她入西梧做皇子继位后后宫的一位妃嫔。
他这样想着,心里很是畅快,带着江亭鹭就上了马车,一群侍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前往使馆。
使馆里风霁月正与苏逊论剑,手中的剑又一次被挑飞进雪堆里后,苏逊情绪低落地叹气,认命地捡回来,他说:“唉,又输了……”
风霁月有些忍俊不禁,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感受到面前之人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既朝气蓬勃带着稚气,又有些沉稳机智,显得可靠得体。元辅培养得果真好啊,同为丞相,若风源与风宿也自小被她培养,也应该是这样可爱讨喜吧?而非怯懦自卑到让她心疼。
她低头收起剑来,掩下眼里的涩意,微微笑道:“若有机会,我便教你释掉对方的武器自保。”
苏逊闻言,展颜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大人不能耍赖啊!”
他话音刚落,便听小厮来院里垂首禀报:“风大人,苏公子,太师前来拜访,已至前厅。”
太师聂湖山?他来做什么?
风霁月与他没什么交集,看向了苏逊,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是来找你的?
苏逊连忙摇摇头,说道:“我不过是相府的一个下人,堂堂太师怎么会来寻我?我知道他之前是陈武的上司,或许是来兴师问罪的。”
风霁月不置可否,抬脚走向前厅,步伐在雪色里很是潇洒。
到了前厅,当她的目光接触到江亭鹭时,面上的冷淡有一丝龟裂。
她忍不住快步上前,低声喝道:“你怎么来了?不要命了吗!”
西梧国的风雪她已经见识过了,也确有忌惮,没想到江亭鹭会无所畏惧地前来西梧国……
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可看到江亭鹭眼里浅淡的温柔时,她却堪堪避开,不敢直视。
“妻主,我终于找到你了!”江亭鹭忍不住主动地紧紧抱住风霁月,笑的一脸开心,之前风雪里积压的疲倦好像一瞬间消失了。他认真地打量起风霁月,见她衣裳整洁,好像没有受什么委屈,立马松了口气,还想起了尚在昏迷的小四,忙声说:“妻主,小四也到了,她还在入城不远处的马车里昏迷着!”
风霁月闻言眉眼一凛,认真地说:“我知道了”,便差人去将小四和马车带回来,转眼,看着面前的夫郎袍子又脏又乱,眉头又狠狠皱起来,“小四没有照顾好你吗?”
江亭鹭连忙摇头:“小四她很好,也很称职。妻主答应我,好好赏她行吗?”
“好,那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好不好?今晚带你出去。”
江亭鹭随着奴仆下去后,风霁月才看向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师聂湖山,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多谢聂太师带我夫郎来,风某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聂湖山饮了口茶水,缓声,带着一股威严:“眼下确有一事,需风大人成全?”
“何事?”
“与您的夫郎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