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小贩的侍卫见他不信,只好从袖中掏出一块铜色令牌,青黑穗子,牌面上赫然刻着“聂”的鎏金隶体小字。
他以为江亭鹭是西梧人,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会知道当朝太师是聂湖山。可江亭鹭并没有露出意料之中的了然表情,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他仔细端详过了面前的令牌,做工精细,花纹繁复,用的材质实乃上乘,在阳光下不时泛着细碎的光泽。此确为一枚真令牌。他曾在妻主的书房里看到过《令说》之书,里面详尽了所有类型的令牌样式,也记录了如何辨别令牌的真伪。故看了一会儿,便知真假。
只是,他确认后更加疑惑和担忧。
他不认识所谓的聂太师。这样的朝廷重臣,应与妻主有所关联才对……也许,他眸子一亮,这位聂太师认识妻主也不一定?
他终究选择随侍卫上了楼。
楼上好像被人包了场,很是清净。见不到一位客人。
侍卫绕过长廊,领他来到角落边上的一个房间。
推开后,他有礼地伸手示意,待江亭鹭进去后,又缓慢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吱呀声让他的心不由得随之微颤,他忍着心里的不安,缓步朝前走去。
隔着一层珠帘,他隐约看到窗边立着一个有着宽厚肩膀的男人。等等!男人?
江亭鹭蹙眉,后知后觉这是西梧国,奉行的乃是男尊女卑,便又压下心底强烈的不适,恭敬地作揖:“拜见太师。”
聂湖山忍住想要询问他的冲动,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圈椅,说话很是客气:“公子请坐。”
江亭鹭闻言,掀开珠帘,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面容刚毅,目光炯炯的聂太师,才慢慢坐下去。
聂湖山打量了他许多,眼里的笃然之色越发重。错不了,错不了……这样俊秀清隽的容颜,温润雅致的眉眼,与当年的贵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一定是我们苦苦寻找的三皇子!
思及,聂湖山忍不住热泪盈眶。
陛下啊,您后继有人了……这西梧国的巍巍河山,也有人有资格临帝位而御了!
他的眼神带着面临小辈时的亲厚,也带着些面对未来君主的恭敬,可江亭鹭只是避开,觉得他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他这是……快哭了?江亭鹭有些不知所措,但一想到还在马车里昏迷的小四,他鼓起勇气,斟酌开口:“大人,您可是与我妻主相识?”
妻主?是妻子吧?聂湖山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三皇子难道已经娶妻了吗?他微微愣住,随后便疑惑地问:“妻子?敢问您的妻子是?”
江亭鹭想到也许在西梧国对妻主的称呼是妻子,便没有纠正,只是皱了皱眉,脸上有戒备之色:“您不认识我的妻主吗?”
聂湖山很有耐心地回答:“我的确不认识。也应该没见到您的妻子。”
当年贵妃与三皇子的失踪其他大臣不知,他却是知道的。江云卿为登帝位,步步迫害,致使自己的庶妹皆早夭而死,贵妃亦为保护自己的儿子而携着他入密室遁逃,在民间应是隐了姓埋了名,故意向三皇子隐瞒了身份,否则以他尊贵的身份,若是知道自己是三皇子,如今国家政局动荡,定会站出承天之命,负君国责!
他现如今娶了妻子,没有事。等重回宫中,便可寻个机会重金赐她离开,中宫之位,实非庶民能任,他刚坐上皇位,一定得笼络世家,广纳妃子,以巩固自己的位置……聂湖山想的越来越远。
可他漏了一点,江亭鹭能问出那句话,必然暗示出他妻主身份尊贵,并非普通百姓。
江亭鹭见他显然不知,心里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问:“当真?我那妻主身份十分尊贵,乃是凰朝第一丞相!”
聂湖山闻言一震,他正色,看向江亭鹭的眼里带着不可思议。
“莫非你说、你说的是风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