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霁月抬杯的手一顿,随后面不改色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语气和缓:“恕难从命。”
没等聂湖山开口,她继续说:“这是我与夫郎的家事,太师尚且不能插手西梧国的国事,何来资格插手西梧国子民的家事?”意思很明显,你聂湖山又不是西梧国的官,无缘无故乱管什么?
聂湖山看出她面上隐隐有不悦之色,但还是没有停下,但毕竟是落于下风,他诚恳地笑了笑,说道:“大人是凰朝之人,本官管不得,但大人的夫郎确非凰朝之人,而实实在在是我西梧国的子民!”
!
风霁月抬眼,“你说什么?”
聂湖山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出实情:“您的夫郎,他并非凰朝之人,而是西梧国多年前流落民间的三皇子!”
流落民间的三皇子!?
风霁月想到西梧国的三大党,其中一党便是主张寻找流落民间皇子的皇子党,她隐约想起,聂湖山好像就是皇子党的……发起人。
她没忍住内心的震惊,捏紧的手指泛起了白,扬声道:“不可能!他明明就是凰朝的芸京子民!”
“大人可记得他头上的木簪?”
“记得。”她初见江亭鹭那日,正见他用木簪刺向脖颈想要自杀,折扇一挡,保下了他的性命。
“那是贵妃遗物,”聂湖山想起贵妃,真真切切地伤感起来,“贵妃尚木工,尤爱制作一些精致的饰品,那木簪便是她赠予三皇子的。”
“何以见得?”风霁月蹙眉,他所言太过荒谬,“世上木簪甚多,太师为何如此确定那是贵妃所制?”
“我从前入宫,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亲自雕刻时我就站在一边,每一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况且,大人是凰朝人,并未见过我西梧贵妃。但朝中大臣只要见到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三殿下,因为两人极为相似!”
聂湖山说的口干舌燥,却见风霁月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禁有些窝火:“大人莫非是不想放手?三皇子身份何其显贵,若回到西梧国,便是无上尊贵的帝王!若是传出是一个女子的附庸,莫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皇室尊严何在!”
风霁月静静地听他发完后,才抬眼,淡声问:“他知道自己是西梧国三皇子吗?”
聂湖山被这话一噎:“不……不知道。但是我会马上告知,代百官迎回陛下!”
“不知道……”风霁月讥讽一笑,“你是嫌他死的不够早是吧?”
“这话又是何意?”聂湖山脸色不虞。
“你一直被公主暗中监视着,此次带我夫郎来此,早已惹得她生疑。”试问,一个皇子党发起者,突然密会一个与失踪贵妃年龄相仿相貌相似的男子,怎么不让人生疑?她迟早顺藤摸瓜,找上江亭鹭,他被置于危险之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聂湖山脸色大变,正准备说什么,却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丫鬟急匆匆地赶来,满头大汗地叫道:“不好了!刚才那位公子不见了!”
风霁月蓦地站起身,脸上如凝了一层寒霜,她怎么就忘了!苏逊还在使馆里,他是元辅的人,而元辅是助江云卿成帝的重要帮手!刚才一定是苏逊前来偷偷听到了……
思及,她冲脸色煞白的聂湖山冷冷一笑,“太师可还满意?”
聂湖山自然不满意,他脸色煞白,勉强稳住心神,喃喃自语,好像在竭力说服自己:“不会的,江云卿不会杀他的,我可是德高望重的太师!有本官在!她不会伤他!”
德高望重……风霁月咂摸了这句话,只觉格外可笑,她忍不住戳破这个事实,说道:“恕我直言,那已经是先皇驾崩前的事情了。”
语毕,她迅速走出前厅,骑上白马,迎着漫天大雪,往相府奔去。
而聂湖山闻言,颓废地坐在圈椅里,脸色死灰而衰败。半晌,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三皇子,还有肩负的神圣使命,他又重新站起身来,命人备马车预备去公主府。
他不知道苏逊是元辅的人,还以为是江云卿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