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是不可能的。”慕峰放下电话,来到白丹江旁边,“我怎么知道放你回去以后,你不会逃跑?”

“你可以在我的手机上放定位器。”白丹江回答道,“我保证,回去之后,会给你带来更多的女孩。永永远远在这片葡萄海洋里做大王。”

慕峰冷笑一下,摇摇头,“我不相信你。”他优雅地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到白丹江跟前,“我不相信你有这么高的智商,不相信你有欺骗别人的勇气,不相信你有长途跋涉的毅力,更不信你有助纣为虐的品性。”他握住白丹江的下巴,将她的头往后仰,把葡萄酒往白丹江嘴里倒。

白丹江害怕地将葡萄酒酒吞了下去,一股暖意席卷全身。“求你了。我不能再喝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峰,泪水涌出,“我不想喝醉。求你了。”她看着眼前的这架钢琴,脱口而出,“我也会弹钢琴。让我为你弹奏一曲吧。除了喝酒,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

白丹江见慕峰点头后,心跳得厉害。她捂着胸口来到了钢琴面前,开始缓缓弹奏起来。“这个是山月。”她跟慕峰解释道,随后瞟了一眼外面黑紫色带有点点黑灰色云朵的天空不说话。

慕峰站在她的跟前听了一会儿,来到屋外的走廊跟前挂上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忽然听得音乐激昂起来,一阵欢快的音符跑出屋子,如同天空随风而逝的黑云,又像湖面被风刮起相互敲击的水波。“你谈得很开心呀。”慕峰走进屋子,看着白丹江的侧影说道。

“这是三部曲,现在弹的是山火部分。”白丹江手指灵活地变换着,说道。她看了慕峰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现在弹山娃。”她的手指轻轻抖动,像演奏黑白电影中卓别林在风雪交加的木屋中滑走一样飞快弹着。她看着远处树枝的黑影,脑海中浮现出了空中看去一条公路穿透绿色葡萄种植地的竖线的场景。

“太欢快了。”慕峰说道,“我想听优雅温柔一点的,抒情的,比如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你确定?”白丹江圆溜溜的黑眼睛望着他,在室内灯光下闪着星星一样的点点金光。

“快弹!”慕峰吼道。白丹江吓得一哆嗦,有气无力地在钢琴键上按动起来。听到悠扬华丽的音乐声响起,慕峰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跟夜色更配。”他走到屋外的湖边木桩上,给一根根木桩挂上黄色星星图案的小灯。这些小黄灯如星辰般镶嵌在湖边,在湖面上映着金色的光。微风四起,湖面上坠落的星辰四处飘荡,随着屋内的钢琴声跳起了华尔兹。

慕峰看向屋内女子弹奏钢琴的倩影,靠在栏杆边回想起了之前绿衣年长女子弹奏的场景,伸手触摸了一下从屋内透过玻璃撒出屋外的橙光。温馨的暖黄色灯光下,一个大孩子带着小男孩在长桌子上组装火车轨道。音乐阵阵,大孩子来到盛有五颜六色糖果的透明玻璃零食碗前,吃了颗绿色的阿尔卑斯山糖果,随后剥开一颗粉色草莓奶油糖果放进母亲嘴里,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听她弹奏舒缓的钢琴曲。

夜色神秘莫测,一个醉熏熏的男人走进屋内,将一杯葡萄酒泼向弹奏钢琴曲的年长女子。音乐停了下来,女子低头看着自己昂贵面料制成的绿色长裙,将男子往后推了一下。男子举起手给了女人一巴掌,抽出皮带将其击倒在地。小男孩手中的红色火车模型掉落地上,血红的零件四散开来,他哇哇地大哭着。暴躁的男人发现了他,将他举起,随后重重地摔到地上。小男孩的头磕到了长桌子的桌腿边。“小岩,你怎么样了?”男人来到小男孩跟前,抱起小男孩查看他的伤势,却听到一阵闷响,随后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钢琴声还在响着,仿佛一双无形的空气大手自动按动着黑白钢琴键,地上酒红色的液体四散开来。女子爬到男子的跟前,发现他早已没有了气息。她害怕地拨打了电话,将大孩子搂入怀中。随着红蓝色的灯光响起,一双冰冷的铁环按进了女子的手腕中。“嘘,什么也不要说。”女子将大孩子抱进怀里,坐上了闪着红蓝灯光一去不复返的离别车。一些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将小男孩抬上担架。大孩子坐在母亲的怀里,看着已经开走了的救护车,听着身边质问母亲的声音,呆呆地望着门前橘灯照耀下的一株株红玫瑰。

白丹江演奏完曲子,见慕峰还没有进来,便侧头仔细望着墙上的挂画。“这条公路是在哪儿呢?”她在心里思考着,“反正前面有市镇,大概率可以坐火车回家,没有火车也有大巴,只要到那里就成功一半了。”

慕峰发现音乐已经停止,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白丹江,今晚我们在外面烧烤。”他走进屋内,从冰箱里拿出两个橙子,将橙子对半切开,将一半橙子放在手动榨汁器上,轻轻一转便榨出了许多橙汁。他将橙汁倒进玻璃杯中,将玻璃杯放到了银色的户外小桌子上。

“我来帮你吧!”白丹江将蔬菜洗好切整齐,把蔬菜放到碗里,浇上白色的沙拉酱。当她看到手中的水果刀时,愣在了原地,一副画面在脑海中展现出来:白丹江拿着水果刀对准慕峰,严肃地威胁道,如果你不把我送去附近镇上的火车站,现在就把你像切蔬菜一样切得粉碎。慕峰呵呵地笑着,要她不要激动,连忙点头带她来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经过两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来到了镇上,可是这里没有火车,只能坐大巴离开。夜已经深了,最晚的一班大巴已经离开。慕峰趁她不备夺回水果刀,重新把她拉进轿车运了回来。

想到这里,白丹江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冲动。她放下水果刀,端起蔬菜沙拉碗朝屋外走去。屋外静得可怕,远处黑乎乎的,只能听见风声、树声和湖面的波涛声。“难怪需要放架钢琴壮壮胆呢!”她内心嘟囔着,把蔬菜沙拉碗放在桌上,走到湖面看着湖上的点点星光。“慕峰,我可以给妈妈打个电话吗?想告诉她,我在外面玩得很开心。”白丹江对慕峰乞求道,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口袋里还没有关上手电筒的手机。

“打电话有什么意义呢?你还能再回家不成?”慕峰冷言拒绝她,“别多想了。过一天是一天,这就是我们孤独者的行事方案。”他来到白丹江的跟前,说道,“你之所以想回家,是因为还没有成为这里的人。等你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就会知道没有所谓的家人。报平安没有任何意义。”

慕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红色液体,拔开橡木塞,里面立刻冒出一股浓烈的玫瑰香味。他拿出小刀,在白丹江的手中划了一下,将鲜红色的液体挤在高脚杯中,随后将玫瑰气味的红色液体也倒入其中,随后用滴管在一个罐子内汲取了一滴蓝色的液体,滴入透明高脚杯里。

“这是什么?”白丹江赶紧拿出抹布给自己的手掌包扎,好奇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