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慕峰关上了灯,房间里却带着银白色的光。门口的一些小彩灯照得墙壁上印着五颜六色的小点,慕峰手中的精华夜散发出浅蓝色的光。“一个仪式。”慕峰回答道。
“我是问那个蓝色的是什么?有辐射吗?”白丹江仔细地盯着罐子问他。
“你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吗?”慕峰笑了笑,来到白丹江跟前,摸了摸她光滑的脸颊,“我管它叫‘少女之泪’,在世上未经人事的少女最忧伤的时刻提取而来,耗费了无数个少女才得到这么一罐精华。这是最美好的酒,需要时间的沉淀。过一阵子,你也会迎来最悲伤的时刻,无数忧愁在蒸汽中凝结成这样的蓝色水珠,汇集到这个罐中。”
窗外响起风吹枯叶的声音。“想不到还有什么比困在这儿更悲伤的了。”白丹江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却发现电视播放着一些外国电视剧,根本没有时事新闻可以看。墙壁上反射出电视机屏幕的阵阵银光,这些银光不断晃动,似乎一个幽灵飘在房间寻找寄生目标。
“来吧,关上电视。我们在外面看看风景。”慕峰将她从沙发上扶起来,把她牵到外面。
白丹江看着慕峰点燃面前的烤肉架,将手放上去感受感受寒风中唯一的一丝温暖。她望向天空,发现头上的云层在快速移动,喊道:“这些云要把月亮遮住了。”
慕峰抬头望了望月亮,放下手中串有烤肉的肉串,风一般地跑进屋内拿了一盏玫瑰形状的琉璃湖灯。“那我们得赶紧完成仪式了。”他在琉璃湖灯中滴了几滴称之为“少女之泪”与白丹江葡萄血玫瑰的混合液体,用打火机点燃了琉璃灯的灯芯,将琉璃灯放在湖边。这盏散发五颜六色微光的灯立即如小船般随风飘向离岸边。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被移动的云层一点点蚕食,来到了门前的一个花坛前,将一杯葡萄酒倒进花坛中,随后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了一番。白丹江看他忙得那么认真,看着远离他们而去的湖中小灯发笑,仿佛自己也已经坐上了这艘回家的小船,远离慕峰而去。她见慕峰走过来,赶紧将手中的烤肉翻转一下,装模作样地低头往烤架里放入木炭。
慕峰来到湖边的篝火架旁边,点燃了火把,然后用火把引燃起篝火。随着篝火熊熊燃起,橙色的火光一摇一摆地映照在了慕峰的脸上。他的一半脸上闪着犹如太阳般温暖坚毅的橙光,一半脸的眼窝藏在夜色的黑暗中,眼中闪着黑暗深渊中的点点星光。慕峰来到白丹江旁边,握住她的手,熟练地翻转着烤架上的肉串和玉米,不时撒上特制的调料,将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的食物装入盘中。
慕峰举起一杯橙汁,递给白丹江,“今夜,你就是我的新娘。”白丹江拿起橙汁,与他碰杯。慕峰掏出一个木制的手环,戴入白丹江的无名指中。两人相拥在了一起,白丹江的目光却落在了车库中。发现这里的车库停着一辆小轿车,白丹江的眼前仿佛看见了琉璃夜灯带她驶离慕峰怀抱的情景。
两人坐在餐桌跟前,吃着烤肉与蔬菜沙拉。在食物的温暖下,白丹江的身体暖了起来,她望向湖心,发现玫瑰琉璃夜灯早已不见,而天空飞过一条白色的影子,像是一只鸟而飞进湖心的绿洲。“哇,那边是不是有一只大白鸟飞过去了。”白丹江好奇地问道。
“对,这片山后面就有一个湿地公园。许多鸟都会飞到这附近觅食。”慕峰回答道。他放下餐盘,把椅子挪得离篝火更近一点。
白丹江吃完烤肉,也把椅子挪到了篝火附近,“原来这附近有湿地公园呀。”
“不然你以为呢?”慕峰笑了笑,拿桌上粘了粉末的金黄色烤玉米粒扔向她,“你以为这个地方是什么穷山僻壤吗?那边的湿地公园还有挺多人开车去玩的。湿地公园附近有一个加油站,很多车去加油。还好我的车已经加满油了,不然放在这儿哪里也不能去。”
“我们可以去玩玩吗?”白丹江问道,“想看看这个公园长什么样子。”她望着慕峰消瘦的脸庞问道。
“跟这座湖差不多的样子,只不过比这片湖大得多,有水有草地。没什么好看的。”慕峰拒绝道。
“带我去嘛。”白丹江央求道,伸手挽住了她。
慕峰轻哼一声,“怎么?你觉得我会带你出去任由你向游客求助吗?我们已经举行了结婚仪式,你已经是这个地方的人了!我劝你老实一点。”
白丹江露出眼眸中可怜的泪光,“新婚燕尔,大家都去外面度蜜月,就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什么好看的、好玩的也体验不到。”
“好好好,今天已经天黑了,没有什么好看的。明天白天带你去湿地公园玩玩。”他身子靠近白丹江,牵起白丹江的手,露出一丝微笑,“量你也跑不出去。”
小屋周围的山丘上,一排排树影像站岗的哨兵一般监守着白丹江的一举一动。她的内心怦怦直跳,握住慕峰的手,轻声说道:“都已经嫁给你了,怎么可能想着逃出去呢?其实,我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特别是那架钢琴,弹起他的时候觉得格外温暖。”
风停了,天上的云层已经散开,河谷中的夜色愈发浓郁。两人坐在篝火旁,抬头仰望着满天繁星。此刻的夜空格外清澈,闪着亮光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白丹江望着横跨天际的银河,仿佛看见了在自己楼上露台喝茶看星光的场景,一切都美得让人心醉。
夜深了,篝火逐渐熄灭,河谷中的一切都归于平静。他们把餐桌和椅子搬到屋檐下,进屋拉上了客厅窗帘。“上楼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吧。”慕峰对白丹江吩咐道。
白丹江点点头,轻快地跑上楼,推开了第一个房间的房门,打开柔和的灯光,坐在床上听着楼下的动静。
她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拖椅子的声音和一阵用水龙头的呜呜声,便走进浴室。关上房门靠在门上捂着脸沉思起来,她看着积了灰的浴缸,一阵不满,打开水龙头用花洒冲洗起来。
白丹江迅速地洗完澡,穿上柜子里的紫色睡衣躺在床上。她躺了片刻,感受到万籁俱寂,便溜出房间,查看慕峰在不在附近。
周围一片黑暗,楼道的灯光已经熄灭。白丹江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在转角处伸出一个脑袋,确认慕峰不在这儿,便溜到客厅。她转动门把手,将门往外推,却发现根本推不开。她又试了两下,这扇大门纹丝不动。
白丹江回头望了望,确定慕峰不在身后,心脏极速跳动,生怕多停留一秒便会撞见慕峰。她赶紧打开厨房床上,跨上洗切台,再踩着洗切台跳进花坛中。
周围传来几声风吹树梢的声音,吓得白丹江一激灵。她顾不得身边的玫瑰花丛的刺,拼命朝车库跑去。来到轿车旁,她用力拉开门,坐了进去。“奇怪,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她发现根本不认识车上的字母是什么意思,“左边是油门还是右边是油门呢?”她内心一阵慌乱,“怎么办?是不是还需要车钥匙?那我还得再进去一次找到钥匙?”正当她左顾右盼之际,发现车上插着钥匙。
“太好了!”白丹江一拍脑袋,兴高采烈地想要转动钥匙,突然想到这辆车是直着停的,需要倒车才能出车库。
白丹江走下车,轻轻关上车门,跑出车库,跳进花坛,跨进厨房内。她关上厨房窗户,一阵沮丧,内心却高度紧张,轻轻地走上楼,回到房间坐在椅子上发呆。
“算了,明天再想其他办法吧。”她换下衣服,默默换了一件粉色睡裙,来到浴室,打开浴室灯,把紫色睡裙放在洗漱台上,坐在白色小凳子上慢慢摘衣服上的玫瑰刺。
“明天也许还有机会。”白丹江洗好衣服,回到床上,侧着身子望着窗台发呆,“明天不是要去景区嘛,随便找个卖票的工作人员求助,或者拉个保安求助,应该就可以脱身了。”她安慰自己,却忍不住直捶自己脑袋,“都怪我不会开车,要是会开车,说不定已经在回家的高速上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小屋外的大树树叶,射进房间,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间散发灰尘味的安静房间增添了几分朝气与活力。白丹江翻了个身,回到家舒舒服服地喝茶的场景在心中踊跃而出。她猛地坐起身来,快速跑进浴室洗漱一番,然后换好衣服匆匆走到留下客厅等待出发。“这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她的心怦怦直跳,掌心直冒汗,口中一阵干燥,脸上挂着像要迎来新生活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