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又将一旁的柴火挪过来压在树叶上,这样一来就完全看不出来了,加上这里本就是冷宫一样的存在,一般情况是不会有人来的,时间异常,就更加没有人能够发现了。
阮清看了看四周,将墙角的枯草拔下来扔进去一些枯草,这样就算是白天,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了……
天色渐晚,夜色渐浓。
凤来宫外。
青莲和玉殊带着人在外面等着,天色昏暗,手里已经提上了照明的灯笼。
他们站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阮清出来,却把谢熠储等来了。
和盛跟在谢熠储身后,手里提着灯笼,小心仔细的照着路。
见她来,青莲和玉殊纷纷行礼,谢熠储只挥手赦免,眼神扫了一圈,却没看见阮清。
“姑娘呢?”谢熠储问。
青莲微微颔首:“在里面,姑娘说想自己待一会儿,让我们在外面等。”
谢熠储点点头,心头稍微放心了一些,犹豫了片刻,他缓缓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破旧的宫门“咯吱”作响。
门被推开,谢熠储站在门前,抬眼看去,便见阮清站在干枯的梅树下,他沉了沉眸,心中的担忧便全然不见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阮清转头看向门口,两四目相对,谢熠储迈步走向阮清,牵过她的手,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梅树。
“这棵树,似乎已经枯死了。”谢熠储轻声说着,语气微顿,他接着道:“你若是喜欢,明日我便差人来瞧瞧,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阮清冲他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也不是很喜欢,死了就死了吧。”
谢熠储看着她并不搭腔,目光却不禁停留在她的脸上,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的沉了沉眼眸,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滑过她的脸,差点脸上沾到的东西。
他抬手看了看,方才拂过她脸颊的拇指指腹,一抹鲜红映入眼帘,身经战场二十几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血。
他顿时愣住了,似乎察觉到他神色间的异常,阮清主动道:“怎么了?”
谢熠储忙回过神,迅速将手握住,把那抹红色藏起来,转眼扫了一圈院子内,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看着她,若无其事的笑着道:“没事,没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听着他关切的询问,阮清的心莫名跟着颤了颤,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他因何有此一问,但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那就好。”谢熠储握紧他的手,似乎有些无奈的舒了口气,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阮清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跟着他走出凤来宫,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是他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细想来,阮清好像有些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那么问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脸颊,刚才回来的着急,确实不曾注意脸上有没有沾到些什么不该沾到的东西。
想着,阮清不禁抬头看向他,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神色淡然,与寻常时候无异,这又不禁让阮清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储秀宫,谢熠储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阮清伺候他更衣,整个过程,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刚才……”
直到上了床,阮清才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可话一出口,她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她询问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刚才他到底有没有发现点什么,可是,从凤来宫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问她什么,她所怀疑的一切也都只是她自己猜测而已。
如果现在问了,他要是和她坦白,她或许还有狡辩的机会,但要是他原本什么都没有发现,反而会让她怀疑。
她跪坐在床上,看着缓步朝着床榻过来的男人,沐浴之后,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
阮清的目光跟着他坐到床榻上,他眼眸深沉的看着她,道:“什么?”
阮清想了想,还是垂下了眼帘,正思量着要不要问,谢熠储已经翻身上了床,掀开被子,抱着阮清躺进了被窝。
他几乎是想要将她镶进怀里一般,阮清被他弄得有点不舒服,挣扎着将他稍稍推开了一些。
“怎么了?”他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和委屈。
阮清看着他,沉默了良久,道:“刚才在凤来宫的时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听着她发问,谢熠储脸上的表情一滞,他知道,或许她犹豫了很久才决定问他的。
阮清看着他,眉头轻皱,急切的眼神一转不转的盯着他,好像非要这个答案不可的样子。
见避不过,谢熠储无奈的垂了垂眸,思虑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问她:“你若是想让我知道,我便知道,你若不想,我便不知。”
这个回答,阮清是有些意外的,突然的,她心中泛起一股情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没再问什么,只乖顺的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点的位置躺好,眼底泛起一丝泪意,心里的怨恨突然就消减了些许……
往后的几天,也没有人再提起那天的事情,表面上,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有那些大臣的阻拦,阮清的封后圣旨迟迟下不来,说来也是奇怪,那些人就好像放了双眼睛在谢熠储身边一样。
又或者说,是在谢熠储心里种蛊了似得,只要谢熠储一动封后的念头,就总有人来参奏,每每都是圣旨写了一半,人就已经到御书房了。
谢熠储恼怒,每每都想杀几个人堵一堵他们嘴,可每次不是这个劝就是那个劝,好像所有人都反对他的清儿做皇后。
可他不觉得,她觉得他的清儿很好,无论是出身也好,教养才情也罢,试问有谁能和他的清儿相媲美?何故没有母仪天下之风?
他们说,一国主母,需得辅佐他治理这江山,需得在危机时候,母族能够有足够实力帮衬他,才能配得上他这天子。
可他不需要,他只知道,他的清儿不弱,也并非像世人所言那般,是个中看不中用还需要精心养着的花瓶。
他给她的,都是他想给的,他愿意给的,因为他觉得,他的清儿就应该享受这些荣宠,是他对她毫无保留的爱,而并非是她离开了这些就活不了的,不曾想,这些却成了这些老匹夫阻止他立后的托词。
这天正午,阮清到御书房送参汤的时候,谢熠储刚批阅完昨日的奏章。
她一边给他盛汤,一边道:“我听青莲说,你忙了一上午了,还滴水未进,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亏了身子。”
说着,她将碗递到谢熠储跟前,谢熠储看着她,并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
他握着她的手,犹豫了良久,才问:“你……你最近,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其实在他问之前,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加上那天晚上,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