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狂响,春河立即抓起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一个来自未知地区的电话号码。
他暗想,来电的就是经常问他要不要买房买保险的房地产中介,保险公司之类人了吧,算了,算了,不接了,烦死了!
刚挂了电话,隔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大响起来,一看还是那个号码,他又愤愤地挂了。
可是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又大响了,还是那个号码,非常顽固,似乎成心跟他过不去一样。
他冒火了,马上接听手机,想骂一下那边。耳边立刻听到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
“春河,春河,嗯...你是春河吗?”
春河侧耳倾听,感觉对方的声音非常熟悉,可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就问:“是呀,我是春河。你是,你是哪位?”
电话那一头马上大笑了起来,笑声很快乐,然后叹一口气说,“唉,你竟然把我也忘记了!”
可是,那人多说这么一句,就让春河认出来了。
“梁山?梁山!哈哈,原来,你就是梁山!”春河激动地叫喊起来。
这时,古芸洗完澡,披着白色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走近春河,低声问,“谁呀?”
“梁山。”春河小声说一句。
“哦!”
古芸微笑,走开了,坐在墙角的沙发里,静静听春河说电话。
“哈哈,你还好吗?兄弟。”那头梁山问。
“还活着!”
“活着就好!我找你的电话好几年了,没找到,还以为你...你...”
梁山在那边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很难过。很多年过去了,他对春河同学说话语气依然不变,只是磁性的嗓音里充满沧桑的味道。
“还以为我什么了?”春河惊讶地问。
“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爸也找你,可是一直没有你的音信,我们…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梁山说到这儿,说不出话来了。
“我怎么会死呢?”春河苦笑起来。
他想起自己和梁山十年不见面不说话了,有时他们之间有一些书信往来,都是梁山写给他的,他看完了也从没回复一次呢。
“前几年叫人悄悄去打听,杨花说你不在家福公司工作了,跳槽了,也不知道跳到哪去了。”
“她说的?她呀当然希望我走了。你们还信她乱说呀。这几年,她和她老公对我一个鼻孔出气,没少跟我作对!”
“别提了,别提她了...那时,你爸身体不好,不能亲自去广州找你,托你妹妹去家福公司打听你的消息,问到的人都说你不在家福了,有些同事说你已经死了...”
“哦?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们巴不得我死啊!这几年公司业务拓展,我得经常出国,国内国外两边跑。你知道到了国外,跟国内联系不太方便了。我早早换手机号码了,没有通知你们。对不起啊。”春河说话时,往事一幕一幕闪现脑海里,心里的内疚像海潮一样翻涌。
“多忙,也要联系我们啊!”梁山说着,有点儿责备的语气,“唉,你知道吗,你爸老了,好憔悴,满头白发,一直逢人就唠叨你,是不是当年没给钱你去考研,读研,叫你恨他,不认他这个老子了?”
“我爸,我爸...他现在怎么样了?”春河心里一慌,嗫嚅着说。
“还剩一口气吧,就等你回来了。你可以不联系我,不能抛下一个老人呀!”梁山说。
“唉,没办法呀,梁山,我说过了,这几年…真的,真的太忙,太忙了…”
“忙是理由吗?”
“等下挂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我爸的号码还是原来的吗?是不是换号码了?”
“是啊,换了,你不理他,他当然也不理你了哦。你记一下他的电话吧...”
“好的。”
春河叹了一口气,一边听梁山念手机号码,一边快速地把它抄在白纸上。
“哎,说了好久,都说我的,还没问你呢!春河转念一想,笑了,问,“兄弟,那么多年不见,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快要结婚了。”梁山说。
“喜事呀,现在才让我知道!恭喜你了!”
“谢谢。”
“定了什么时间摆酒呢?”
“后天。在海县县城。”
“好突然呀!”
“想早点通知你,一直联系不上你呀!”
“新娘子哪里人啊?”
“你认识她。”
“我认识的?”
“是啊,你比我还熟悉她呢。”
“哦!那是谁呀?”
“呵呵,春河,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回来海县相聚...”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梁山,你直接说吧,她是谁呢?”
“依依...”
“啊!...”
电话里顿时陷入死寂,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春河,我以为这些年我给你写的信你都看了,你没看...有很多事你不知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说完,梁山就挂了电话。
春河把手机搁在桌子上,没理古芸,直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古芸见他挂电话后闷闷不乐的,就问,“你怎么了?”
“没,没事...没事...”他眉头紧锁,心里一团糟,脑海里飘荡着梁山的声音。
“我也好久没见梁山,他现在怎么样了?”古芸问。
“还好,两三年前,他就当了我们县的县长了。”
“呵呵,”古芸开怀大笑,说,“你看,我看人没错吧。那时,他在家福工作时,我就觉得他很优秀!”
古芸皱起眉了,说,“奇怪呀,前几年公司在海县设立业务办事处,一直交给杨花和钱龙打理生意,怎么就没听她们说过梁山的一丁点消息呢?按理,县长,不低的职务了。”
“别提杨花了,梁山刚说的,那几年我家里人找不到我,她一直造谣说我离开家福了,还叫许多人诅咒我死了呢!”春河忍不住骂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呀。”古芸说,“你们曾经同学一场,真的搞得互不相认,势不两立了。”
“海县那边业务,你觉得,她和钱龙会不会做了什么手脚呢?”春河一边陷入沉思,一边缓缓地说,“钱龙那家伙,油得很,什么事做不出来?”
“有可能吧。”古芸沉思了一下后,说,“不行,不行,我要去跟我妈说,把海县的业务拿回来,换其他人管。前几年,海县的业务量小,没太注意,现在变了,海县发展起来了,蛋糕很大。让她俩管,一直做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们夫妻俩没说清楚,也不想说清楚。”
“好,找机会跟你妈商量一下。”
“嗯。”
“芸,不说那两个人了。”
“不说了,烦死他们了。”
“梁山快要结婚了!后天,在海县。”
“哦,恭喜他呀,我们去喝他喜酒吧。”
“新娘子是依依...”
“春河,你在编故事吗?”
“没,是真的,梁山说的。”
“那也不妨碍咱们喝他喜酒呀。”
“嗯!”
“你不想喝他的喜酒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春河终于从杂乱的情绪中走出来,理清了思路。
“后天,哎呀,时间很赶呀,”古芸急忙说,“我现在看后天去海县的机票。”
古芸立即打开手机,去美程网上快速浏览机票信息,过一会儿,高兴地说,“春河,真巧呀,明天中午有一个航班,直飞海县的。如果换在假期或周末,明天的票早就抢光了。”
“订吧!”
“嗯!”
忽然古芸有点儿激动,举着手机,冲春河大叫一声,“春河,过来看呀!原来咱们一直孤陋寡闻。刚百度一下,竟然搜到许多关于梁山的新闻。好棒哦,他现在竟然已是海县的第一把手了。”
春河马上凑近古芸,看见梁山出席海县实现扶贫脱困庆祝大会的一篇新闻报道。报道里面插一张新闻照片,梁山坐在主席台上,身穿白色短袖衬衣,表情严肃,对着话筒,朝着坐在台下的干部群众发表讲话。
再往下拉,很多条关于海县第一把手梁山同志的新闻,以及各种重要活动报道。其中有几篇活动报道非常显眼,让春河同学看着热泪盈眶,激动不已,久久心情无法平静。
梁山同志参加中央党校举办的全国优秀XWSJ培训班的集体合影。
…………
“哎,刚电话里说了很多,他竟然没说他当了县高官,真是奇怪。”春河笑着说。
“他可能太匆忙了吧。”古芸想一想,不以为然,摇手说,“没事,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