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生都在她耕耘的土地上来来回回
生在这里,死后也将葬在这里
六十七岁前,她去得最远的地方
是四十公里外的县城,次数寥寥无几
仿佛那已成为她人生的边际
她也曾向往过海涛卷雪、大漠孤烟
向往过草原的地平线连绵不绝,就像岁月通往永远
但命运只让她穿过群山间苍茫的小路
穿过布谷催耕的节气、庄稼拔节的韵律
穿过生活艰辛的重压、伤痛沉重的折磨
一行行脚印歪歪斜斜,是她煎熬着漫长的黑夜
六十七岁的秋天,她乘着火车穿过崇山峻岭
来看望我初生的女儿。她感觉走了很远很远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世界,仿佛一场梦境
我想带她转一转山河,走一走风景
但她已风烛残年,疾病缠身
走路一瘸一拐
她剩余的力,只是为了在最后抵达人世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