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王猛苻融兴大治吴王受命安燕庭

秦王苻坚从河东回到长安,任命骁骑将军邓羌为御史中丞,任命王猛为侍中、中书令,领京兆尹。王猛得到苻坚的绝对信任,在朝堂上,有个别大臣对王猛进行诋毁,苻坚往往不容他们说完,就将大臣降罪。一班文武大臣谁也不敢再非议王猛。王猛担任京兆尹,对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权贵们嫉恶如仇。这天,京兆府衙有人击鼓声冤,王猛喝令升堂,只见一名老者跪在堂前,老人手中没有状书,只捧着一只小巧的绣花红鞋。王猛暗自打量,见这位老者面色凄苦、愁眉不展,身穿葛衣、外披短衫、赤脚蹬着一双张开口的布鞋。老人嗫嚅言道:“草民张广,和我女儿蕊儿相依为命,在街头卖个肉夹馍为生,不料,今儿个午后,我爷俩正要收摊,却见国舅爷骑马过来,老儿我躲避不及,高头大马将我小摊踢翻。女儿跑出来,捡拾滚落一地的饼馍,国舅爷就把我女儿抢掠而去。可怜我只抓住闺女的这只布鞋,望大人为小人做主。”王猛早就听得这位国舅爷强德整日无所事事,喜欢斗鸡遛狗,身边跟着一帮游手好闲之徒,专在街上酗酒闹事,掠夺财物、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号称京城一霸。今天,正好,有了案由,王猛心中一横,从案上抽出捕签,当啷一声扔到地上,喝令:“衙役们,跟我前往国舅王府!”衙役们前呼后拥,王猛径直来到强德府前。国舅爷强德刚把蕊儿带至府内,眼见得这位蕊儿,年方二八,体态轻盈、皮肤白嫩,哭哭啼啼,如一树梨花含春带雨,心中正自压抑不住,不禁叹道:“野花偏艳目,村酒醉人多。这朵野花,爷是要定了!”趁着酒兴,扯掉蕊儿衣衫,来个霸王硬上弓,对蕊儿是肆意蹂躏,一番下来,蕊儿已是气息奄奄。国舅爷心满意足,穿上衣服,端上放在床边的茶饮,美美啜了一口。恰在此时,门人来报,京兆尹王猛率兵来到。国舅爷听闻,心头火起,暗自骂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王猛来至前厅,等不多时,只见强德慢慢从厅后踱出,王猛目光冷峻,盯着强德言道:“下官得报,前来索人。”强德轻轻一笑,嘻嘻说道:“我宅内女娃甚多,京兆莫非是说那个买肉夹馍的女孩?来人,既然京兆要此人,赶快领走吧!”时间不长,有人将蕊儿领来,蕊儿行走不便,身上衣服犹自残破不堪。王猛心中气急:“当朝国舅,蔑视王法!胡作非为,罪大恶极!”衙役们一拥上前,将强德摁倒在地。

王猛将强德押回京兆府衙,轰动长安,一时之间,状告强德欺男霸女、霸人钱财的不绝于路。王猛将状纸逐一批复,眼见民愤极大,第二天,将强德绑缚起来,押到南市,斩首示众。皇后听得弟弟被王猛收押,哭哭啼啼来见苻坚,请求皇上法外开恩,苻坚对皇后一番抚慰,急令内侍手持赦书前往京兆府衙。内侍乘上快马,一路急驶,正行之间,忽见南市欢声雷动,却原来是国舅爷强德人头落地。

内侍返回皇宫,苻坚长叹道:“寡人今天才知道天下还有法律也!”在苻坚的支持下,王猛与邓羌,志同道合,同心协力,惩治恶霸,保护百姓,无所顾忌,不到一个月,杀掉权豪、贵戚二十余人,大秦王朝朝廷震动。奸猾恶霸之人俯首屏气,三秦大地路不拾遗,百姓安详,胡人欺压百姓的时代一去不再复返。

王猛在大秦辅政,访求贤良,举荐人才。这时,一位名唤苻融的人进入他的视野。这位苻融貌相奇伟,风度翩翩,聪辩明慧,下笔成章,耳闻则诵,过目不忘,时人将他称为王璨再世。更兼文武全才,骑射击刺,力敌万人。在他担任司隶校尉期间,发生一件奇案:

京兆人董丰,在外游学三年,兴冲冲就要回到家乡,天色将晚,董丰紧赶慢赶来至岳父门上,叩开门扉,却是大舅哥前来开门。大舅哥将他引入院内,只见董丰三年下来,气度更是不凡,满腹诗书,华气自现。大舅哥眼见内弟仕途有望,满心欢喜,自是殷勤款待,安排酒饭、精舍,一夜无话。第二天,董丰用罢早餐,就想赶回家中,不想,岳父却请来一帮学子,要和董丰谈经论道。董丰和学子们引经据典,谈天说地,小院之内,玄学清远,水流鹤鸣,九天之外,气象万千。董丰喜欢清谈,这一盘桓,转眼又是三天。

董丰的妻子在家中得到了董丰在娘家座谈讲经的消息,小娘子柳眉杏眼、粉面桃腮,打扮的花枝招展。董丰新婚不久,出外游学,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之内,小娘子是好生寂寞,常常长倚街门,痴痴遥望。

董丰回到家中,娘子笑逐颜开、殷勤款待,备下浴汤,让董丰沐浴,董丰却似心事沉沉,摆手示意,不想洗浴。小娘子自去脱去衣服,光溜溜坐进浴盆,一头乌黑秀发如同瀑布散落肩上,衬的肌肤更为娇嫩。洗浴完毕,小娘子为董丰铺上崭新的被褥,取来新的枕头。董丰却道:“娘子新浴,使用新枕吧!”小娘子娇羞一笑,欲言又止,也就不再推却。两人并枕而卧,常言道,久别胜新婚,夫妻枕股交颈、几番云雨。云雨已罢,董丰沉沉睡去。次日,天色大亮,董丰一觉醒来,忽见娘子声息全无,锦被之上血迹斑斑。董丰一惊之下,穿衣而起,急急唤来地方勘验,却是晚上有贼人进入院内,将妻子杀死。

凶信报到董丰岳父家,大舅哥就想着董丰刚刚回来,小妹就被杀而亡,这必是那董丰在外几年,有了新欢,夫妻口角,董丰将小妹杀死,却是故意说是为贼人所杀。大舅哥来到县衙,状告董丰杀妻之罪,衙役们将董丰关押,刑堂之上,将董丰打得皮开肉绽。董丰一介书生,怎奈大刑,只好将杀妻之事签字画押。

案卷呈上京兆府衙,司隶校尉苻融批阅案卷,发现此案有许多疑点:杀人时间、杀人凶器、杀人起因形不成逻辑环链。苻融将董丰从死囚牢内提出,亲自审问。苻融打量这位书生,只见他气势沉稳,俊眉入鬓,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于是缓缓问道:“在你将要回家的时候,有什么怪异的事?你算过卦吗?”董丰答道:“出发前的晚上,我做了一梦,梦到骑马渡河,河水东流而去,马儿向南趟过河水,却是不待上岸,又掉头涉水回到北岸,我心中着急,就鞭策马儿继续向南渡河,马儿走到河心当中,却又踯躅不前,任我鞭打,只是不肯抬蹄。我骑在马上低头观看,只见水中出现两个太阳,马左边的太阳白色湿润,右边的太阳却是黑色的如同干饼一般。忽然惊醒,还自惊惧不已。我想这不是一个好梦。第二天,我踏上回家之路,晚上,又做了同样的梦。学生想着可能是警示什么,就找人算了一卦。算卦先生告诉我:‘可能要有官司,要远三枕,避三沐。’回到家中之后,就没有沐浴,也没有使用妻子递过来的枕头。妻子自行沐浴完毕,枕上原本要给我使用的枕头,谁料后来就发生那样的事。”苻融略为沉思,微微一笑:“我知道事情的原为了。八卦之中,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坎在北方为水,离在南方为火,骑马南行,从坎及离。震为长子,离为中女,坎为中男。中南向中女而行之象。两个太阳,二夫之象。坎为二阴一阳,离为二阳一阴,北而向南,南而向北,坎、离移位,离下坎上,乃卦象《既济》,文王囚牖里,有礼而生,无礼而死。马左而湿,湿,水也,左水右马,冯字也。两日,昌字也。难道是名叫冯昌的人杀人吗!”于是苻融下令,寻访一位名叫冯昌的人。

几天后,在京兆城乡交界处,还真找到一位叫冯昌的人。衙役们将冯昌带来,苻融看他目光闪烁、眉眼含春、身形不高、面型上圆下尖、印堂发暗,心中暗想,此案必在此人身上。苻融双目如电,冷冷盯着冯昌,冯昌心里发毛,不待大刑,就一五一十招认道:“那日,小人在外闲游,只见一位窈窕女子站在门旁,我借口讨口水喝,上前和女子搭讪,一见之下,倒是相谈甚欢。时间一长,我本闲汉,长得还算英俊,况且手头也有一些闲钱,就和那位小娘子做成了露水夫妻。一到晚上,我是翻墙而过,进出闺阁如同生车熟路一般。那天晚上,小娘子对我长吁短叹,道是先生游学回来,今后怕是你我不能相见。我们两个商定,待他回来,必定洗浴,到得半夜,我却翻墙进去,将枕着崭新枕头、浴后散着发髻的人杀死。殊不料,却是误杀了小娘子。”苻融听罢,在案卷上用朱笔批到:“勾搭成奸,欲害亲夫,苍天有眼,阴差阳错。天理昭昭,报应不晚。”

苻融将案件侦破之后,声名远播,王猛也对他刮目相看,将他调任冀州牧。刚到冀州时,盗贼横行,有一位老妇人正在大路上蹒跚而行,旁边冲出一人抢过老人肩上的包袱,拔足狂奔。老人急忙大声呼喊:“抓贼啊!有人抢劫!”有位小伙子冲上前去,猛追劫匪,小伙子健步如飞,渐渐将劫匪追上,飞身一脚,将劫匪压在地上,从劫匪手中夺过包袱。老太太紧赶慢赶,随后来到,看到小伙子手中拿着自己的包袱。周围渐渐聚集起围观人群,这时,劫匪忽然扯住小伙子道:“这就是劫匪!”小伙子面红耳赤,直骂:“你才是劫匪!”两人扭送在一起,互相指责。老人也分不出谁是义士、谁是劫匪。夕阳西下,天色将晚,周围人们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放走劫匪,就将两人送进了冀州府衙。苻融听人们乱纷纷说完,微微一笑:“别说了!你们二人出的此门,向西猛跑。出的凤阳门后,再回来见我!”两人不明所以,出的府门,尽力猛跑,苻融安排衙役紧跟其后,不消多时,两人气喘嘘嘘,进入府衙。苻融令人将后出城门的那人拿下,一脸怒色:“你这劫匪,还想诬陷他人!”冀州百姓都知道来了一位聪明仁爱、断事如神的府君,地方上盗贼止息,路不拾遗。

王猛举荐苻融,征拜侍中、中书监、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太子太傅、领宗正、录尚书事。各处州郡的疑难案件都要请他断案,苻融观色察形,对案件分析精辟入微,皇帝苻坚及朝中大臣无不叹服。王猛、苻融等成为大秦的肱骨大臣。秦王苻坚命令各处的地方长官举荐孝悌、廉直、文学、政事,将举荐之人作为考察政绩,举荐得当,则得到奖赏,举荐不当,则受到处罚。于是各级官员不敢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请客送礼、行贿受贿的人也大为减少,公务员们都在努力工作;即使是先前的功勋之后、皇室贵族、同师同乡,没有才能者也不得占据官位。秦国政清人和,国力渐渐强盛。

桓温收复洛阳旧京,凯旋而归,回到国都建康,大晋朝廷对征西大将军桓温大加封赏,升他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假黄钺。桓温的大司马府内,一时之间也是人才济济,像王述之子王坦之、王导之孙王珣、谢奕之子谢玄和原来的参军郗超一起成为桓温的智囊班底。

燕王慕容俊感觉身体不适,将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请来,对他说道:“我的病肯定是好不了了。时下秦国、大晋还没有平定,国家没有完全统一,太子慕容暐尚幼,国家犹在多事之秋,我欲效仿春秋之时的宋宣公将君位传给弟弟穆公、而不立其子與夷之旧事,让你继位掌管国家,可以吗?”慕容恪听到此话,不假思索,急急言道:“太子虽然年幼,却是能够安国定邦的天下之主。微臣是何等人物,怎敢继承正统!”慕容俊脸色凝重,着急道:“古训说兄死及弟、父死及子。你我兄弟之间,我可没有和你虚套!”慕容恪说:“陛下若是认为微臣能够担当天下大任,我岂不能辅佐少主!”燕王慕容俊微微点头,高兴地说:“你能像周公一样,我还担心什么!”慕容恪建议将吴王慕容垂从东北召回邺城,燕王慕容俊虽然对慕容垂一直放心不下,但慕容恪的建议,他也不便反驳。

吴王慕容垂镇守辽东,已近一年。这一年来,他兴修水利,创办学校,重视儒学,发展农桑,平洲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慕容垂将高句丽国王斯由的母亲等人质送回,斯由也对慕容垂感激涕零,燕国北部边疆也没有了战事。慕容垂在辽东可谓是养精蓄锐、兵强马壮。

春节将近,慕容垂父子回到邺城,吴王府内已是杂草丛生。慕容垂想起段氏,不禁心中凄然,将两个儿子安顿好,慕容垂进入书房,默默读书。节日的气息越来越浓,邺城到处充裕起浓郁的酒肉香气。这天,皇后让吴王进宫,要把自己的妹妹可足浑玉容许配吴王。吴王不敢抗命,立刻将吴王府装扮起来,迎娶玉容。这位玉容姑娘生的也是明眸皓齿、仪态万千,只是吴王对可足浑氏一家心生厌恶,便让玉容姑娘空守闺房。

转眼之间,元宵节已过,各路大军云集邺城,一百五十万大军驻扎在郊外,到处旌旗猎猎,战马嘶鸣。燕王慕容俊在邺城举行盛大的阅兵式,盾牌军、弓箭手步伐铿锵,长矛队、战车阵刀甲明亮,骑兵走在最后,军士威武,战马强壮。八人一排、十人一队,队伍从紫华门而入,穿过三台广场,从东阳门而出,旗帜招展,鼓角声声。燕王慕容俊站在观兵台上,意气风发,以我大燕雄兵,进攻洛阳,定然成功!

阅兵之后,燕王慕容俊病体加重,几天来,已是水米不进,眼看大限将至,慕容俊将大司马慕容恪、司空阳骛、司徒慕容评、领军将军慕舆根招到床前,守遗诏辅政。太子慕容暐跪在床前,泪水涟涟。慕容俊交代完毕,一命呜呼,享年四十二岁。太子慕容暐即皇帝位,年仅十一岁。

慕舆根跟随先王慕容皝战勋卓著,现在成为辅政大臣,心性有些按捺不住,举手投足,意气昂然,大有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气概。太后可足浑对朝中之事也是多加干预,言辞之间对慕舆根是颇有不满。慕舆根在府中暗自沉吟,自己南征北战,将大燕江山从偏远的辽东一直拓展到了黄河北边,现在小小的燕王只有十一岁,还是黄口小儿,可恶的是太后可足浑本不懂国家大事,偏爱指手画脚,这个天下,还是自己来做当的稳当。

朝堂议事已毕,慕舆根扯住慕容恪走在最后,看到朝臣渐行渐远,慕舆根低声对慕容恪说道:“现在主上年幼,母后干政,殿下应该当心,以防意外。况且平定天下的,本来就是殿下您的功劳。兄亡及弟,古今成法,待皇帝安葬完毕,应当将小皇帝废掉,殿下您登上帝位,为我大燕延续无穷福祚。”慕容恪止住脚步,转过身来,直直看着慕舆根,沉沉说道:“先生您酒醉没醒?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与您一起受先帝遗诏辅佐幼主,怎能有这样的想法!”慕舆根脸色涨红,诚惶诚恐,离开慕容恪而去。

慕容恪前来和吴王慕容垂商量,慕容垂正在和秘书监皇甫真闲谈。慕容垂取出刘玲醉酒,桌上是几盘简单的菜肴,慕容恪将慕舆根的前番话语一一说出。慕容垂听罢,低头不语,黄甫真却是言道:“慕舆根此人本性顽劣,实为小人,大丧以来,骄横之态,原形毕露。小人掌权,必成祸乱,明公您身居周公之位,应当为国家社稷早做打算,将他尽快除掉!”慕容垂这时也说道:“我看这位慕舆根早晚必会作乱,赶快行动,不要等祸乱发生!”慕容恪端着酒杯,目光深邃,慢慢言道:“如今先帝刚刚离去,晋、秦强敌在外,而我们宰辅之间,自相残杀,恐怕会失去远近之望,暂且等等,以观后变。”

慕舆根在朝中散布流言,说太原王慕容恪、司徒慕容评想要谋反,一时之间,人情汹涌。慕舆根暗暗调动军队,对京城卫戍军士进行换防。慕舆根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中书令,让小皇帝知道。慕舆根安排完毕,进入内殿,太后可足浑氏正在和小皇帝燕主慕容暐一起浏览奏章,见到慕舆根进来,小皇帝正襟危坐,满脸威严,十一岁的孩子倒是有了帝王之气。慕舆根跪倒在地,叩首说道:“大司马慕容恪、太傅慕容评阴谋叛乱,请让微臣率禁兵将他们诛灭!”太后可足浑氏听罢奏言,心中一惊:“看来传言非虚,有劳领军将军了!”慕容暐心念转动,目光如电,朗声说道:“且慢。大司马、太傅,都是国家的贤臣良将,先帝把我们孤儿寡母托付给他们,我料他们绝不会犯上作乱。谁知是不是太师您想作乱呢!”慕舆根在小皇帝的逼视下,只觉两股战战、汗下如雨。太后可足浑双眉微蹙,慕舆根的窘态,将他的野心暴露无疑。

慕舆根出宫之后,越想心中越是生气,眼下,自己军权在握,却连孤儿寡母也奈何不得。想起东汉末年,董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慕舆根怀中揣上利刃,带领几位虎贲,二次进宫。太后和小皇帝见到慕舆根和全副武装的卫士,心中惊惧。慕舆根慢慢地在他们母子面前踱来踱去,不经意间露出怀中利刃,阴沉沉说道:“如今天下萧条,秦、晋觊觎,不如放弃邺城,回归故土。”小皇帝端坐不动,冷冷看着慕舆根:“回归东土,就要放弃先王打下的大好江山,这可要和群臣好好商量!”慕舆根使劲一跺脚,利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吓得可足浑太后身子一颤,慕容根狠狠言道:“将士们思念东土,望太后早日启程!”

中书令战战兢兢见到慕舆根恶狠狠前来逼宫,慕舆根刚刚出宫,他便悄悄出宫,躲过慕舆根安排的侍卫,一路小跑来见慕容恪。慕容恪知道形势紧急,急急让人将慕容评、慕容垂叫来,商量对策。慕容恪、慕容评共同起草奏章,将慕舆根的反叛罪状一一列举,慕容恪将中军令牌授予慕容垂,让他调动中军,只待一声令下,在大殿上抓捕慕舆根,右卫将军傅颜前往慕舆根王府,扑杀慕舆根妻子及其死党。安排完毕后,中书令回到宫内,告诉皇帝。

第二天,天色未亮,慕舆根起来洗漱,准备早朝,穿戴已毕,向穿衣镜前照去,却见镜内只有身躯,没有头颅,慕舆根扑通跌坐在地,暗道不好。妻子正伺候他待他出门,见他心神不定,慕舆根将怪异之事告诉妻子,妻子笑道:“这不就是就要出人头地吗!吉兆啊!”慕舆根将信将疑,跨上马去,一路来至太极大殿跟前,大殿内外,一排肃穆,宁静如常。

可足浑氏和小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太极大殿内文武群臣两厢肃立,辅政大臣站在群臣面前。只见慕容恪呈上奏章,慕容暐展开奏章,嘴角微微扬起,喝令侍卫将慕舆根拿下。慕舆根在殿内大叫:“门外卫士何在?”慕容垂早将慕舆根的党羽清除,闻讯走入大殿,慕舆根见到杀气腾腾的慕容垂,自知大势已去,束手就擒。

慕容恪将慕舆根的死党尽数清除,对军中、朝廷官员进行清洗,大燕国内,人心动荡,百姓们惶恐不安,都担心国家又将回到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日子。太宰、太原王、大司马慕容恪平静沉稳如常,整天满脸笑容,不见一丝忧虑之色,出入之间,只有一名卫士跟随,有人劝他多带卫士,以防不测,慕容恪说道:“这个时候,必须稳如泰山,安定军心,如果我们都方寸大乱,众人还有谁可以依靠!”慢慢国内安定下来。晋国朝廷听到燕王慕容俊身亡,大臣们纷纷议论要北进中原,桓温说道:“大燕还有慕容恪,万不可进攻。”慕容恪一心一意辅佐小皇帝,恪守礼法,虚心待士,咨询善道,量才授任,燕国在他的领导之下,人民过上了有尊严、知礼法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