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燕王密害慕容翰
常炜千里搬燕兵
慕容皝回到了棘城,将目光投向了南方的大晋以及西南方向的赵国,恰在此时,有人见到龙山上空出现了一条黑龙、一条白龙,两只巨龙在空中交首游戏,盘旋腾舞。慕容皝认为这是难得的吉祥之兆,于是下令在龙山之下,建造一座新城,名曰龙城。
龙城在辽西朝阳一带,土地肥沃,辽河、凌河穿梭而过,是八方通衢之地。慕容皝将这里作为都城,燕国的战略中心前移,对中原形成了进攻之势。为顺应天意,他将在龙城的皇宫命名为和龙。
燕主慕容皝南摧强赵,东兼高句丽,北取宇文,拓地三千里,增民十万户,国家空前强大。燕国是鲜卑族掌权的国家,但是对中华的礼教、儒法却推崇备至,慕容廆本是晋臣,一直强调的是以德治国,对各民族百姓一视同仁,和赵国的胡人形成强烈的反差。燕王慕容皝继续推行仁政,不建楼台馆社,不设皇家园林,让出大量耕地,让百姓前去耕种,出台官府激励政策,吸引各地流离失所的流民来此安家。流民们来到燕国,得到官府无偿提供的耕牛、土地,欢喜异常,几年之内,燕国的国民经济得到极大恢复,燕国成为北方的一方净土。高句丽国王斯由派遣其弟称臣入朝,进献无数奇珍异宝。慕容皝实现了战略布局,于是归还了他父亲的尸首,但还是将斯由的母亲留在龙城作为人质。
十八岁的慕容垂正是青春少年,东征北战让这位小将声名鹊起,俊朗的眉眼引来诸多姑娘的爱慕。婉玉自是暗暗欢喜在心,父亲高翔战死给这个家庭带来了长期的悲痛,她还是不能随便出去,很少见到心爱的慕容哥哥。慕容垂跟随父王迁到龙城,住到新建皇子府衙之内,府衙依山而建,东厢房摆满线装书籍,成为他潜心读书的地方。院内存有一株不知何时栽种的葡萄,已是珠华玉润,满枝滴翠。
八月的龙城天气还是有些炎热,田地里的玉米正在拔节,茂密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农人们满心喜悦,等待着收获的季节。慕容翰在郊外的府邸内养病,箭伤渐渐平复,可以拄着拐杖在院里慢慢行走。慕容翰抬头看向初秋晴朗的天空,默默叹气,这一病就是多半年,也不知垂儿会给我带来什么消息。忽听牙门吱呀一响,只见侄子慕容垂一身青衣,款款走来。慕容垂上前一步,搀住叔父慕容翰,进至内庭,侍女捧上香茶,慕容翰呷上一口,看向慕容垂。慕容垂从来就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依旧将目前朝内大事向慕容翰述说一遍。
说道石虎回到中原后,内乱不休,百姓凋罢,民不聊生,汉人们朝不保夕,备受奴役。慕容翰脸色凄惨,慨然叹道:“大丈夫生在世间,当清平宇内,壹荡华夏,羯贼跨据中原,辱我中华,恨不能跨马西征!”慕容垂闻听动容:“叔父身体渐安,出征应该不会太远。”。
慕容垂出的院来,向右一转,就是高翔内宅,宅门虚掩,门厅冷落,已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局面。也不知婉玉姑娘现在如何?正在门口徘徊之际,只见门内白衣一闪,露出婉玉俏生生一张脸来,向慕容垂莞尔一笑。慕容垂不由自主,迈开脚步,进入院内。婉玉将他悄悄引到闺房之内,扑身将他抱住,依偎在他身上,脸色通红。慕容垂伸出双臂,将婉玉搂紧,两人一番耳鬓厮磨,说不尽的柔情蜜意。温存之后,婉玉笑盈盈将慕容垂送出房门。
慕容垂走后,慕容翰让人牵出马来,搭上马鞍,下人将他扶上马去,慕容翰控住马鞭,命人找来长刀,出得府门,强忍疼痛,纵马疾驰。片刻之后,慕容翰回到府内,对下人说道:“看老夫尚能杀敌否?”意气洋洋,朗声大笑。
慕容翰却不知道,燕王慕容皝对他一直怀有戒备之心,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燕王掌握之内。慕容翰飞马出城的消息传到燕王耳中,慕容皝暗自沉吟,这个慕容翰武功盖世,多谋善断,燕人称之为战神,之前,曾经负气出走,现在,飞马出城,存在纠集部下反叛朝廷的嫌疑,而自己的身体渐差,如果慕容翰要想夺取王位,还真是易如反掌。为了大燕江山,五毒不丈夫,只好牺牲这位“战神”了。
夜色降临,天气渐渐有些凉爽,慕容翰和家人们正在院内乘凉,忽听院门门环响亮,黄门侍郎手捧圣旨来至近前。侍郎面色毫无表情宣读诏书道:“大将军翰功勋卓著,为国之栋梁,特赐御酒一坛,珍珠一斛。”慕容翰上前拜谢,黄门道别回去。慕容翰手捧美酒,眼中不禁落下泪来:“负罪出奔,既而复还,今日之死,已经晚矣。还不自量力,想为国家殄灭羯贼。此志不遂,命矣夫!命矣夫!”端起美酒,一饮而尽。慕容翰穿上一身戎装,正襟危坐,嘴角渐渐留出血来,家中传出哭声一片。
附近的婉玉听到慕容翰家中的这一阵骚乱,打听仔细,派侍女飞奔报于慕容垂。慕容垂闻讯大惊,急急策马赶到慕容翰家中,家中早已是扎起灵堂。慕容垂本对慕容翰倾慕已久,见此景象,不觉天旋地转,几欲栽倒,踉踉跄跄拜祭已毕,恍恍惚惚来到慕容恪的王府。
慕容垂见到慕容恪,放声大哭。等慕容垂喘息稍定,慕容恪一声断喝:“八尺男儿,大燕王子,方今海内未靖,羯人残暴,苍天赋予我等拯黎民于水火之使命,自古英雄俊杰多人生磨难,正当磨砺心志,迅雷惊于前而面色不变,奈何惊慌失措,做女儿状啼哭不断!”慕容垂脸色一凛,拭去眼泪,看向眼前这位白皙睿智的四哥,郑重点头。慕容恪继续缓缓言道:“小弟,皇家自有皇家规矩,直需坚守仁义礼智信,心怀天下苍生,为民尽力,不负平生,定能一展须眉,为我中华增色!”慕容垂回到皇子府内,潜心研究兵书战策,读起经史子集,几年下来,胸中已是廓然有了大气。
燕王慕容皝决定趁赵国内乱之际,展开南伐。十月,北方已经是初冬天气,慕容垂率领数万兵将西出居庸关。居庸关为燕山山脉主要关口,燕山东自山海关,西与太行山脉相连,绵延数百里,成为中华大地与北地游牧民族的分界线,古语云“燕山如长蛇,千里限夷漠”。居庸关两山夹峙,巨澜中流,悬崖峭壁,道出其上。赵国一直将河北乐亭作为防守重点,这里靠近龙城,北面是卢龙要塞。
慕容垂从昌黎出发,一路向西,在燕山山脉内穿行,出其不意,趁着夜色掩护,来至居庸关下。秋风阵阵,秋虫唧唧,大部分兵士还在酣睡,在没有任何征兆之下,守关军士忽见燕军出现在关前,慕容垂的军士抛出长绳,已是抢入关内。慕容垂将守关军士尽数杀死,让士兵换上赵军服装,依旧在关上巡弋。
天色大亮,居庸关一片寂静,赵国在蓟城的主将石光还在若无其事地饮酒,忽报城外出现燕国大军。原来慕容垂马不停蹄,从居庸关一路南下,沿路的守军被慕容垂逐个擒获。幽州刺史石光急令军士紧闭城门,眼睁睁看着慕容垂在城下耀武扬威。慕容垂大军在城下绕城一圈,向城上发出一通乱箭,远远退去。石光还是不敢出城,怕慕容垂埋下伏兵,午后,果然看见西南方向,伏兵尽出,烟尘大起,石光暗自庆幸,没有中了慕容垂的调虎离山之计。慕容垂转兵向南,渡过通河,进入高阳,将赵军的粮草烧尽,押着三万余户百姓扬长而去。
慕容垂得胜回来,燕王经过这一次试探,知道赵国已是疲弱不堪,更加坚定了一统中原的信心。却不料,忽然一阵晕眩,燕王一头栽倒在地。燕王直觉颅内疼痛难忍,御医们也是手足无措,燕王不得不安排后事,世子慕容俊跪在床前泪水涟涟。燕王一字一顿,缓缓说道:“中原未平,羯贼猖獗,朕不能扫平中原,实乃此生遗憾。你要招贤纳良,励精图治,慕容恪智勇兼济,可担重任。阳骛士行高洁,忠贞不二,可担大事。你要好好对待他们,完成一统中原大业!”燕王用尽力气把话说完,颅内传出一阵如瓷器崩裂般的脆响,燕王脑袋一歪,就此离世,年方五十二岁。慕容俊成为第三代燕王,弟弟慕容交为左贤王,阳骛为左长史郎中令。
皇子慕容垂在父王归天后,成为皇弟,封为平狄将军。正月刚过,已是到了早春二月。慕容垂踱到院内,夜色之中墙角的梅花发出阵阵幽香,天空中星光闪烁,满天的星星璀璨无比,西方的太白金星异常明亮,岁星在头顶稍北的上空若隐若现。慕容垂望着天空,若有所思,这太白经天,是战争来临的征兆,岁星在北,我大燕占尽天利。石虎穷凶极暴,天之所弃,伐赵应该正在当时。慕容垂正在思忖之际,忽见婉玉的侍女悄悄进来,脸色紧张不定,慕容垂不明所以,赶快跟随侍女进入高府。
婉玉慵懒无力地坐在床上,两鬓蓬松,醉眼迷离。粉红色的棉被拥在身上,露出一抹红色抹胸,衬得胸前的肌肤一片雪白。慕容垂乍见这种局面,呆呆立在当地,直觉气血上涌,手足无措。婉玉莞尔一笑,招呼慕容垂到床边坐下,为他脱去外衣,靠在他的身上,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慕容垂不禁俯首擒住婉玉温润的双唇,两人一番热吻,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已被婉玉除去。被翻红浪,醉眼迷离,婉玉霎时冲上云端,霎时又宛如漂浮在半空,急切地想紧紧抓住慕容垂。一阵疾风骤雨,两人从神仙境地回过味来,婉玉还是娇羞满面,秀发染上滴滴香汗。慕容垂静静躺在婉玉身边,天交三鼔,夜色已经深沉,忽听婉玉悠悠说道:“哥哥,我让你来,就想一了你我心愿,再过几天,新王就要让我进宫了。”慕容垂闻言一惊:“燕王不是已经有皇后了吗?”婉玉轻叹一声,眼角留出泪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慕容垂已是无法挽回,只觉心灰意冷,就听婉玉细声慢语:“哥哥,有时间,我还偷偷出来找你,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女人。”
按下燕国的事情不表,且说,魏王冉闵对胡人大开杀戒,燕赵大地上忽然出现一个汉人主政的魏国,一向视汉人如草芥的胡人非常不适应,纷纷拥兵反抗。石虎的儿子石邸在襄国继位,延续大赵的皇家血脉,汝阴王石琨在冀州也打出了反对冉闵的战旗。其他各处军阀如姚弋仲、蒲洪等也在等待观望。四月,赵主石祗派遣汝阴王石琨将兵十万大举伐魏。
石琨大军浩浩荡荡杀到邺城,在邺城城北扎下营寨。冉闵打开城门,率领千余骑兵径直出城,冉闵手握两刃长矛,黑盔黑甲,如鬼魅一般冲向敌阵,骑兵如旋风般紧跟其后,霎时,将敌阵撕开一个缺口,冉闵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赵兵纷纷躲避,逃生不暇,赵兵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滚落一地。转眼间,已是三千赵兵人头落地。石琨一见冉闵是如此地骁勇,直吓得险些跌下马来,唯恐冉闵这只鬼魅贴身而来,急急落荒而逃。十万大军登时溃不成军。
冉闵趁胜,调集大军一路向北,进攻襄国。原来在赵军中的汉人纷纷归诚,到得襄国城下,冉闵大军已达三十余万,旌旗猎猎,战鼓声声,绵延百里,遍地旌旗,将襄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赵主石祗明显感到了形势的危机,急急派遣太尉张举出城向燕国求援,同时又派张春向姚弋仲搬取救兵。
姚弋仲、蒲洪都想占据关右这一军事要地,将关右作为自己的战略后方。姚弋仲和蒲洪展开争夺战,蒲洪将姚弋仲打得大败,姚弋仲扔下三万具尸体仓皇逃去,退居滠头。蒲洪占据了关右,向西可以西入潼关,占据关中,向东,可以东向河洛,逐鹿中原。
蒲洪的军师麻秋风神俊逸、长苒飘飘,对英雄冉闵是崇拜备至,早就是冉闵安排在蒲洪身边的一枚棋子。麻秋按冉闵的吩咐对蒲洪军中的羯人展开捕杀,将羯人斩杀略尽,眼下,冉闵正对石邸进行剿灭,可不能让蒲洪在身后捅上一刀。麻秋暗暗考虑对策,于是进到蒲洪营帐。蒲洪蹲在脚蹬上,面前是一大盆羊骨头,正在和几位氐将吆五喝六,喝的胸前汤汁横流。麻秋径直坐下,抓起骨头塞进口内,舀起一瓢酒来一饮而尽。蒲洪和一干氐人哄然叫好。几人酒酣耳热之际,麻秋大声说道:“冉闵、石祗这两只强牛在中原打架,乱糟糟让人心烦,不如,我们向西,攻取关中,养兵蓄锐,然后东争天下,成就万世帝业!”蒲洪一听,豪气顿增,伸出肥厚的手掌道:“好!军师所言极是!”
几天后,麻秋在帐内摆上宴席,请来蒲洪和几名蒲洪的心腹氐军大将,欢宴一场。蒲洪喝罢回到帐内,忽觉腹内隐隐作痛,心中暗叫:“莫不是中了这位奸诈汉人的计谋?”急急让人找来儿子苻健,对苻健说道:“现在我被麻秋暗算,你赶快率人进入关中,中原之地不可久留!”腹内越发疼痛,原来是麻秋在酒中放进了鸩毒。这时,就听帐外军士骚动,麻秋领着一群汉人杀到帐外,麻秋把蒲洪的大将鸩杀,就想杀掉蒲洪,领这支军队投奔冉闵,却没想到,苻健已是来到军中。蒲洪大叫一声,倒地身亡,苻健提起身边长戟,冲出帐外,正和麻秋撞个照面。苻健心中火起,奋起长戟,劈头便刺。麻秋毕竟是文将,几个回合,被苻健劈倒在地。
苻健接替父亲蒲洪,成为氐军大都督、大将军、三秦王。
张春来到滠头,取出石邸的求援书信。姚弋仲刚刚战败归来,年迈的他长苒抖动,唤来儿子姚襄,对他言道:“石家代代对我不薄,现在石家有难,我年老体衰已是不能亲去杀掉冉闵,你的才能十倍于冉闵,一定要去把冉闵杀死或者擒来,否则,不要回来见我!”姚弋仲只留下少量精兵驻扎滠头,作为自卫,让姚襄率领骑兵二万八千赶奔襄国,前去救赵。张春完成使命,随同姚襄大军迤逦前来。
冉闵在襄国外面,见到有人冲出城去,向北疾驰,冉闵断定这必是石邸前去大燕搬取救兵,听说燕王慕容俊虽是鲜卑一支,但对中华子民还算仁慈,大魏刚刚建立,还是和大燕结交为好。于是,冉闵派大司马从事中郎常炜备上礼品,出使燕国。
襄国至龙城,从大路行走将近二千里地,路途遥遥。常炜朝餐夜宿,风尘仆仆,行走数日,一见龙城就在前面。燕王慕容俊其实早就想找机会向南扩张,完成先帝的心愿,石邸的使者张举的到来,正好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这回出兵南下,名正言顺,可以讨逆之名进军中原。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还要向大魏的来使一探虚实。
慕容俊派礼仪官封裕前去接待,封裕是燕国的名臣,饱读经书,言辞犀利。封裕见到常炜,面色沉静如水,阴沉沉说道:“冉闵,是石虎的养子,不思报答,反而做逆,何德何能,敢称皇帝?”常炜挺直身躯,不卑不亢言道:“商汤放桀而灭夏,武王伐纣而兴周,曹孟德为宦官所养,不知生父,立下曹魏基业。残暴之君,天之所弃,如非天命,怎能成功!先生博览群书,想必知道这个道理,您还要再问吗?”“有人说冉闵按自己的相貌铸造金人以占卜自己的成败,而金像不成,有这回事吧﹖”“有人说冉闵按自己的相貌铸造金人以占卜自己的成败,而金像不成,有这回事吧﹖”“没有听说。”“从南面过来的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你何故要故意隐瞒?”“奸诈虚伪之人想假借天命迷惑人民,于是造出符瑞、假托蓍龟。魏主占据中原,手握天子传国印玺,接受天命,定然无疑;他还需要用金像来占卜天命吗?”“传国玉玺在什么地方?”“就在邺城”。“可是张举却说在襄国石邸手中”。“杀胡令一下,在邺城的胡人几乎全部死亡,偶有逃生的也潜伏在水沟烂泥之中不敢动弹,他们怎知玉玺在什么地方!现在为了搬取救兵,故意说一些荒诞不经、天花乱坠的话,也有情可原,乱说玉玺,岂在话下!”封裕冷冷一笑,摆手让军士出去搬来一堆干柴,将干柴堆在常炜身边,随手拿起火把,在常炜眼前晃来晃去,阴恻恻说道:“你可想好了,告诉我玉玺到底在什么地方,不要落得个灰飞烟灭!”常炜义正辞严,说道:“石氏贪暴,亲帅大兵攻打燕国国都,在东北边境安排粮食枪械,一心想灭掉燕国。魏主诛灭石氏,虽然不是为了燕国,但你们听到仇敌灭亡,却为仇敌对我问罪,你们对得起大燕的百姓吗?死去的人骨肉融于大地,而精魂上升于浩瀚星空。现在我得到你的恩赐,赶快添加干柴,烧起火来,让我上天帝那里讲理去吧!”封裕的手下官员见到这位常炜是如此嚣张,毫不退缩,纷纷喊道:“杀了他!杀了他!”封裕放下火把,不禁对常炜刮目相看,对周围人说道:“这个人不怕死亡,想以身殉国,是位忠臣啊!即使冉闵有罪,也不能杀掉使臣啊!”于是,封裕将常炜送出门外,将他安置在招待各国使节的使馆之内。
封裕进至和龙宫向慕容俊汇报,慕容俊还是不放心,心生一计,找来常炜的老乡赵赡,向赵赡面授机宜。到了晚上,赵赡来到使馆,和常炜寒暄已毕,分宾主落座,有人送来一桌精心制作的酒菜,只见羊汤、饼卷肉、八大碗摆满一桌,都是河北的家乡菜肴。常炜和赵赡边谈边饮,在这异国他乡遇见故知,常炜自是非常高兴。两人聊起中原的话题,赵赡趁机说道:“先生您为什么不说实话?燕王知道玉玺没在冉闵手里,冉闵没有得到天命。如果燕王发怒,将您幽禁在那寒冷的碣石山上,东面是一望无尽的大海,您就像苏武一样不得回到中原,那可怎么办﹖”常炜放下筷子,漠然说道:“自结发以来,我对普通百姓尚且以诚相待,从不欺瞒,何况那万人之上的帝王!曲意逢迎,不是我的本性!该说的我都说了,魏主确实是天命所归,燕王即使把我沉入东海,我也不会避让!”说完后,常炜径直站起身来,离开座席,翻身躺在床上,面向墙壁,不再说话。赵赡自觉没趣,讪讪退出,告诉燕王。燕王慕容俊可不管常炜如何表现,出兵中原已是势在必得,于是将他囚禁在龙城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