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赵王石虎遗乱世
冉闵纵横大杀胡
赵国恢复了平静，邺城依旧是暗流涌动。石虎的病情不见好转，太子石世的母亲刘昭仪此时已成为了皇后，刘皇后把杜后打入冷宫，找来戎昭将军张豺商议对策。
这个刘皇后是前赵国王
刘曜的小女儿安定公主，刘曜亡国后，石勒将俘获的皇帝嫔妃、家眷分赐诸将，张豺得到了安定公主。这个小女孩长得非常端庄秀丽，是个美人坯子。长到十五六岁，越发出落得美丽动人，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眉眼之间，传送出撩人秋波。小姑娘被封为昭仪，得到了石虎的异常宠爱。生下儿子石世后，石虎马上就封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为齐王。那时石虎已经52岁，而刘昭仪才刚刚18岁。慢慢石虎对刘昭仪有些慢待，刘昭仪正直青春，难耐深宫寂寞，就和张豺眉来眼去，勾搭成奸。
张豺来到后宫，皇后悠悠说道：“听说，皇帝让彭城王石遵、燕王石斌辅政，万一皇帝升天之后，我们母子可如何是好？”张豺慢慢说道：“你也知道，上次立太子的时候，太尉张举让立石遵或者石斌，我说立世儿，皇帝还说‘我都想用石灰洗洗我的肠子，我怎么专生逆子，年过二十就想杀掉亲爹，世儿方才十岁，等他二十的时候，我就老了，就是逆子又怕什么。眼见皇帝来日不多，只要我们找机会除掉石遵、石斌、李农等，天下自然就是我们两人的。”刘皇后轻启朱唇，吐气如兰，在张豺耳边含情说道：“妾身就靠将军了！”
燕王石斌驻扎在赵国的陪都襄国，张豺心生一计，让心腹之人来到襄国，对石斌说道：“皇上的身体已无大碍，大王喜欢打猎，您就去吧，邺城这边您也不用经常探望了。”石斌本来就喜欢狩猎，一听这话，很是高兴，马上一连几天，和军士们在太行山里打起猎来。打得猎物，石斌就和军士们在野外架起火来，将猎物烤熟，取出美酒，喝得酩酊大醉。张豺让人探听清楚，写就一张奏折，说道“燕王石斌明知父王病重，却没有忠孝之心，日日纵猎燕饮，实存大逆之心。”刘皇后接到奏折，将女尚书叫来，让女尚书盖上皇帝玉玺。那女娇娃知道此事属实，也不便反驳，再则，石虎一直昏睡不起，心中踌躇再三，还是取来玉玺，草草盖上。圣旨来到襄都燕王府，燕王石斌被免除官职，衙役们将他押回邺都的私宅之内，张豺派弟弟张雄率领三百宫廷卫士将石斌囚禁在邺城之内。
石虎病重，自知时日不多，于是下诏让石遵进京来见，彭城王石遵急急从彭城来到邺都，来至宫门。张豺不愿让石虎这位现存年龄最大的儿子，在邺城碍手碍脚，于是假传皇帝口谕，说道皇帝需要静养，给彭城王三万禁兵，护送回彭城。石遵悲伤难抑，眼中含泪，跨马而去。
石遵走后不久，石虎昏昏沉沉，忽然醒来，开口问道：“石遵到了吗？”’身边的人告诉他道：“来了，只是已经回去了，估计早已走远。”皇帝石虎长叹一声：“后悔啊，没有见到他！为什么不让他来见我。”
趁着清醒，石虎颤巍巍走出寝殿，来到西阁，四月的天气，树木开始郁郁葱葱，一树的梨花如雪，桃花也开得正艳。太阳照在身上，开始有些热意，石虎贪婪地吸口新鲜的空气，抬头忽见庭前龙庭之内中郎二百余人跪倒一片。石虎强睁双目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军士们说：“圣体不安，请让燕王入宫侍卫，掌管兵马。”石虎愕然说道：“燕王不在皇宫之内吗？赶快将他召来！“近侍上前悄悄说道：“燕王喝醉了，不能进来。“石虎抬起手臂轻轻摇摇：“赶快用轿子将他抬来，我让他掌管玉玺印绶。“内侍们早已得到了刘皇后的命令，面面相顾，竟是没人答话。再看石虎，说完之后，力气用尽，竟是昏昏睡去。
内侍中有人急忙将这一消息报给给张豺，张豺嗅出异常的味道，立刻让张雄假传皇帝口谕，将燕王石斌赐死。可怜燕王石斌至死，还不知道天王石虎对此是一无所知。
皇帝石虎有时清醒，有时昏迷，刘皇后和张豺操纵着赵国的大事。这天，刘皇后来到寝殿，看看这位虎威不存的帝王。皇后虽然已经二十八岁，看上去还如同一位十八岁的少女，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皇后正在端坐，宫人来报说从雍州来个和尚，言说他亲眼见到大和尚佛图澄拄着锡杖出雁门关一路西行。
石虎忽然睁开眼睛：“什么？大和尚？不是死了吗？”刘皇后命令人们去金光寺打开大和尚的石棺，却只见棺内空空，只有一块石头。石虎听闻，摇头叹道：“石者朕也，葬我而去，吾将死矣。”几天后，石虎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太子石世将父王石虎装入石棺，派人寻找合适的墓地，准备安葬。国不可一日无主，石虎死亡当天，石世便登上帝位，成为大赵第四位皇帝，尊皇后刘氏为皇太后。
太后临朝称制，便想让情夫张豺担任丞相，张豺老奸巨滑，推荐任命彭城王石遵、义阳王石鉴为左右丞相，首先稳住石姓王室，勉生内乱，皇太后听后频频点头。
登基大典举行当天，天空湛蓝如洗，异常晴朗，午后，忽见西北方向过来一片乌云，片刻之间，乌云滚滚，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拳头大的冰雹劈劈啪啪踏在地上，闪电击中皇宫太武大殿，大火在冰雹之中冲天而起，狂风吹得火焰乱窜，将殿前大道边的大树连根拔起。一盏香的功夫，雨过天晴，只见邺城房倒屋塌，一片狼藉，皇宫里大火犹在汹汹燃烧，这场大火一直烧了一个月，只将皇宫诸门内高高的楼台亭阁烧了个荡然无存，停在宫殿里的乘辇、御车也被烧得残破不堪，金石器物在混乱之中纷纷丢失，不见踪迹。
在长安南面的终南山里，鬼谷子的弟子王猛还在清修，心中一动，望见东方烟尘大起，长安北方却有金光出现。王猛叹道：“苻坚已经出世，年方八岁，也该结束赵国的动荡了。世人必有此难，天运如此！”
彭城王石遵离开邺都，不紧不慢向彭城进发，来到河内，传来皇帝石虎宾天的消息，石遵停下了脚步，对邺城方向下拜痛哭，换上了一身孝衣，等待回邺城奔丧。
姚弋仲、蒲洪、刘宁及征虏将军石闵、武卫将军王鸾等将叛军梁犊的残余消灭，经过河内，听说彭城王在彭城，前来相见。酒席散后，蒲洪、石闵单独来见石遵，对石遵分析道：“殿下在现存皇子中年龄最长，一直有忠君贤士的美名，先帝当时也有意立您为世子，可恨为奸臣张豺蒙蔽。现在女主临朝，奸臣用事，张豺要谋害李农，李农逃到广宗，举兵讨伐张豺，正和张豺相持不下，京师宿卫空虚。在此之时，殿下如号令天下，讨伐张豺擅杀大臣、扰乱朝纲之罪，鼓行而下，还有谁不打开城门，倒戈一击，而迎殿下！“石遵一听，精神倍增，手握这支天下的精兵，大事可定。
五月，彭城王石遵在河内的李城举行讨伐誓师大会，姚弋仲、蒲洪、石闵、王鸾等卫护在旁，数万兵士兵甲鲜亮，旌旗蔽日。大军气势汹汹杀奔邺城，洛州刺史刘国也率领洛阳的数万兵士远道而来，加入这支讨伐大军。
邺城里的张豺听得彭城王领军前来，心里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急将广宗的军士调回，亲领队伍前去阻挡石遵的攻势。双方在河南汤阴相遇。先锋石闵威风凛凛骑马出现在汤阴城前，身后面是无边无沿的十万大军。石闵左手拿起双刀尖矛，右手操起长柄钩戟，身穿黑色软金甲，坐下一匹日行千里的朱龙白马，身后一排弓弩手拿定弓箭，弓箭手后是攻城战车。战鼓咚咚，军士脚步铿锵，黄色黑边赵军大旗迎风飘扬。张豺指挥将士就要出城迎敌，不料军士们一阵哗动，有人大声叫道：“彭城王前来奔丧，我们应当出去相迎，不能为张豺守城！”众多军士打开城门，一拥而出。张豺挥剑乱砍，但出城军士却是越来越多在汤阴城前，身后面是无边无沿的十万大军。石闵左手拿起双刀尖矛，右手操起长柄钩戟，身穿黑色软金甲，坐下一匹日行千里的朱龙白马，身后一排弓弩手拿定弓箭，弓箭手后是攻城战车。战鼓咚咚，军士脚步铿锵，黄色黑边赵军大旗迎风飘扬。张豺指挥将士就要出城迎敌，不料军士们一阵哗动，有人大声叫道：“彭城王前来奔丧，我们应当出去相迎，不能为张豺守城！”众多军士打开城门，一拥而出。张豺挥剑乱砍，但出城军士却是越来越多，副将张离也率手下两千军士出城投降。张豺见势不妙，急急逃回邺城。
邺城此时已经如惊弓之鸟，白天也是紧闭城门，诺大的一座城池只有军士们往来匆匆。皇后刘氏惊慌失措，见到张豺狼狈归来，哭哭啼啼对张豺言道：“先帝刚死，还没有出殡，塌天大祸就要发生！孩子年幼，一家老小全靠你，现在怎么办？再给石遵更大的权势，能让他撤军吗？“张豺本就是一员武将，哪里懂得治国之道，惊慌之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只有点头说道：“是！是！”于是下诏，任命彭城王石遵为丞相，领大司马、大都督、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加黄钺、九锡。
石遵接到诏书，微微一笑，讨逆大军成为名正言顺的赵国王师。石闵率领前军一路北进，来到安阳，再向前已是邺城，赵国国都近在咫尺。张豺现在手中已经没有王牌能够和石遵抗衡，想多年来一直和石遵、姚弋仲、蒲洪等并肩作战，石遵也不见得会对自己怎么样。张豺为向石遵示好，亲自前去安阳迎接石遵。石遵一见张豺，心中大怒，喝令将张豺拿下。张豺自知罪孽难逃，瑟瑟发抖，任由军士发落。
大都督、丞相石遵来至邺都城下，依然一身缟素。石遵在郊外整顿军队，将十万军士排成四列，步兵在前，战车居中，骑兵最后，三军儿郎整整齐齐从凤阳们进入邺都，只见刀枪如林，兵强马壮，旌旗猎猎，战将如云。石遵端坐马上，左右睥睨，意气风发。邺城文武官员拜服在地，迎接石遵入城。
石遵来至太武殿前，翻身下马，登上太武大殿，跪在石虎日常所坐的高大御椅前，放声大哭，只哭得天昏地暗，众人暗自垂泪。石遵哭罢，拭去眼泪，缓缓退回东阁，传令将奸臣张豺五花大绑押往平乐市口，推到杀头台上，将张豺九族五百来人一并斩杀。丞相石遵在东阁和众将欢饮，石遵频频举杯，只是滴酒不沾，他在思谋下一步的行动。第二天，石遵来到皇宫，刘氏头戴凤冠，身穿霞披，端坐在凤辇上，等待石遵拜见。不料，石遵径直来到太后面前，一把将太后从凤辇上拉下，脸色一沉：“嗣子幼冲，不堪大位，皇业至重，交出印玺。”刘氏哭哭啼啼拿出印玺，按照石遵的吩咐起草传位诏书：“先帝嗣子遵年长且贤，为社稷计，着嗣子世退位，嗣子遵继位为帝。“石遵成为赵国第五位皇帝。将石世封为谯王，废刘氏为太妃，尊生母郑氏为皇太后，立妃张氏为皇后，已故燕王石斌的儿子石衍为皇太子。到了晚上，石遵将石世、刘皇后杀死，扔进漳河。石虎的儿子们至此还有皇帝石遵、义阳王石鉴、沛王石冲、乐平王石苞、汝阴王石琨，干儿子武兴公石闵。石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沛王石冲帅兵镇守蓟州，听到哥哥石遵杀死小弟石世自立为帝，石冲对手下将领们说道：“石世是先帝选定的继承人，石遵他竟敢废掉，还将弟弟杀死，这真是大逆不道。传令四方，内外戒严，孤王要亲自讨伐逆贼石遵。“沛王擂响战鼓，五万大军一路鼓噪南下。燕赵大地，响者云集，到的常山，已是十余万大军。石遵派武兴公石闵率精兵十万前来迎敌。石冲的大军怎当的名将石闵，平棘大战，石冲兵败被俘，天生石闵，就为灭掉石氏，石闵当即将石冲斩杀，同时，将降俘三万来人尽数坑杀。
石闵回到邺都，不知怎的，就对皇帝石遵说道：“蒲洪，可是人中龙凤，如今蒲洪镇守关中，关中历来为形胜之地，一旦他生出异心，秦、雍之地恐怕不在为陛下所有。”石遵于是将蒲洪的关西都督之位免掉，蒲洪见到没有了兵权，勃然大怒，帅众回到了河南枋头，派人和大晋取得联系，意图归顺晋国。
六月，邺城西北的显原陵建成，显原陵里，立起石勒的衣冠冢。赵帝石遵为石虎举行了隆重的下棺仪式，将石虎埋进巨大的坟茔。谥号武皇帝，庙号太祖。
武兴公石闵，现在是都督中外军事，成为军队的最高首脑。又到了一年的中秋，石闵、李农、王简、王郁等四人在一起把酒赏月。皓月当空，天空如洗，珍馐满桌，美酒环列，石闵和一干汉人频频预备换盏，渐渐，夜色深沉，寒露浸衣，众人已是有了微微醉意。石闵离开坐席，随手拔出壁上宝剑，当庭舞弄起来，这位石闵本是汉人，小名“棘奴”，一身武功盖世，只见长剑剑花如雪，上下翻飞，罩定了身影，密不透风，众人直觉剑气生寒，满院飒飒生风。一番长剑舞罢，石闵回坐，却见石闵英俊的脸上，微有泪痕。石闵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我本冉闵，改姓为石，乱世偷生，羯人已历三世，屠我中华，大丈夫愧生世间也。”李农一听，悲从心起，愤愤言道：“石勒存时，尚有张宾，羯人还有所收敛，石虎为帝，我汉人成为‘两腿羊’，任人宰割，吃我族人，淫我妻女，汉民快要灭种了！”石闵冷冷说道：“现在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到了杀尽胡人，报仇雪恨的时候了。”四人在石闵府内歃血结盟，发誓要杀尽豺狼，拯救民族于危亡。这时的赵国，已有羯人六百万之多，存活下来的汉人不是奴隶，就是兵士，已是寥寥无几。赵国内，这帮汉人开始为残暴的羯族挖掘坟墓，城里的汉人们悄悄行动起来，赵国皇宫石阶下的棘木终于成林，大和尚的预言将要成真。
十一月，石闵得到石遵出了皇宫、到邺城南台的如意观游玩的消息，马上派将军苏彦、周成率领军士三十八人，全副武装赶到如意观前，以护卫皇帝为名进入观内，将皇帝卫士全部斩杀。
周成持剑来到石遵面前。皇帝石遵不慌不忙，拿起一枚棋子放进棋盘之内，对面的和他对弈的女人已是吓得花容失色。石遵头也不回，缓缓问道：“是谁在反？”周成立在身后，跨步上前，一刀斫上桌上棋盘，厉声说道：“武兴公有言，当立义阳王石鉴。”石遵低声叹道：“我这个皇帝今天还在，你等怎可如此大胆！″石闵缓缓走上前去，对石遵说道：“你们不是说杀死两腿羊不用选时辰吗？多行不义必自毙，为你的族人殉葬吧。”石闵挥刀将石遵高鼻深目的脑袋砍下，向身后一扔，随后，命令人们将石遵的生母郑太后、妻子张皇后、太子石衍等一干人尽数捕杀。石闵杀掉了石虎的第九个儿子，石遵在位一百八十三日。
石鉴莫名其妙登上了帝位，封石闵为将军、武德王，李农为大司马。
再说蒲洪回到枋头，这里是蒲洪以略阳氐族为核心的流民集团屯扎之地，位居浚县，对面就是濮阳，周围渡口众多，是连接黄河、淇水、白沟、清河的交通枢纽，做为一处军事重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中原一带历经八王之乱、石勒攻洛阳、石虎破长安，汉人死亡略尽，石勒将氐人二十万迁到枋头，这里成为氐族聚集的地方。中原内乱不息，这些移民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于是众人找到蒲洪，推举他为大王，让他率领众人回归关右故乡。蒲洪率领这支队伍一路西归，队伍渐渐已达十万之众。蒲洪的儿子浦健在邺城听得父亲西归，于是，带领一家老小，冲出邺城，逃奔蒲洪。蒲洪进据长安。
汉人石闵长得和羯人自然不同，羯人高鼻深目、一蓬胡须茂密深黄，而石闵生的高大俊朗，三绺美髯飘洒胸前。石闵、李农等一班汉臣站在朝堂之上，凛然生威，相形之下，羯人们倒是形容猥琐，如同豺虎一般。石闵、李农紧锣密鼓地联络汉人，对军中尤其是掌管禁军的人物大加封赏，笼络人心。皇帝石鉴每次看见石闵，都在心中打怵，直觉石闵如同天神站在眼前，不知何时就要夺取大赵江山。忐忑不安中，石鉴过了春节，胡人们如同惊觉的野狼，嗅出了赵国的死亡气息。
石鉴因为这位石闵是坐立不安，夜色降临，他将乐平王石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等找来，和他们商量对付石闵的办法。殿前将军张才在琨华殿布下刀斧手，中书令李松派人去请石闵、李农前来赴宴。早有军士将李松的密谋报告石闵，石闵接到请柬，挑选数位虎贲跟随，来到琨华殿前。李松迎上前来，扯出石闵衣袖，相挽就要入座，只见张才忽然冲门而入，身后兵士刀枪明亮，张才一声大喝，就待刀斧手从壁后突出，前后夹击。不料，壁后却是寂无声息，原来刀斧手早就被石闵的人清理完毕。
李松急急退到内堂，逃往石鉴所在的邺城中台。这厢，石闵奋起神威，和殿前将军张才战成一团。乐平王石苞命令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在琨华殿外率领三千羯人接应，却不知，王简、王郁早率邺城守军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松慌慌张张来见石鉴，石鉴情知大事不好，侧目问道：“宫中为何骚乱？”李松结结巴巴说：“没能斩杀石闵。”石鉴冷喝一声：“庸臣，要你何用！”顺手抽出坐上宝剑，将李松一剑刺死。石鉴将李松的人头送给石闵，让石闵撤出皇宫。
这里，石闵刚把张才杀死，琨华殿外已是血流成河，王简、王郁和孙伏都、刘铢展开激战，军士们大开杀戒，对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羯人们疯狂砍杀，从凤阳门至琨华大殿，横尸相枕，只要是胡人，不管是不是羯人，无论年长年幼，无论是男是女，二十多万胡人都惨遭斩杀。石闵见到李松人头，心中冷笑，“孤王正要杀尽胡人，要他何用！”石闵、李农领人一路杀奔中台。
石鉴在中台静等消息，孙伏封王封侯，就在今日！”士兵们士气大振，尤其是胡人们更是嗷嗷直叫，羯人们向石闵展开反击。石闵众人同仇敌忾，几千军士呐喊上前，推倒中台的金明门，一拥而入。石鉴在台上一见大势已去，急急呼喊道：“大将军、大司空，孙伏都反叛，赶快为我杀贼。”守台军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打开城门，放下武器。孙伏都挺剑对石鉴大骂：“好个胡人皇帝，无信小人，天不灭胡，愧对苍生！”拔剑自刎，一腔鲜血，喷涌而出。
石闵控制了邺城的形势，发布命令，让六夷之人交出兵器，敢私藏兵器者就地斩杀，昔日任人宰割的两腿羊，今日成为吃人的雄狮。胡人们看到好日子已经到头，开始冲开城门，夺路而逃。夜色之下，胡人们纷纷从城墙之上，用长绳翻墙而下，整个邺城正在变成胡人们的地狱修罗。
石闵将皇帝石鉴囚禁在御龙观，往日的御龙观热闹非凡，是羯人们朝拜火神教的圣地，诺大的观内，阿訇早已不见身影，墙壁上还存有昨日搏杀的点点血迹，掌油的老僧身披长袍，战战兢兢服侍着石鉴这位帝王。石闵命令军士们将观门关闭，从外面锁上，严禁人们进出。石鉴的饭菜就由军士们站在外墙上，使用吊篮送入观内，老僧颤巍巍地解下绳索，取走食物。
高大英俊的石闵走进邺城太武大殿，环视周围，感慨万千，邺城，是魏武曹操王城所在，当年，高祖宣皇帝豪气干云，南征北战，一扫宇内，统一北方，奠定大晋基业。百年过去，内乱纷扰，引来胡人觊觎中华，国土沦丧，百姓涂炭，可怜我大汉子民十有八九成为刀下之鬼。驱逐六夷，恢复中华，舍我其谁！石闵改回汉姓，称作冉闵，穿上汉服，坐上高高的王位，李农、王郁等一干汉臣抚额加庆，我大汉民族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冉闵环顾群臣，下令道：“近日孙伏都、刘铢造反谋逆，党羽已经尽数伏诛，良善百姓均是没有参与。今日以后，与我官府同心同气者留下，不愿跟随我大赵者任他远去，各处城门、关卡不得阻挡。”
大将军的命令传遍赵国大地，赵国的汉民们欢欣踊跃，庆幸苍天终于送来一位旷世英雄，拯救我大汉民族，于是人们扶老携幼，不远百里，进入邺城，来到这里寻求庇护。胡人们，尤其是吃惯了汉人人肉的羯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交出了武器，没有了拼命的本钱，早晚还会成为愤怒的汉人的扑杀对象，胡人们带着多年来抢夺来的财帛，争先恐后，奔涌出城，一时之间，各处城门拥挤不堪，人喊马叫。胡人们出的城来，跪倒在地，向西南朝拜，感谢火神让他们死里逃生。
在太武大殿静观局势的冉闵可不这么认为。他见到胡人争先恐后离城而去，心中异常愤怒。我让你们放下武器，愿意留下的和我一同扫清宇内，可恨，这帮胡人，吃我汉民、淫我妻女、占我土地，烧我家园，百年过去，贼心不改，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胡人罪恶昭著、恶贯满盈，罪不可恕，天理难容！着天下《杀胡令》：
胡入中华，侮我先祖。匈奴凶悍，掳我晋帝，羯人残暴，食我族人。哀我中华沦丧，幸我英气尚存。兄死弟在，母亡儿生。即令，中华儿女，奋我国威，英勇杀胡，斩一胡而送首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乘拜牙门。
《杀胡令》一下，燕赵大地，汉民们拔起铁锹、斧头，争相杀胡，一日之间，数万胡人人头落地。冉闵亲自带领军士城里城外搜索胡人，无论贵贱、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只要看见，一律捕杀。胡人刚逃出邺城，又入虎口，邺城内外，胡人死尸遍地，冉闵令将死尸堆在城外，不再掩埋，任由野犬豺狼拉扯撕咬。军队里面，也得到了冉闵的杀胡令，汉人将胡人将帅纷纷杀死，军队里的胡人也被杀死无数。汉民们这一次对胡人大开杀戒，直杀掉赵国境内的胡人二十来万，一些长者高鼻大胡子的汉人也因为长了个胡人的相貌而惨遭杀害。邺城里御龙观里的皇帝石鉴也难逃厄运，冉闵担负起苍天赋予他的历史使命，手刃石鉴，又将邺城内石虎的子孙三十八人，尽数杀死，抛尸野外。
有人言说这一中华盛事：
五胡乱华惨云布，
大帝冉闵雷霆怒。
强胡伏尸邺城外，
大汉歌声飘万户。
龙城李广今犹在，
炎黄清水育新木。
莫道家贫可任欺，
中原大地我逐鹿。
邺城周围，胡人尽灭，赵人非常高兴，众人请冉闵登上帝位，管理国家。冉闵说道：“我们都是原来的晋国子民，现在晋国在江东，我们奉迎大晋天子还都洛阳，如何？”众人纷纷摇头，尚书胡睦进说道：“陛下圣德，上应苍天，宜登帝位，晋氏衰微，远窜江表，岂能总驭英雄，混壹四海！”。冉闵于是登上帝位，改元永兴，国号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