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毅立即下达了救人的指令,在鹏的带领下,大家分工协作,手上也没有特别有效的工具,房子的整体结构还在,局部塌方,大家主要还是用手刨的方式,一点点将废墟刨开,很多人的手都被混凝土里的钢筋扎的血淋淋的,白色织线手套变成了红色手套。

地震时一家人正好在二楼客厅看电视,坐在沙发里,一楼顶塌陷后,沙发竖起来插进废墟中,沙发两头的扶手挡住了房子大梁的大部分重量,保全了一家人的生命。

由是负责送人的,刨人组刨出人后把人抬到平地上,随队医生先进行基本生命体征恢复,生命迹象稍微稳定的,送人组直接送往就近医院。

由背着这家的女主人,身材虽然瘦小,但体重不轻,整个人像一滩软泥一样摊在由的背上,由感觉自己像背了一袋水一样,由摇摇晃晃慢跑前行,从村里走到街面上,路边刚好有辆消防车,由上前跟司机说了一下情况,由将女主人放到消防车上,司机将由和女主人送往了就近医院。

由再次背上女主人走到医院门口,医院穿白大褂的人让把人先放到门口的马路开阔地上,天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正下个不停,马路上湿漉漉的,由去跟医生把女主人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医生说先把人放地上,医生对女主人做了简单的检查,女主人身体基本正常,生命体征稳定,没有危险,暂时也没有什么药,只能暂时先躺在这马路上,地上倒是铺了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由安顿好女主人后,快速离开返回施救地点了。

陆陆续续这家其他三口人也相继救了出来,也及时送往了就近医院。毅向前方指挥部汇报完眼前的救灾进展情况后,指挥部又下达了下一个救灾地点,两个地方相隔不远,第二个地点是位于街道上的网吧,震前是六层楼,震后看起来像两层楼,毅对三个班进行了简单的分工,各班长立即按照分工区域展开救援。

鹏带着本班人员顺着废墟爬上了顶端,有一根横梁斜插在废墟上,鹏让大家一起把横梁挪开,梁下面压了不知几具尸体,由看了一眼浑身不适,硬着头皮跟其他人一起把尸体抬到了马路空地上,随队医生检查了一下,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只能暂时先陈尸原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路上已经摆满了网吧上网学生的尸体,此栋建筑物估计是抗震等级比较低,六层楼竟然原地坠毁挤压成两层,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大家正在紧张的救人中,忽然来了几个人,好像是学生的家长,在学校没找到自己孩子的,都跑来孩子喜欢上网的地方再找,在挖出的尸体中大部分没有找出自己孩子的,有一个突然失声尖叫起来。

“哇呜......!要命的娃儿啊!一天净旷课上网了!造孽啊这地震,要了我娃儿的命留我在这世上是为何!”

大家都沉浸在寻找其余生还者的忙碌中,可是事与愿违,周围的建筑虽然也有损坏,但程度不算太大,唯独这栋楼惨不忍睹。

经过半晚上的奋战,无功而返,毅命令鹏这队乘坐卡车赶往下一个集结地,大家都已经登车,由因为没听见而拖在后面,由发现大家都不见的时候,鹏已经带着大家离开了。

由一个人毫无方向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也很莫名自己怎么置身此地。越往前走越是繁华,应该是去市中心的路,路灯也多了起来,亮了很多。由走到一座大桥上,桥下潺潺的流水湍急,像是受了惊吓般急匆匆奔涌而去。桥边上有一座直耸入天的大楼,这栋楼仿佛置身事外,岿然不动,直挺挺立在那儿,能看到的就是大楼的个别瓷砖脱落,其他并无异样,站在整栋大楼前,由不禁觉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过了桥,前方是一大片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喷泉,围绕着喷泉的绿油油一片草坪,草坪的边缘是平整的地砖铺就的弯弯曲曲的小路。

今夜广场无眠,今夜广场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没有往常人多时的热闹景象,由能感受到人群的扑面而来的不安情绪在相互传递,彼此发酵。

有痛失亲人的互相哭诉,有抱着电话到处问候报平安的陈诉,有幸保全家的向天感恩的跪诉,有命丧黄泉俯瞰人间的孤魂野鬼,有流离失所魂不守舍的孤家寡人,有踉跄前行沿街捡拾的孤零野老。

由借了一部电话,给龙和雪报了平安,说明的当前的处境,寒暄了一会,电话挂了,由把手上的电话还给了素昧平生的身边人,在人群的正后方,由看到了鹏和其他同学,由此时已经腰酸腿疼,但看到自己的队伍还是很高兴,把腿就冲了过去,谁知跑到鹏的面前,迎接由的却是横空一脚,由心里很清楚这脚的前因后果。

大家在广场上呆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由到处找厕所,到处都有厕所,但好像大家都不去建筑体内的厕所,毕竟余震还是很多,以防万一,由不太习惯露天,但也迫于无奈。从一个学校的围墙内出来后,由碰到了一个老太太领着一对双胞胎女孩坐在遮阳伞下躲雨,两个小女孩手里各拿了一盒酸奶,一边喝一边嘴里哼唧着找妈妈,由觉得两个小女孩非常可爱,就站在旁边多看了一会,仿佛是要把小女孩装进自己的心里。

过了一会,由怕又挨脚踢,赶紧回到了队伍所在地。上午来了一个部队的大领导,毅接到指挥部的指令担负警戒任务,大家兵分两路分别站在大领导乘坐的考斯特车门的两侧,刚开始秩序井然,没过一会,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有群众向领导的队伍中扔来了蔬菜水果鸡蛋,显然这不是感谢慰问的形式,这是群众在表达意见。

一阵混乱过后,领导们上了考斯特扬长而去,毅所在队伍的任务也就此结束。前方指挥部向毅传达了乘车赶往都江堰大坝的指令,大家带着背囊迅速登车,又是一路颠簸。卡车盖着顶棚,由就是通过后车门上方的半圆天井感受这个世界,路两旁郁郁葱葱,行人熙熙攘攘,时而下雨,时而刮风,时而风雨交加,阴郁的天空充满了未知的不知所措和茫然。

背囊里大家各自准备有零食饮料,指挥部配的是矿泉水压缩饼干午餐肉,有些人睡觉,有些人闲谈,有些人吃东西,吃东西估计也不是因为饿,就是嘴闲而已。

经过不知多久的颠簸,终于卡车来到了都江堰的大坝上,毅组织大家下了车,整理装备,集合整队,原地待命。

通往映秀镇的公路因为地震导致的山体滑坡泥石流等次生灾害而彻底堵死,无法通行,唯一的方式只能渡岷江而过,指挥部立即向当地政府请求征用冲锋舟,各种原因,冲锋舟最快也在第二天才能送达,因此队伍只能在大坝上休整一夜待命。

大坝上位置较高,光秃秃,风也肆虐,雨也肆虐,由穿的衣服很薄,在车上太挤,下了车寒风刺骨,只能频繁的上车下车,天幕像定了闹钟似的到点就徐徐降了下来,不一会整个半圆天井就被遮的伸手不见五指,三十人外加三十套背囊,肩并肩背靠背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最简单的坐下起立动作此时最难以实施,一周都是人,要不是怕膀胱憋炸了谁好意思动弹一下,曲着腿坐着睡觉,一会腰疼腿酸,突然想起以前路上遇到拉牛拉猪的铁笼卡车,密密麻麻的牲畜挤在一起,当时只是觉得好笑,现在简直感同身受,原来畜生们是如此难受,当然它们直接在车上拉屎拉尿不必忌讳。

说是睡了一晚上,其实是煎熬了一晚上,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下了车,活动身体,往嘴里一顿猛塞,压缩饼干吃起来像土,午餐肉吃起来像屎,不吃饿的慌,吃了恶心想吐,大家面对这些食物从新鲜到腻烦再到习惯最后麻木的状态。

难受之余,指挥部通知当地政府调拨的冲锋舟已经送达,需要毅带领队伍将冲锋舟从板车上挪进江里,分批转送救援队到岷江对岸的铝厂上岸。

天公不作美,一直下雨,大家换上雨衣来到板车停放的马路上,昨天没到这里来,板车附近触目惊心。

房子般大小的巨石从悬崖峭壁上坠落于此,巨石下是被万里挑一砸中的红色小轿车,小轿车的形状已经体无完肤粉身碎骨,车里有没有人完全无法看清,根据车底留下的血迹判断应该是有人,但不确定是几人。

冲锋舟的标识牌显示有一吨重,一共有三十人,但冲锋舟下只能站二十人,冲锋舟的重量从板车上挪到了二十人的肩膀上背上手上,马路上移动是顺利的,从马路上要抬到江边最后放入岷江中,马路至江边是坡度达到六十多度的斜坡,雨天地滑,这一小节斜坡兹事体大,一不小心要么脱手砸到人,要么人滑到江水里,由不会游泳,被一顿重的冲锋舟砸到倒不担心,由主要是怕水。

举步维艰小心翼翼,大家齐心协力冒雨将这台死沉烂重的冲锋舟终于放到了岷江中,大家都长舒一口气。

远处的江边开阔地上停着几辆车,据说是钓鱼爱好车的车,钓鱼的人地震后不知去向,孤零零的几辆车悠然的定格在江边的滩上,接受风雨的洗礼。

冲锋舟一次能载十余人,毅让鹏带着他们班第一批次前往对岸铝厂,随行的还有一名驾驶员、一名志愿者和一名凤凰卫视记者。

冲锋舟一路披荆斩浪,出发前大家都被要求穿上了橙黄色的救生衣,由身上的救生衣绑绳已经断了,口哨也吹不响了,但这不影响渡江。

凤凰卫视的记者胸前挂着一个长枪短炮式的相机,腰上挎着一只海事卫星电话,一路上这位记者除了跟大家互相了解一些地震相关情况以外,就是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个不停。

志愿者是一名男性,大高个,四川人,自称是退伍战士,为人豪爽,说话耿直,喜欢攀谈,一路上跟大家有说有笑,仿佛这一舟的人是来度假的。

冲锋舟沿途经过了跨江大桥和环山隧道,跨江大桥水上有一段像被一把利剑斩断,环山隧道出入口被山体滑坡的石头掩埋堵塞,不知另一头的出入口有没堵死,不知大桥断裂时有没有车子掉入水中,这些都是由自己的遐想。

一路风吹雨打,冲锋舟驾驶员娴熟的将舟停在了岸边,岸上是一个大型工厂,由估计眼前的就是传说中的铝厂到了。

鹏带着大家一个一个安全着陆,按照毅的指令,不等大队伍,直接沿路向震中的映秀镇进发。

由觉得有种去西天取经的感觉,一路上披星戴月披荆斩棘,沿着岷江边上本来的公路行进,震后公路被山体滑坡的落石碎土掩埋殆尽,正应了鲁迅先生的话,“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随着越来越靠近映秀镇,沿途碰到很多群众,一路上鹏带领的队伍一直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被掩埋的公路成一个四十五斜面与下方滔滔不绝的岷江连接交相辉映,犹如惊弓之鸟的惊慌群众拼命般飞奔着从鹏所带领的队伍斜面顶上匆匆而过,有些群众过于着急,脚下有时会踩空,有时太用力会踩塌方一小片虚掩的斜面碎石破,有几次群众连下方鹏的队伍差点一起滚入岷江中的泥水中,鹏情急之下上去劝阻群众,但好像受到惊吓的逃命般的群众疯了似的爬起身来继续飞奔而去,压根没有听到鹏的劝说。

艰难的走过一段塌方路后,鹏组织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没有平整的一块地方供大家如大象般席地而坐,各人就地选一块山上跌落的碎石坐下休息,主要是让肩上的背囊休息一下,毕竟跟着颠簸一路,其实也没什么好休息的,无非吃吃喝喝,喝喝吃吃。

鹏组织大家继续上路,剩下的路倒是比之前的稍微好走一点,走着走着,队伍被一辆从高处的环山公路摔得七零八碎的大卡车挡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好多翻滚后挂在半山腰的车,可怜巴巴无人认领。

终于眼前一片开阔地,应该是到了映秀镇。

鹏命令大家加快步伐迅速进入震中灾区,第一要务就是先救幸存者。分成三个小组,挨个建筑物进行排查施救,期间也有幸存的群众来请求去往指定地点施救。

首先来到的地方就是漩口中学,学校的教学楼有些是保持整体结构倾斜甚至九十度倾倒,这种应该是新盖的,有些是原地压缩蹲地坍塌的,这种应该是旧楼。新盖的倾倒楼梯很轻松营救,挨个房间搜救,搜完后开始挖掘压缩式坍塌的楼梯。

由和欣先抬起了挡在爬上废墟顶端的一大块墙体,由没有多想,抬起后由和欣傻眼了,这块墙体下压了两个孩子,地上血迹已干,身体已经被压匾成饼状,场面甚是吓人,摄人心魄,由脸色苍白,表情木讷,鹏喊了一声,由才缓过神来,和欣一起将两个孩子的身体抬到平地上去,随队医生检查两个孩子已无生命迹象。突然由毫无征兆的吐了起来,吐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整个镇子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连日的异常天气,经过风雨无情的洗礼,浓烈的尸臭味布满整个空气,每一口呼吸都搀合着腐朽的神奇力量,刺穿心脏般冲击着由和其他同学的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即使如此难以下咽的空气由也试着慢慢习惯了,眼前的两具小孩被压扁的肉体直接掏出了由肠胃里所有的压缩饼干、午餐肉和矿泉水。

不一会,学校里冲进来一男一女,扑倒在两具小孩的尸体旁,以一种由闻所未闻的歇斯底里咆哮着,如此强烈但又死死的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的后面,有一声没一声的泣不成声,大家刚从震撼中抽离继续着眼前的施救工作,无形中又被平地上传来的嘶哑咆哮而紧锁住哽咽的喉咙,此刻唯有继续手中的刨挖挖刨,别无喘息的另外选择。

大家争先恐后,分工明确,有挖的有刨的,有清理的有搬运的,有呼喊搜救的有递水鼓劲的,有转移的有查验生死的。

幸存者伤势较轻者进行简单包扎救治,伤势较重者立即送往转往异地抢救的直升机上,没有生命迹象的提取有效身份DNA信息分类保存,进行尸体消杀灭菌,转移至山上集中掩埋点进行掩埋。

鹏带领大家挖着挖着,一根大梁从废墟中露出端倪,鹏、页、猄、卷毛、欣和由一起把梁挪开了方寸,下面压着一男一女两名老师,女的已经死了,男的奄奄一息,桦和滔把女老师抬至平地处,魈和由将男老师送往直升机转移处,一路上魈和由大步流星,满头大汗,跑到停机坪处,由傻眼了,围绕着直升机有一圈当兵的手拉手围着,圈外是拥挤吵闹着要登机离开的受灾群众,秩序很混乱。直升机本来是用来转移救治重症危急灾民的,结果有些活蹦乱跳或者伤势较轻者也吵着要登机。

男老师其他没见异常,只是手捂着肚子,似乎是肚子上破了一个洞,肠子已经爬了出来,幸亏男老师用手护着,男老师见到大家争抢着登机的场面,似乎是疼过火后缓过神来,男老师竟然说他可以先不着急登机,等后面的批次转移也可以。由和魈听到男老师的请求都傻眼了,这样也可以?!

由和魈没有满足男老师的想法,还是费尽周折将男老师送上直升机。

由和魈接到鹏的指令,派两个人去搬运应急食品,由和魈跨过一座有裂缝的石桥,水流湍急,由有点担心桥随时会塌掉,由和魈就会被岷江水裹挟而去。

桥没有由想的那么脆弱,由和魈搬着两箱火腿肠饼干已经安全返回了镇上,由两只胳膊已经酸的有点吃力,由和魈放下手中的应急食品准备休息一下,还没等两个人抬起弯下的身子,突然冲过来一群人一窝蜂似的瞬间哄抢完了,群众的眼睛里冒着一种异样的目光,由和魈只好空手而归。

鹏问怎么回事,魈把刚才的情景描述了一遍,鹏面露苦笑,大家只能继续挨着肚子继续干活了。

地震时由于门窗变形无法打开,孩子们几乎无法逃生,建筑灰尘异常呛人,有些孩子是被呛死的,有些是呛昏迷的,还有是被墙体大梁压死的,每个教室几乎都是成片成片的尸体摞在一起。

由被鹏派去另一条街道,说是有人求救,鹏让由先过去看下情况,由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街道的边缘是一片大操场,操场上白茫茫一片,像被被雪覆盖一样,远远的看不清楚。

由瞎摸来到有着蜡烛光亮的一家院子,正往倒塌房间的方向走去,蜡烛就点在废墟的砖块上由正往前走,突然从没有倒塌的门框后面跳出来一个女孩。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救我们?”

“你受伤了?”

“没有。”

“好好的还救什么?!”

“我想离开这里,你能送我上直升机离开吗?”

“如果你身负重伤的需要紧急医治的话?”

“我很幸运,没受伤,但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这还有其他人吗?”

女孩没说话,向烛光的方向指了指,由赶紧爬了上去,据女孩说,这座建筑本来是二层楼,压缩坍塌成一层了,点蜡烛的缝隙里还埋着一个活人,这人是从二楼走楼梯逃跑,没来得急被压在一二楼中间的楼梯间了,由赶紧朝着砖缝喊了一声,里面确实有人的哼唧声,由赶紧往外刨,刨的差不多露出脸来了,这时鹏带着其他人也赶到现场,鹏上去问了这个人的状态,给这人递上了面包和水,正准备组织全力深挖力刨时,这人说了一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话。

“我要达赖来救我,你们走开!”

大家不知所措。

忙活到下半夜,毅带着大家来到江边的开阔地,旁边有一个建筑工地,建筑工人搭了几顶帐篷,帐篷旁边笼了一堆火,火上挂着一口铁锅,建筑工人让我们围着火坐下,他们烧的热水给我们的水壶都续上,他们煮的方便面给我们吃,大家瞬间觉得幸福温暖。跟我们一起的还有记者和志愿者,听建筑工人说,他们来自四川其他地方,来这在工地打工,地震时他们还在施工,幸运的是大家都跑了出来,没有伤亡。大家其实也没聊几句,都累的四脚朝天席地而睡了,随时会有余震,一开始大家还爬起来下意识避险,后来余震过于频繁,大家就都麻木的睡死过去了。

抗震救灾经历了几个阶段,救幸存者,清理遇难者遗体,清理平整危险建筑物,恢复重建,贯穿始终的防疫的各种举措。

前面几天集中精力对幸存者进行施救,黄金72小时,也就是三天时间,大家基本没有时间睡觉吃喝,争分夺秒,抢救生者。

凤凰卫视的记者在一线来回拍摄采访,由有很多上镜机会,但由都拒绝或者躲开镜头,由觉得救灾的意义就在于默默无闻,商量镜头就显得有些刻意或大打折扣,后期的好多视频或者照片,唯独没有由的身影,仿佛由从未出现在灾区,由满足于此。

生命是如此脆弱,仅仅几秒钟时间,十几万人的生命瞬间化为乌有,生命又是如此顽强,被埋在废墟重物之下,伴随着疼痛恐惧饥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不如死的挣扎呼救,终于得救,由历历在目念念不忘,由一直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式执行指令。

期间,毅接到前方指挥部的指令,派人前往卧龙大熊猫基地,抢救国宝大熊猫,但前途凶险,毅让所有人把自己的名字家庭住址联系电话写在纸条上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相当于遗嘱,万一有人遇难,方便联系家人,这是赤裸裸的危险预告,大家都默不吱声脸色苍白,最后毅派了魈、猄、页、狰四个人前往卧龙执行任务。

一切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安全圆满完成任务,有惊有险但活了下来,在前往卧龙的过程中,毅差点失足跌入滚滚岷江水中,直接吓得老泪纵横,毅已经四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想想就后怕,还好有惊无险。

幸存者搜救完毕后,队伍的任务转为清理遇难者尸体,每组10人,每组工作8小时,一共三个组24小时三班倒,每人佩戴护目镜,着一身一次性防护服、内裤、手套、鞋套、口罩,全副武装,做好防疫防护工作,结束工作进入帐篷营区前全身的武装全部消毒销毁。

挖掘机进行初步掘挖,发现尸体后向清理组鸣笛示意,清理组进行清理转移,医疗组留取人体样本,进行防疫消杀,装入装尸袋,两个人一组抬着装尸袋送往集体掩埋处,经过风吹日晒,尸体已经初步腐化水肿,抬起来沉甸甸的。

5月31日下午,邱光华机组驾驶一架米-171运输机直升机在执行运送第三军医大学防疫专家到理县的任务,返回途中,在汶川县映秀镇附近因拒不气候变化,突遇低云大雾和强气流,直升机与14时56分失事。

指挥部向毅下达搜救遇难机组任务,毅带着三个班领取地图指南针应急食品后,迅速出发,根据指挥部提供的概略方位,毅带着队伍朝此而去。沿途悬崖峭壁,坡陡路滑,荆棘丛生,极度危险。指挥部征调来搜救机组的还有就近民兵和预备役,将近一万多人。

经历了重重危险过后,终于找到了飞机残骸,失事机组成员遗体,大家对此感受非常痛心,对失事机组成员的不幸感到异常惋惜,大家重整旗鼓收拾好心情之后迅速返回各自的救灾一线,继续未竟的事业。

毅带的是毕业班,队伍在灾区的救援工作一直到6月16日,整整一个半月,后期的物资保障逐渐跟上,交通线也逐渐抢修完毕,救灾工作顺利推进,队伍因为毕业的缘故,毅带着队伍先期返回学校,经过了毕业考核和论文答辩,由和同学们顺利毕业,分配往各自的工作岗位。

我们放任自己,沉迷于这些无休止的印象,在沉默中,虚构着只是事件的预兆,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

过了这么久,申依然毫无进展,得压力倍增,原本以为可以很快取得突破,各方的压力让得喘不过气来,技术派的众多成员在稻的会议室各个如热锅上的蚂蚁,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由期待的沉默到窃窃私语再到议论纷纷,有人竟然向得提议,申搞不定就杀了申,得深邃的目光在会议室的透明玻璃前凝视着申,得陷入了深思,但立即手一挥,示意对提议不予采纳。

申盘算着,即使完成了得交给的任务也不一定会放他返回地球,申还得想个万全的逃生之策。此时甲在一旁,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被屏蔽锁定,没发现任何异常。

“示,解锁甲一个收集器,然后向我传递参与重大人类文明突破的项目邀请,启动你的量子嵌入工作,收到***信号后,解锁所有收集器。”

示很茫然,不知申在搞什么鬼,但还是照做了。

“好的,申。”

“申,解锁完毕。”

“示,你所在的人类基因工程项目进展如何?”

示被申的问题搞蒙了,但示试着配合申的表演。

“申,虽然我们关系非常好,这是人类文明的重大突破基因项目,很抱歉我不能向你透漏什么。”

“示,有这么神秘吗?!”

“申,这次不同以往,除非你是项目组成员,否则这是我国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的重大时刻,恕我不能偏私。”

“参与?!我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参与?”

“申,咱俩一个科研组,一个宿舍,完全是因为执行星外探索任务,否则这次基因工程项目肯定有你。”

“示,算了吧!我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什么了。你先忙吧!”

申和示的短暂交流一字不落的被甲记录下来,稻的数据库计算机上立即红色警报响起。稻的会议室中交头接耳,讨论激烈,突然警报响起,大屏上立即显示出申和示的交流记录,交流内容立即又引起了新一轮的激烈讨论,只有得似乎很平静,陷入了深思。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申向示发送了***信号,示发回了OK的回复,申启动了召回无界所有文明收集的程序,申长舒一口气。

每一种声响都在绝妙的宁静中产生,又烘托着绝妙的宁静。

由毕业后来到西南方一个小城市,单位在市区边缘,这个城市山清水秀,风景迤逦,城市里的人们生活平静恬淡,慵懒自在。

刚来时,由很不习惯,有些同学毕业回到自己的家乡工作,大部分都是服从组织分配,来到不同的他乡异地,完全听不懂的地方语言,千差万别的饮食习惯,匪夷所思的风土人情,陌生中透着些许紧张局促。

潮湿的气候氤氲的心情,由抱怨满满,与海和雪赌气不联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工作和生活是一体的,工作随时会有,生活无处可寻,由只能硬着头皮被这个怪异的工作生活混合体硬生生推着往前走。

一个月后是一个重要节日,这个城市到时会有一场大型演出活动,上级单位安排给由的单位一个节目,由被选来参与节目的排练,排练节目也没什么不好,忙起来翻到让由暂时忘却了一些烦恼。

上级单位很重视,派来了剧团的舞蹈老师,舞蹈老师是男的,叫伍,负责节目的排练指导。

整个排练过程还算顺利,由排练很认真,排练的人一共有十个人,伍很认可由的表现,从专业水平上来说,伍的舞蹈功底非常扎实。伍是一个深山里的孩子,从小家庭条件特别不好,家里兄妹五人,伍是最小的,上面是四个姐姐。连吃饱饭都是问题,更谈不上上学,伍很小就被送去城里的剧团当学徒。伍是团里个子最小的,从小长的特别像女孩,十分秀气,言谈举止都很文气,团里女队缺一个人,暂时让伍先补位过去,伍从小很能吃苦,也很有灵气,很快伍就在团里立稳了脚跟。

伍经过多年的刻苦训练,个人的舞蹈功底逐渐深厚,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伍在男队和女队都很混得开,外面有什么演出,团里领导基本都会让伍去承接。伍跟女队混的更熟一些,相处起来有点姐妹的感觉。

每次排练完毕,单位都让由去送伍,由为了表示单位的谢意,一般都会请伍去夜市小坐一下。由不是很熟,基本都是伍领着去了夜市上有特色的摊位。

由最爱吃的是一家小豆腐,切好的小豆腐,轻微的过一下油,乘在盘子里,炭火上架一个铁丝网,炉子旁放一个小凳,凳子上放着一个小铁盘,盘子里放着一个油碗,油碗里搁着一把油刷子。两个人围坐在炉子旁,伍向由展示了一番操作流程,伍一只手把豆腐夹到铁丝网上,平平铺上一层,另一只手拿起油刷子沾点油碗里的油,轻轻在碗沿上正反面刮一刮,不至于油太多顺着豆腐透过铁丝网流到炉火上,避免串起不骚动的油火苗。

经过伍一番示范,由早已忍不住下口了,出乎由的预料,由本来不吃辣椒的,在伍的怂恿下,由拿烤过的小豆腐沾了点碟子里的干辣椒面,虽然辣点,但味道确实美妙,由突然觉得日子没那么难过了。

由的领导有个好友叫仝,仝在电视台工作,是名记者,本地人。仝经常来到由的单位,仝比由大十多岁,为人厚道朴实,喜欢与人交流,仝和由的同事都非常熟悉。仝媳妇在家全职,有个8岁的儿子,仝大部分时间都在由单位,好像不怎么喜欢回家的感觉,由和同事们每年只能回一次家。

对于仝来说,由是新面孔,仝经常拿着照相设备拍东拍西,拍些由单位的日常素材,仝有个专访题材,想在摄像机前专题采访一下由抗震救灾的经历,由很抗拒镜头露脸,但仝一直缠着不放,由没办法,准备了一段话,在镜头前潦草应付而过。

仝没事就会叫由去他单位,由也没什么朋友,有人叫就会出去散散心。仝在办公室支的床,其实家就在单位后面的家属院,几步路就可以到,但仝好像连几步路也懒得走。

仝唯一一次邀请由去他家里还是因为他儿子过生日,仝的爱人喜欢做手工活,不怎么和仝交流,仝也是强颜欢笑,没呆一会,仝就带着儿子去游乐场玩,由也一起。

伍一直一个人独来独往,剧团有很多师姐师妹,伍直属跟她们关系很好,但没有发展男女关系的。伍是一个喜欢照镜子的男人,经常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涂脂抹粉,清洁的护肤的去皱的控油的各式用品一堆,刮脸的修眉的剔牙的画眼的各种器具齐全,伍出门一定会喷香水,洗澡那是家常便饭。

由是处女座,爱干净有洁癖强迫症,由已经觉得自己够爱干净的了,但伍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伍说话声音轻柔纤细,婉转抑扬,眉目清秀,脸色油白,视听效果偏女性化。

伍特别敏感,多愁善感,喜欢谈论人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喜欢示弱,经过一段时间的来往,由觉得伍人品没有什么问题,待人接物也没什么出格,对朋友特别是由非常好。

仝留着胡子,表面看起来是硬汉气质,但和由的交流中,仝多次说着说着就淌起眼泪来,仝和妻子矛盾异常突出,名存实亡,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仝很专一,长时间的夫妻不和也没有在外沾花惹草,仝说他都是自己解决需要,在办公室的宿舍,度过了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仝对由也非常好,这不禁让由想起上学时的一个叫锦的辅导员老师。

锦是大学生特招入由的学校当辅导员,锦个子高挑,身材廋肖,鼻梁高挺,戴一副银色眼镜,眼窝很深,嘴唇很厚。锦工作时很正常,男人气十足,生活中却如女人一般,细声细语,打情骂俏似的。

锦对由生活上无微不至,冬天特别冷的时候,锦特意买了羊毛衣送给由,由很感动,特别温暖。

伍、仝和锦是出现在由不同年龄阶段中的异乡师友,他们都很善良淳朴,对由都超乎师友界限的关心照顾,都能在由不同时期减轻由远离家乡的孤独忧伤,由很感激他们,但由最终又都一一疏远了他们,疏远了他们异于常理的友善,疏远了他们模糊难辨的情感往来,由不知对错,没有理由,只是感觉别扭,也许是由误会,也许是由眼界或胸怀不够宽广,但他们以及他们的一切就像枷锁一样,套在由的脖子上,让由喘不过气来,由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常情常理的活着。

孤独是可怕的,不是孤独地生活,而是孤独地存在。

由终于有机会回到阔别七年的家乡,由不知从何而来的笃定,从毕业一直告诉然自己一定能够很快回到家乡工作,结束异地的遥远,然竟然相信由的承诺,天地间最单纯的信念力量,如此强大。

在异乡工作的三年是煎熬的三年,由每天醒来唯一的想法就是调回老家,每天睡觉做梦梦到的就是已经调回,舅子辗转难眠的日夜当中,焦灼度日,调令的消息来的如天降大喜,震撼心魄,击穿心脏,但由反倒异常平静,由没有告诉任何人,没有告别没有欢送,由没有上街出去狂欢而是在单位禁足,比起之前的焦急来现在由反倒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办理着手续,由觉得时间不会把他隔在异乡,木已成舟,铁板钉钉,由活力这么多年难得的沉着冷静。

地市的手续办完后还要到省上去办,由之前的同事叶现在待业在家,知道由要经过省上办手续然后离开,特地热情接待由。给由办手续的是一个女的,很认真的审查了由的相关手续然后盖了章子,一切办妥之后,由拎着大箱子来到单位大门口等着来接的叶,叶还在路上,由矗立在大门口的角落里,晚上难以避免的吃饭喝酒,但心情是喜悦的。忽然,大门口出来一辆轿车,轿车经过由跟前时停了下来,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去哪我可以顺路送你。”

“啊,你是说我吗?”

“这里又没其他人!”

“奥,不好意思,我朋友正在来接我的路上,谢谢你。”

“好吧,再见。”

车上的人显得很扫兴,车窗玻璃快速的摇了上去,车子扬尘而去,好在叶随后就到了,叶帮由把大箱子装进了后备箱,两个人上了车,叶开着车子疾驰而去一个由未知的方向,两个人在车上聊着以往共事时的一些趣事,相聊甚欢。

没开多久,车子突然停在了一个偏僻的路边,由不知道除了什么状况,只见叶神秘的笑了笑,拿出一个小袋,里面装着像药面似的东西,叶说给由来点爽一下,由很好奇但没敢尝试就拒绝了叶,叶放在鼻孔边嗖的一下拼命般洗了进去,头硬挺挺的抬了起来,眼睛似睁似合,感觉像升天了似的,由看见叶的鼻孔流出了鼻涕,头上冒汗,喉咙深处发出轻微呻吟的声音,由诧异地望着叶,叶的眼神涣散,仿佛魂出窍外。

叶继续开着车往前走,不一会到了吃饭的地方,叶请来了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一起来接待由,酒足饭饱,叶领着由转场至迪厅,当天是护士节,迪厅里的女人一水的白色紧身衣,头戴护士帽,血红的嘴唇仿佛要血口吞人一般,个个浓妆艳抹尽妖艳之能事,人人似醉非醒扑风情之魅影。

昏暗的背景,忽亮忽暗的灯光,劲爆的音乐,烟雾缭绕的仙境,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耳鬓厮磨,推杯换盏,极尽虚幻,无限春色。

由没有听清什么,只有被动的眼色示意以及频繁的举杯附和,叶挥手示意大家一起去卫生间,由也跟着去了,到了卫生间,叶给每人发了点东西,由依然拒绝,还是之前的各种样态,由对着小便池释放了所有积压,其他人却以其他方式释放,由忽然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只有他在使用卫生间的功能,其他人呼吸吐纳,上吐下泻,勾肩搭背,眼神涣散,神游天外,俯仰开合,笑的,哭的,吵的,闹的,站着的,靠着的,弯腰的,扶墙的,人间百态皆于此,不见得道上青天。

折腾了一晚,叶带着由回家休息,天已然麻麻亮,叶问由玩的开心吗?!由却无从回答,除了谢谢似乎并无其他可说的,由把叶送回了家,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归途,虽然彻夜未眠,烟熏火燎,但由顶着瞌睡难耐却心情明亮清爽,等待着由的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大地就像镜子:宁静面对宁静,淡漠面对淡漠。

无界所有文明收集器的返回颠覆了时空的限制,瞬间返回了无界的文明集成器收纳库,这完全出乎了得以及所有技术流派的预料,他们都被无界与蓝色星球的空间距离限制了想象,大家对申刮目相看,对申采取的召回技术瞠目结舌,完全不可理解,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技术派一直为之掣肘或者困扰的技术难题和预算问题终于解决了,面对保守派的激烈穷追不舍,得显然已经成竹在胸,怎么重新展开与保守派的势均力敌的斗争技术派早已经谋划在先,眼下唯一争议不定的是由的生死。

技术派会议室里议论纷纷,僵持不下,突然红色警报响了,甲收集的申与示关于人类最新重大基因工程有了最新进展,这一信息引起了得的深思,收集人类文明这么久以来,人类文明一直处于落后于无界的水平,没有什么值得汲取借鉴的先进之处,但申口中所说的国家乃至整个人类的重大时刻让得不得不再三权衡,但放一个来过无界并掌握一定情报的申回去确实风险巨大,申召回无界文明收集器的技术让得对这个地球人的能力感到惊叹,这样一个能力超群的人错过的本应参与的基因工程项目值得得冒险一试。

得力排众议,安排无界的唯一一个文明收集器甲留在申的身体里,跟随申返回地球一探究竟,作出这个决定的同时示第一时间通过量子纠缠信息反馈知道了申的保命计划成功了。

申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带出了稻,来到了航天器前,申突然软到在地,显然架他胳膊的无形力量已经消失,申慢慢爬了起来,钻进航天器仓,申试着操作着航天器,企图启动这台机器,按了半天航天器没有反应,申直犯嘀咕,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正在束手无策之际,显然是甲将信息传递回了稻,申感到舱门有轻微的颤动,无形的力量再次出现,过了一会,航天器启动了,申屏住呼吸,申觉得此时此刻异常美妙,申开启了返程之旅,甲好像是待惯了地球似的,对返回地球也有一丝期望,示很激动,随时同步这无界的一举一动。

和平只有这样实现:让活着的人重新回到他们的活人中。

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家乡的一切都好,即使是到处灰蒙蒙的空气,脏兮兮的接到街道,由也觉得亲切。

想起之前休假回家时,每当与然分别时,然都泣不成声,刚刚热乎起来的存在感又要相隔两地,让然很难接受,这次不同以往,由彻底回来了,然很高兴。

由家里很穷,一无所有,海和雪还处于租房中,更别说由刚刚返回故土,全家上下都没有什么着落。别人结婚有房有车有存款,一般人家也会有座结婚的婚房,由显然不具备这些基本条件,这些条件成为超过由预料的与然结合之间巨大的鸿沟。

然的父母找熟人打听了由的家庭情况,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父母对自己儿女未来婚姻生活水平的期许完全属于正常,也完全可以理解,由和然面对这种局面,只能积极争取。

由带着贵重礼品去了然的家里,然的父母态度非常坚决,不让由进门,完全没有沟通的余地,由强烈的想坐下来谈谈,即使不能谈谈,至少第一趟拜访先把礼品留下,在推搡中由把东西硬塞进了门缝,由赶紧抽身而去,但东西却被从门缝里扔了出来,由很无奈。

由和然商量,由厚起脸皮又进行了第二次上门专访,功夫不负有心人,起码这次由进了门。由做了下来,然的母亲也坐了下来跟由寒暄一翻,然的父亲很不情愿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然的父亲态度依然非常决绝,严丝合缝,由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然的父亲对由和然的结合非常悲观,重申了由的家庭情况,声音生硬,理由充分,难以插话,难以解释,难以回旋,言辞激烈处,由不禁潸然泪下,自觉惭愧,然的父亲讲到气急败坏处,直接要轰由出门,不想听任何来自这个求婚者的只言片语,由被活生生赶了出来,第二次拜访应声失败。

由没有去见然,惊魂未定,行尸走肉,得不到父母的认同,由和然一意孤行也不是权宜之计,只能硬挨着想其他办法了。

然很坚定,家里不管介绍多少结婚对象,然很配合见面相亲,但就是不同意,长此以往,年龄骤大,然的父母渐渐开始松口。

第二年正直盛夏,然的父母一家人邀请然一起吃饭,由很激动也很紧张,吃饭意味着气氛缓和了,由和然倍感希望来了。随后然的表哥给儿子办满月酒,由陪着然的家人一起出席,在满月宴上由见了然的所有亲戚,这显然是更进一步的利好政策,由接受了全体亲戚的打量把关,问长问短,由和然觉得好事临近。

没过多久,由被邀请去了然家,然的父母提了订婚结婚的基本日程流程方面的建议,由把这些实质性进展的建议带回家与海和雪商量,海和雪完全同意,一来二去,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按照时间节点,先是双方家长会面进行了订婚宴,互相熟悉了解,明确结婚相关礼节风俗和程序环节,由和然已经迫不及待婚礼的到来。

由和然是在儿童节这天领取了结婚证,经过一番认真准备过后,婚礼如期到来,然让由提前准备了婚礼上的致词,由信手拈来,一篇散文诗般对仗工整又押韵的波折结婚历程跃然纸上,生动的文字在背景音乐的配合下,更显深情款款,由临场动议,没有照读复述,由用自己朴素的语言简述了和然的点滴不易,说着说着,由和然都动情流泪,说着说着,参与婚礼的亲戚朋友大众们都被感动动容,婚礼顺利结束,由和然终于礼成。

然后来告诉由一个小时候的故事,然的奶奶领着然在逛街时遇到了一个江湖卜士,奶奶信佛不信卦,然才三、四岁的小朋友更无从谈起信卦,两人正常向前走去,卜士与两人擦肩而过,相去一段距离以后,卜士倒转头来赶上奶奶面前,奶奶婉然拒绝,卜士赶紧表明并非有偿服务,卜士申明缘分所致,忍不住要向奶奶说明一二,卜士指着然阐明天机,“此生与官军有婚姻之妙缘!”奶奶一脸匪夷所思,卜士说完已经转身远离。然的讲述是长大后奶奶讲给她的,奶奶没等着然和由结婚就离开了,没有见证卜士神奇预言的机会,说来算是一桩奇人异事,由听此讲述,顿感命数使然。

拥炉细语鬼神知,空把佳期为君说。

申躺在航天器里,杳杳银河,郎朗星空,玄窗外黑暗连着黑暗,静寂环绕着静寂,申突然想起早逝的父亲尘,甲例行性的随着申的思绪播放着过往的点滴记忆,申知道是甲在播放,甲知道申享受其中,彼此互知却沉默不语。尘车祸后经过几次手术,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艾一手把申拉扯大,申很聪明,也很懂事,没有陷入艾为之担心的单亲家庭对申的不良影响中。

申很小就在由的影响下,喜欢仰望星空,俯视人间,申虽不很明白但很享受跟由在一起的日子。对于尘的不幸,然一直没法坦然,总觉得不幸的机缘为何会降临在尘的身上难道是有什么因果报应吗?!由却显得坦然,天地自有因循,万物自有归宿,强求不得,顺其自然,何其长何其短。

甲贯穿山、海、由、尘、申五代人,五代人的记忆如葵花籽镶嵌在向日葵的托盘里一样,扎实密集的镶嵌在甲的存储器上,甲像掌握某种机密一样默不作声,默默的旁观着一切,注视着每一代人的生死冷暖,荣辱进退。

生活自有其更大的目的,比起这种目的来,血与肉的地位似乎要卑微得多。

由有四个同事,分别是苹、芮、闳、尼,这四个人各有特点,私下相互关系很好,特别是在婚恋观方面,四个人观念相近。

尼是个宅男,家在外省,平时长住单位宿舍,基本足不出户,不与外界来往,当然也疏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尼酷爱网络,宅在宿舍就是对着电脑畅游网络世界,网游,网恋,网上交流用的是QQ,尼除了沉迷游戏之外,就是在网上招惹各色姑娘,年龄不限,职业五花八门,距离不分远近,身份各式各样,长相参差不齐,可谓是广泛撒网,重点培养,来者不拒,去者挽留,耐心十足,春心荡漾,线上佳丽三千,线下人来人往。

广大未婚男青年都愿意跟尼建立关系,发展友谊,这样就可以资源共享,互通有无。萍是单位的草,帅哥一枚,平时隐而不发,内向少言,萍和尼是同学,作为大龄青年,尼作为老同学,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尼在资源池里甄选了一位叫淑的佳丽,城中村人,父亲是村上领导,家有豪宅数栋,临街商铺数间,家境殷实,待招良婿。不过,淑皮肤黝黑,身材瘦小,嘴脸像极老鼠。

淑经常来单位给尼送吃送喝,送东送西,对尼很是上心,相处一段时间后,一次偶然机会,萍找尼有事,正好碰到淑。萍家境贫寒,之前谈对象都因为萍的家庭条件过于寒酸而告吹。尼只谈恋爱不结婚,过了新鲜劲以后,就开始疏远淑,但淑热情不减,还是经常礼尚往来,嘘寒问暖,搞得尼怪不好意思。

正好萍碰见了淑,尼向萍说明了淑的优厚家境,向淑介绍了萍的老实本分,萍比较务实,觉得与淑谈婚论嫁能为家里减轻不少负担,淑扭捏婉拒,但又觉得萍长相英俊,比尼单纯真诚。

两个人经过尼的一番撮合,淑依然经常来单位频送温暖,只是对象变成萍了,萍默默享受着淑的热切关怀。芮和萍一个办公室,芮撺掇着让萍请客,萍很不情愿但碍于情面只好从之。

三个人约在一家火锅店,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吃完饭三个人又去唱歌,到了KTV后,酒足饭饱,面红耳赤,三个人又叫了其他朋友过来一起唱歌,包间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水饮料。

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

酒的催化作用,香水的刺激作用,音乐的放松作用,灯光的迷离作用,各种作用汇聚成一针强心剂,缓缓注射融入血液,无声无息,血液携带着这股岩浆般的热流淌遍每个人的血管所到之处,一遍遍循环往复,一次次升温加速,直到清醒的大脑逐渐放松警惕,直到理性的意识逐渐模糊界限,这时伦理道德暂时可以弃之不顾,男女有别暂时可以试探跨越,男人眼里全是女人的色相,女人眼里全是男人的强壮,男人满脑子里充斥着蝇营狗苟,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风情万种。整个包间此刻升华为一片原始森林,动物们都已酒足饭饱,只剩下交配的诉求,像其他雄性动物一样,包间里也存在竞争求偶的规则,权力、金钱、色相混合成欲望的条款,自觉不自觉的形成包间里的配对默契。

大家都喝的人仰马翻,不省人事,包间里,卫生间里,走廊上,楼梯间,大厅的沙发上,到处都是互诉衷肠,到处都是逢场作戏,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到处都是求同存异,有些达成共识,有些形成默契,有些分道扬镳,有些携手同行。

天亮了,酒醒了,各就各位,各回各家,一切照旧,一切常新。

萍知道了,芮得逞了,淑默认了。萍庆幸婚前了解了淑的作风,萍不恨芮,相反他得感激芮,错在淑没有经受住考验。芮看萍没有找自己麻烦,就将错就错的与淑交往。淑觉得自己没错,是萍交友不慎,萍不够爷们,忍气吞声,淑庆幸婚前了解了萍的懦弱无能,反而觉得芮敢于担当,有责任感。

淑像往常一样来单位送东送西,只是换了对象而已。

芮和淑交往了一段时间,度过了如胶似漆的热恋期,芮和淑开始矛盾丛生,芮整天焦头烂额,有一天闳和芮喝酒,闳看芮眉头紧锁,就想关心开导一下芮。

“兄弟,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哎!一言难尽啊!”

“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你?!哼!算了吧!当事人都束手无策,你个局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你这就是瞧不起人!不是有句话吗?”

“什么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话也就说说,你还以为真有什么鸟用啊?!”

“你看,这就是你的狭隘了!”

“我狭隘?我倒是想洒脱!”

“你还不知道我吗?铁嘴!没有我聊不成的事!”

“吹什么牛!单位的公事没见你聊成几件啊!”

“嘿嘿!公事不提,咱就扯私事!”

“倒是可以跟你唠唠!帮不上忙也没关系,全当解闷!”

“这就对了塞。”

“经常来咱们单位的哪个女的你知道吧?”

“谁呀?你是说淑吗?”

“嗯!”

“她怎么啦?她不是跟苹谈着吗?”

“奥!你知道,现在是跟我谈。”

“我靠!兄弟,不会吧!这女的怎么跟你扯上了?”

“听你这话好像很了解淑似的!”

“兄弟,这女的可是除了名的,你不比我清楚,就喜欢咱单位这种职业的男青年,跟单位上上下下谈遍了,你不知道?”

“我他妈当然知道!”

“那你怎么跟她粘上了?淑不是跟苹都快谈婚论嫁了吗?苹也是老实透顶了,竟然跟这种女的谈婚论嫁!”

“苹和淑请我吃饭,喝大了,精虫上脑,稀里糊涂就跟淑搞在了一起,心想占个便宜,玩玩就算了,谁他妈知道这女的讹上老子了!”

“哈哈!兄弟,你这也是饥不择食啊!再说淑长得又黑又瘦,你也是品味特别啊!真能下的去嘴!”

“说着有用吗?!”

“嘿嘿!兄弟,人女的开的什么价讹你?”

“开价!开价就好了!要嫁给老子!”

“卧槽!这么牛!那你有什么愁的?”

“我愁什么?你也问得出来!这女的情况人尽皆知,玩玩还可以,娶回家我爹妈不得杀了我!”

“她想嫁,你不娶不就完了!”

“放屁!有这么简单的话我还愁个什么?!”

“哈哈!别愁别愁!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不娶就要去单位告我,我不得身败名裂啊!”

“兄弟,你先别急啊!可能她就就是吓唬你一下!”

“哼!你说的真轻松,我能赌她告不告我吗!我有回旋余地吗?”

“兄弟,这事闹的,得好好盘算盘算!”

“盘算个屁啊,搞得像是有什么解决之道似的!”

“要不我先去带你出面跟淑谈谈,成不成不能保证,至少先稳住她!”

“哎!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先这样了,你可给我记住了,千万别给谈崩了!”

“放心吧,兄弟,我这张铁嘴可不是浪得虚名。”

就这样,闳给淑打电话,约淑在一夜市摊上聊聊,淑好奇芮派自己的同事来能耍个什么花样,就爽快赴约了。

闳和淑见了面,闳点了一桌菜,上了几瓶酒,闳觉得酒可以让人放松,能让人敞开心扉,好聊事情,就一个劲的劝着淑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经过一番扎实的铺垫过后,闳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正说反说,变换各种语气,列举各种事例,总算是把淑说的态度缓和,暂时不会走到去单位告芮的地步,但结婚的立场还是很坚定。

闳觉得自己也没算白来,虽然离彻底解决问题还有一定距离。闳看此事只能就此暂时打住,时间还早,闳就和淑聊起了别的话题,两个人相谈甚欢,酒意正浓,酒兴正酣,一来二去,两个人也都喝的前仰后合,酒劲正上头,结束了吃喝后,闳觉得大半夜的,把淑送回家,今天这局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

过了好长时间,芮像是潜伏在地下长期冬眠的小动物一样,突然发现春来了。

淑再也没来找过芮,芮突然很佩服闳的沟通能力,芮迫不及待的去找闳取经。

芮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撒欢了起来,悻悻的来到闳的面前,匪夷所思的是,闳功成名就却异常泰然,甚至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芮后来才知道,闳送淑回家的路上,可能是因为安慰疏导能力很强,把淑说变心了,可能是因为酒的刺激作用,闳和淑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关系,这次淑从芮手中转移到闳手中,只不过淑是一只烫手的山药,转移起来没什么感觉,捧在手里时烫手。

淑频繁来单位看望闳,送东送西,闳一开始还挺受用,但后来逐渐开始疏远淑。淑好像是折腾够了,要和闳结婚,闳觉得淑经同事的手太多,玩玩还可以,结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淑这次是死心塌地要嫁给闳,闳很为难,但闳终究不想当笑柄。

闳坚决的拒绝,闳也坚决的要结婚,两个人相持不下,闳躲着不见淑,淑一时感到绝望,淑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单位的顶楼,自己一个人迎风端坐在楼顶的峭壁边边,逐渐楼底下围的人越来越多,单位领导出面相劝,有什么话下来好好说,淑固执己见,闳不娶她她就从楼顶跳下去。

第一时间已经有人通知了闳,闳被逼无奈,只能接手这个残局,尼很同情闳,苹很同情闳,芮很同情闳,单位的领导也很同情闳,大家都很同情闳,闳是大家心目中的冤大头,淑可能交往的对象不止闳所知道的数量,也可能没闳想象的那么夸张,但闳显然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尼依然热衷于网恋泡妞,由于疏忽,尼未婚有子,女方想结婚,尼不同意,女方要把孩子给尼抚养,尼置之不理,女方让尼分担抚养费,尼无动于衷,大家提起尼都只有一句话“生娃不管娃”。

苹没有指望尼的介绍或者施舍,自己谈了一个漂亮女孩,比自己小九岁,两个人生有一子,过得挺幸福。

芮让尼后来又介绍一个售楼部的女孩,长得风骚成熟,野心勃勃,女孩很有本事,自己赚了很多钱,女孩很有能力,很快就爬上了经理最后自己当老板的地位。最后,芮和女孩结婚了,两个人生有一子,开始很幸福。女孩事业心很强,到处招揽生意,经常在外地拓展业务,经常在一些房开商地产商等大老板的圈子里混迹出没,钱赚的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忙,孩子放在女孩母亲家养着,女孩四处奔波,八面玲珑。后来,可能是女孩给芮带的帽子太多,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两个人离婚了。女孩有个妹妹,长相标志,比女孩小几岁,妹妹上卫校,整天无所事事,社会上到处乱晃,妹妹经常会找姐夫芮谈心,芮对妹妹很好,给妹妹买很多衣服或者其他生活永平,芮经常带着妹妹出入各种饭局酒场,妹妹能歌善舞,能说会道,酒量惊人,烟瘾巨大,一来二去,妹妹很喜欢跟着姐夫芮出去玩,芮也喜欢带着妹妹赶各种场子。有时玩的太晚了,妹妹烂醉如泥,芮就把妹妹待会单位宿舍。妹妹有时心情不好时,也会自己带着酒菜主动跑到芮的单位宿舍找芮喝酒诉衷肠。两个人谈天说地,但更多的会聊到姐姐,会聊到妈妈,会聊到孩子,会聊到谁对谁错,聊到最后,酒的麻痹作用让两人甚至忘了之前聊得内容,酒的刺激作用让两人甚至忘了之前双方的身份,总之聊得很开心,一夜一夜,就这样快乐的过去了。

闳和淑的婚姻还算稳定,淑的父亲是城中村村主任,家境优越,闳经营着淑家的临街商铺,住着淑家的豪宅深院,开着淑家的豪车,闳好像已经忘了当初多么的不情愿,闳显然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富裕生活。淑长得像一只小黑老鼠,长相平平,但对闳很好,但闳不知是因为淑的长相,还是因为淑的恋爱过往,还是因为结婚久了,闳表面上履行着作为丈夫女婿的各种义务,闳很谨慎的在背地里跟各种女人打交道,以抚平闳内心的复杂情绪,也许是宣泄,也许是报应。

一种可怕的孤独围绕着所有,面对寿限的生灵。

申历经数月,终于安全返回了地球。已经失联很久的航天器突然进入地球大气层,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后,航天器快速进入中国领空,与返航时的预期有所偏差,航天器坠入了茫茫内蒙库大草原上,坠落地点显然与发射基地有着遥远的距离,但再远也已显得不重要了。

申费了半天劲,才勉强打开了舱门,申已经很久没在地球呆了,突然从脚心瞬间上涌出一股力量,冲击着申的心脏以及大脑,申一时呼吸急促,血压窜高,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耳鸣不止,手心大汗,面红耳赤,喉咙紧锁,让申一下有种被索命的感觉,这种力量来自于无影无踪,丝毫没有应对办法。

申瘫软在地,昏迷过去,申的眼睛逐渐眯成一道缝,耳廓里呼啸的风声逐渐远去,申仿佛七窍已经被蒙蔽,自己突然中断了与肉体熟悉的联系,也断了与甲之间的一切往来。

我们的世界住的是熟睡的人,他们死了,却梦见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