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又是一场鸿门宴?

县令出言挽留时,公堂外的人潮俱已散去。

此时此刻,也唯有那数对骨肉分离的父母子女,仍聚在一起相拥而泣。

昨日离别,今逢重聚,又是风雨总有虹。这一刻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敢问又有谁不动容?

......

经过一上午的开堂公审,天边日头已越过三竿,也不知县令挽留尘心,到底意欲何为。

公案桌上,县令一把叫住尘心,随后,又接着说道:“先生高义,下官佩服之至。为替三清百姓答谢先生之恩,本官已于‘三西楼’备下晚宴,还望先生赏脸,务必前来。”

尘心未走两步,闻声回头,此时他仍双目无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高义谈不上,如今仍有孩童未回,我哪有心情赴宴?”眼神复明后,尘心依旧无法释怀。

“哎,三清县人口丢失,本官也是心比针扎啊。其实设宴,本官也是想与先生共商良策,寻回那些失踪的孩童。”县令说到这里,几度叹息,却也奈之若何。

殊不知,在两人交谈之际,数十官差已列成两队,朝着大院方向井然离去。

而先前刘氏的跪立之处,早已人迹不现,唯独留下两条细长的血痕,朝着大门方向,渐远渐淡......

“刘氏抓到了,总归是有办法的。”尘心目光定脚下,此时,鲜血已成暗色。

“实不相瞒,刘氏已时日无多,恐怕熬不过......”谈起刘氏,县令显得有气无力。

只听他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到了最后,比那“沙沙”的落叶声都不如。

“大人说交代就是指这吗?”

尘心心本不在此处,当听得县令一言后,他猛然抬头。

同时,尘心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怒张,这是一双染了血色的眸,直逼县令,一眨不眨,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盯着......

盯着那身披“黄龙”的人!

望着书生血丝密布的双眼,县令急速低下头来,他问心有愧,又怎敢与之对视?

此时,公堂内外再无他人,也不知那几对骨肉分离的家庭是何时离去的。只是这般下来,使得仅有三人错立的公堂,陡然间变得落针可闻。

“其实下官设宴,就是要与先生商议此事。”县令见气氛不对,赶紧补上一句,可他理亏词穷,说话多少有些苍白。

尘心并未理会县令,透过后者头顶上的那顶乌纱,一块漆了深蓝的牌匾清晰可见。

“明镜高悬”!匾上镶字,且为朱红。

这些看在尘心眼中,显得极尽讽刺,作为一方父母的地方官,真能做到明镜高悬吗?尘心心中想着,却得不到答案。

“倘若先生有高见,下官但凭差遣。”县令见尘心神色不善,言语又谦卑了几分。默默地,早在这句话之前,他便暗中将“本官”换成了“下官”。

“哎,罢了罢了,书生我失态了。”

尘心并非真不进言,这短短的几息里,他在暗中思忖良多,直至出言时,两眼依旧血色未消。

“报!大人,大人,不好了......”

正待尘心心神稍定之际,门外陡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叫喊声。紧接着,又过了几息,这才看到一着了差衣的官吏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何事慌张!”县令眉头轻扫,忍不住轻喝。

“启禀大人,刘氏......刘氏死了!”官吏一口气未喘匀,说话也不怎利索。

“什么?死了?可还套出其余线S县令尽管知道结果,但依旧是不可置信。

“大人,刘氏才回牢狱后,就......就.......就、就断气了!”官吏呼吸匀称了一些,可说话却更加结巴。

......

“哎,师妹,走吧!”尘心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不等县令回话,尘心率先发言。

兴许是心事难解,这一次,他竟忘了约定,惯性使然的叫起了“师妹”。

说罢,不管县令如何,尘心自顾转过身来,随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公堂之外走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县令只觉得这二人身影高大无比。且每每落步,都似背了山岳在行。

可这般长视并不长久,直到两人拐过官府大门,于眼前消失时,县令最终原形毕露,只见他原本愁容满面的神色一下子舒展开来,嘴角处,更是荡出一抹难以捕捉的笑容。

......

落日时分,县府边上的客栈内。

经今日公堂一行后,尘心并再未离开过客栈。要说这尘心,倒也爱做学问,每每打开书卷,他总能静下心来,如此沉醉在书海,不知不觉便已近了黄昏。

只是客栈内共有三人,却不是每一人都如他那般心如止水。这不,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季南柯一下午都显得心神不宁。

“先生,你是说萌阿妹的线索断了吗?”

“先生,萌阿妹真的找不回来了?”

......

倘若心绪不定,又怎能安心修炼,因此,几乎一下午的时间,季南柯都在自言自语中度过。

“咚,咚咚......”

夜幕降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此时已到了赴宴时间。

“咦!难不成县令专程请人来接我们?”尘韵说话间,已款步来到了门前。可当房门大开时,她一向冰寒的面容,竟隐隐闪过几分讶色。

“李大人,您来了,是专程前来接我二人的吗?”

随着房门“吱呀呀”的几声响动,尘心终于从书海中醒来。至于这说话之人,正是尘心。

......

原来他们此前便已相识,这其中原委,还得从尘心第一次赴县令宴说起。

那一日,正是这李大人暗中塞来了一张字条,这才解了长凝于尘心心中的疑惑。

其实条上字并不多,却字字珠玑。“官与贼苟”!当尘心展开时,那字条上的字便是如此写的。

直至现如今,尘心依旧记忆犹新。

......

“先生!是也不是,总之,一言难尽啊!你且听我的,速速离去!”

不等尘心相迎,来者率先抢至屋内,只见他火急火燎的关上屋门,言语更是焦急难当。

“为何?”尘心问道。

“县令布下大局,你若不屈,将有杀生祸事啊。”来人急得嗓子眼直冒烟,三言两语,便将其间之事说了个大概。

“我若走,大人定受波及!”尘心双目凝重,却并不打算离去。只见他在空间器物内掏出青丝布冠,又接着说道:“其实书生猜到了,大人放心就是。”

来人见后者执着,一时间眼神飘忽,变得举棋不定......

也就在这一刻,客舍外急起的吆喝猛歇,且舍内两人俱不言语。无声无息时,时间仿佛定格在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