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机四伏身遭陷,全凭机谋脱困难。

拜访名师闯江湖,不惧艰险有权变。

书接上回,却说王蓉在父亲的院门外一连观察了好几日,每天就看见丁猴子准时进去送饭,先是李老头进去送饭,李老头出来以后,丁猴子又进去送,王蓉观察的仔细,正月初十这天中午,王蓉在花园与厨房之间的路上等着,只见丁猴子从父亲的院子里出来,手里提了个空篮子:“猴子?你这是给谁送饭的呢?”

丁猴子正哼着小曲往厨房去,突然见有人说话,抬头看时,见是二小姐王蓉,先是吃了一惊,脸上神色有些慌张,眼神闪烁:“哦,给老爷送饭的嘛!”

“放屁!你信不信,老娘今天给你两锭子!我爹的饭是老李在送,快说,你篮子里的饭和馒头是送给谁吃的?”

丁猴子被王蓉逼问不过,只得告饶道:“二小姐,您就不要为难小人了,小人不敢说,我若是给你说了,这条小命恐怕活不过今晚!”丁猴子忙闪身往旁夺路而逃,奔回厨房去了。

王蓉见他如此说,也并没去追他,心中就更疑惑了,当天晚上,王蓉换上一身夜行衣,飞身上房,径直往王加龙卧室的屋顶就去了,这才刚一上来,身子还没伏下,两个庄客已经持刀飞上屋顶:“什么人!好大胆子!”

王蓉也不说话,对着左手边的庄客,右手一招鹰击长空,那庄客将身一矮,起手中刀,一招孔雀开屏,就奔着王蓉手臂剁来,王蓉仗着轻功好,把脚一点,往后就飞,后边两个庄客紧追不舍,不提防王蓉突然回身丢了两颗花生米,一人脸上挨了这么一下,当时两个庄客还以为是中了暗器,吓得不敢再追,从脸上把那花生米拿下来看时才知道是花生米,王加龙把二人叫进去问了备细,二庄客把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王加龙微微笑了笑:“此必是蓉儿这疯丫头,若是敌人,必定不会用花生米做暗器打你们了。这个疯丫头,几次来问周海江的事!你们都要口风紧点,不要说漏了!”

正月二十,王加龙的三个徒弟都回来了,三人先来见过了王加龙,王加龙便吩咐他三人押着周海江往黄陵县去取那书信,正月二十一日,天气晴明,初春的天,四处山花烂漫,白的是李花,红的是桃花,山间野花遍地,正是春日融融,周海江被余兆龙,余德,申宫宝监押着出了蟠龙山,当日黄昏时候就在竹儿岗镇上歇了,四人同住一间房,这也是因为担心周海江会逃跑的缘故。周海江就是解手都有人跟着。

当天夜里睡到三更,周海江见三人鼻息沉重,悄悄起身,轻脚轻手的往门边走,刚没走两步,余兆龙冷冷的说道:“小子,想跑,门都没有,老老实实的给我呆着!”

“哈哈哈,大师兄!看你说的,我怎么会想跑呢,我是想出去寻茅厕,又怕把你们吵醒了,所以这才轻脚轻手的,师兄你也忒冤枉人!”

“要解手得给我说一声了去!老三跟他去走一趟!”余兆龙冷冷的吩咐了一句,申宫宝,从炕上跃起,上前推了一把周海江:“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快走!”

申宫宝跟着周海江从客房里出来,奔着屋后茅厕来,初春的夜晚,风吹来格外的冷,申宫宝忙将身上衣服紧紧的抄了抄,埋怨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半夜拉屎。”

周海江在茅坑边蹲了会儿,站起身来往回走,心里自思道:他三人看守的如此之紧,却是怎么能逃脱开去呢?今晚且罢了,明日再寻机会吧。

第二天,周海江同三人离开了竹儿岗,行了八九十里地,一路上周海江说说笑笑,并无什么异样,余兆龙三人依然看守的十分的紧,并无丝毫松懈,周海江虽然脸上依然笑嘻嘻的,心中焦急,暗思:这要是一到黄陵县,只怕被官府认出来,不但自己性命难保,就连救自己的人都要被连累,必须得赶快脱身。

当晚无话,周海江吃过晚饭早早的就上炕睡了,一夜全然不动,第二天早上四人继续往黄陵县进发,中午时分行至大河边,四人要从独木桥上过,余兆龙走在前面,周海江走在中间,申宫宝,和余德走在后面,四人行至河中,周海江突然将身一纵,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河水波翻浪涌,瞬间就没了周海江的影踪,余兆龙跌足道:“哎呀,你们两个在后面怎么不照看仔细,让这小子掉河里去了,似此怎么跟师父交代,快去寻船工来河里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申宫宝:“我怎么知道这小子会不要命,往水里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水,哪里都去得,就是个旱鸭子!”

余德:“我虽然也会浮水,不过是狗刨,这河水如此湍急,要是下去也是个死的了。真是百密一疏!不提防这小子往水里钻!”

三人在桥上埋怨了一回,去寻了船工,在河面上打捞了二日,并未见着周海江的踪迹,只得回了蟠龙山。

三人刚一回蟠龙山庄上,王蓉和李燕听说,忙来看时见只得他三人回来都问:“周海江同你们一起出去,怎么就你们三个回来,他怎么没回来?”

余兆龙:“周师弟在过河的时候不慎失足落水,已经淹死了。”

王蓉:“啊,你们怎么如此不小心,难道你们就没有救他一救?”

余兆龙:“我们三个都是旱鸭子,怎么救他?”

李燕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呆了一呆说道:“那你们可曾见着周大哥的尸体么?”

申宫宝:“尸体倒是没见着,不过那河水十分湍急,估计早冲的远了,何处去寻尸体来!”

众人叹息了一回,余兆龙同两个师弟一同来见王加龙,把周海江跌下河去的事情说了一遍,三人只是说周海江失足落水。王加龙皱着眉头道:“失足我看未必,倒是这小子故意钻下水去的,你三人立即去黄陵县,四处查访,只要这小子一回去,就给我抓住,逼问出书信下落,然后连人和信一并带回来!”

余兆龙三人只得又往黄陵县去了不表。

单说周海江,在过桥的时候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乘着河水湍急之势,不过眨眼之间,已经被河水冲向下游三五里地,他生怕被余兆龙等人发现,在水里憋气,只顺着水流往下冲,一刻钟后他才浮出水面透了一口长气,也不上岸,水里虽然十分寒冷,却也由他,就跟着水流往下冲了五六十里地,见两边河面宽展,水势较缓,又担心上游会有船追来,索性就此上岸去,打定主意,便往岸边游来,上了岸,把衣服脱下来,将手拧干水,思量寻些火来把衣服烤一烤方好,举头四处观看,只见周围都是些柳树林,不远处山边又是松树林。

此时初春天气,时已经申牌时候,还喜得太阳暖融融的照射着,不觉十分寒冷,他在阳光下晒了会儿衣服,身上也晒的暖和了,看看日色坠西,肚里又饥,得寻个住处,把衣服烤一烤,忍着冷将这湿衣服依旧穿了,见四周杂草丛生,绝没有个人家,便思量先往松树林中寻去吧,一径的就往山边走,他在齐腰伸的杂草中行了三五里地,走至松树林边,只见松树林里遍地都是枯黄的松针,杂草也没有一根,觉得干净得好,便走入松林,身上又冷,正在两难时,从树林里出来三个樵夫,樵夫用肩担挑着柴正出树林来,周海江忙上前作揖问道:“各位大哥,小人来此寻亲,走迷路了,又不慎掉落河中,衣服都湿了,这远近可有什么人家吗?”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樵夫把手往东南方向指着道:“这附近没有人家,要近就只有东南方官道上挨着有一户人家!”

周海江:“那老哥身上带得火种没有呢,把我来生堆篝火,把衣服烤一烤,也是你的无量功德了。”

那几个樵夫,就把担子歇下,一个老年的樵夫,从怀里掏出火刀火石来,寻了一把枯草,将来升起一堆篝火:“要不是因为我要抽烟,谁会出来砍柴还带火种的,真是你的造化了!”老樵夫一面说,就掏出旱烟袋,往烟杆上装了一些烟丝,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周海江一面道谢,一面就去旁边捡了些松枝来往篝火里丢,然后把衣服脱下来烤,几个樵夫坐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自挑着柴去远了。

周海江在篝火边烤了半个时辰,身上衣服都烤干了,复将衣服穿好,把篝火来灭了,用些泥土石块将火盖住,弄得停当了,方迈步往东南方向走,行了五七里地,远远望见官道边有一片松林,就那松林边上有三间茅屋,旁边又两个茅屋棚子,想来是茅房和厨房,中间三间是正屋了,走得近看时,三间屋子都闭着门,周海江心里纳闷,暗思:这天都还没黑呢,怎么就关门了,难道是家里男子不在,女人家早早把门来关了,这也正常,且上去赔个小心,就讨点吃的!

周海江打定主意,走至门前抬手去叩门,砰砰砰!:“有人在家吗?”

“谁!”门内一个男子的声音高声喝道,周海江听这声音十分凶恶,心里有些发怵:“过往客人,因错过了宿处,可请方便容留,赏点吃的!明日天亮便走!”

门吱呀一声开了,就闪身跳出一个和尚,只见这和尚,身长九尺,大脑袋,长得跟一座铁塔相似,两道浓眉高挑,好似两把柳叶刀,一双怪眼圆睁,放出两道杀气,四方大脸,厚嘴唇,山根高挺,脸上横肉透出红光,身穿一领屎黄色直裰,脚下一双多耳麻鞋,只见他开门出来,右手提了一把明晃晃,寒光闪闪的戒刀,厉声喝道:“那里来的鸟汉子,赶快夹着屁眼滚蛋,不然老子请你吃板刀面!”

周海江被这和尚一喝,吓得忙往后退,这些日子跟着王蓉,虽然没学到什么上乘武功,可是脚下的功夫也初具火候,平地一跃也能跳起个七八尺高了,但是一来见这和尚十分凶恶,身材长大,二来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钢刀,自己手无寸铁,也不敢多言,拔腿就往松林里跑了去,周海江回头看那和尚并未追来,望着松树上看,见那松树上有不少嫩芽,还有松果,以前在老家砍柴的时候,饿了总是喜欢吃松树上的嫩芽,把松果掰开吃里边的松子,此时周海江正肚饥,随即上树,采了些松树嫩芽吃了,吃了些松子,觉得肚里约为饱了,坐在树杈上暗忖:“这明明是一户人家,怎么会有个和尚在内,看这和尚怕不是好人,多半在此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不能不管!且等天黑以后摸过去见机行事!”

周海江在树杈上寻松子吃,也就等天色黑透,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黑尽了,他从树上下来,高一步低一步,径直往茅舍来,不多时早到了门首,此时门却是虚掩着的,回头见东边棚子厨房内,那凶和尚正在里边烧火做饭,周海江也不惊动他,闪身往正屋里来,只见正屋东边卧室的地上被杀死两个妇人,画面一度十分血腥……………………。周海江看得七窍烟生,心里一把怒火压制不住,暗思:这和尚如此凶恶,看样子武艺定然也不差,怎么才能杀得死他呢,对了!有计较了!

书中暗表,这和尚乃是个江洋大盗,平昔假装和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江湖上有个绰号:铁塔和尚。

铁塔和尚正在外边厨房做饭,突然就听见屋里有响声,心里诧异,自言自语道:“都杀死了,怎么难道还会活了?不对!莫不是刚才那来投宿的鸟汉子闯了进来!这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说着话手里提了戒刀就往正屋来,一个箭步推门进来,不提防周海江正躲在门后面,手起一闷棍,打在这铁塔和尚的后脑勺上,这人身上最要命的就是后脑勺,所以你看,不管是散打比赛,拳击比赛,正规的,都有规则,一不准插眼,二不准击打后脑勺,三不准拍裆,后老勺可是个致命的地方,不管对手多强壮,这要是后脑勺挨上一闷棍,不死也得晕死过去,当时铁塔和尚怒气冲冲提着戒刀进屋里来,周海江早将屋里的油灯给灭了,埋伏在门后,一来因为铁塔和尚从外面进来,刚烧火时眼睛看着火,此时屋里的光线很暗,眼睛有个明暗适应过程,所以他一进来,就跟瞎子一般,可是周海江一直躲在暗处,眼睛早就适应了当前的环境,趁着铁塔和尚不备,照定他后脑勺,猛击一棍,当时这铁塔和尚就被打懵了,周海江怕他不死,一棍接一棍,就像和尚敲木鱼,直到把个铁塔和尚的脑袋打得跟个烂西瓜相似方才住手,铁塔和尚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周海江上前捡起他手里的戒刀,将他身上黄布直裰脱下来,然后手起一刀,将他脑袋剁了,方才将衣服把刀上血迹揩抹的干净了,见那和尚的包袱在堂屋的桌子上,内中有五十两白银,就干脆将这包袱背了,走至厨房里来,锅里的米饭已经煮熟,拿了一只碗:“多谢,你这该死的恶和尚,死前还煮一锅米饭来孝敬爹爹!哈哈哈。赶快吃了好走路!”周海江拿勺子舀了米饭来吃,不多时将一锅米饭吃尽了,抬头看看满天星月,将那戒刀插在腰里,把包袱背在背上,紧了紧,拽开步奔着官道上径直往西而行,行了两个更次,方才看见前面有个集镇,迈步进镇子来,此时天才刚交五更。

周海江走了这一夜,觉得神思困倦,又担心那家人的尸体被地方上人发现,若是追来,自己恐怕说不清楚,所以也不敢去投客栈,径直往前行去,此时街市上并无行人,家家户户都闭着门,走出集镇时天刚放亮,周海江虽然肚里不十分饥饿,只是觉得有些疲困,正想寻个地方睡觉,见左手边道旁不远处有一个土地庙,单单独独的一间屋子在那山边,后边是些松柏树林:“这个所在正好去睡一觉!歇息歇息!”

周海江从小路直往土地庙里来,走到庙门口,打眼一看,只见腐草遍地,蛛网满廊,土地庙不大,就一间屋子,正中供奉的是土地神像,旁边左右侍立着鬼判的塑像,土地神像满身都是灰尘,两个判官左首的没了脑袋,右边的断了胳膊,殿宇上残破不堪。

神像前香炉内已经长出了杂草,殿宇破败:“哎!神仙也有落难的时候啊!”

周海江一面感慨,一面就神像后寻了些干草来铺在地上,倒身在上睡了下去。刚才躺下不多会儿,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响,听这声音却是来得急促,一个脚步沉,一个脚步轻,显然是两个人,周海江心里好奇,便轻轻坐起身朝门外张望,只见神像前的门口一个女子背对着里边,把脸冲着外面,看着女子背影,却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又说不上来是谁,门外一个彪形大汉,毕恭毕敬的对女子施礼,然后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声音很小,周海江听不清楚,末了,只听见那汉子说了一句什么,听不真,只听得最后两个字“海江”

周海江心里一震,暗思:莫不是王加龙的人追来了!吓得他不敢动弹,只是躲在神像后,偷偷观瞧,良久,那女子和那彪形大汉都去了。周海江听了好一会儿绝无一点声响,心里稍微平静了些,睡觉是没心情了,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周海江思量,不如且还是先回老家去拿了那封信再说,需再访名师,他拽开大步往黄陵县方向快步走去,走了一日,看看天色快黑了,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集镇,进镇子寻了家客栈住下,第二日早早起来继续赶路,如此行了三日,正午时候到了黄陵县西门外,他担心被人认出来,故意将头发蓬下来,用些草汁把脸涂得青了,又将那铁塔和尚的屎黄色直裰来穿在外面,如此装扮了一番看上去就跟个头陀相似,乔装过了,他迈步进城,就西门口,一酒馆内进去坐了,店小二忙走过来招呼道:“师傅!你要吃点什么?”

周海江听见这点小二管自己叫师傅,心里高兴正要开言,突然看见余兆龙,从里边楼梯上下来,后边跟着余德和申宫宝,只见三人从楼上下来,就里边靠墙处一张八仙桌,落了坐:“小二哥,快将些酒肉来吃。”

周海江怕店小二继续问他,忙故意将声音沙哑着低声道:“来三个馒头,一碗素面!贫僧吃了还要赶路!”

店小二答应着进去招呼余兆龙等人去了,不多时店小二将了一碗面条和三个馒头用盘子装了端来摆在周海江面前,道了一声:“师傅你慢用。”

周海江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被余兆龙等人发现,心内暗思:“看来且是不能回去,说不定在我家附近还有很多王加龙的眼线呢!”他急急忙忙的吃完了饭,立刻转出西门,心中暗忖:早就听闻说少林寺多有高手,不如我去投少林吧。周海江打定了主意径往少林寺去不表。

却说王蓉自从听说周海江失足落水以后,整日里暗暗伤心,这天早上,王燕走进来突然问道:“二姐,这几日你可看见李燕么?”

王蓉:“我门都没出门,一直呆在屋里,怎么会知道!她不是向来和你们一起玩耍的嘛!”

王燕:“说来也怪,这好几日未见到她了,我问庄客,庄客们都说未曾见。不知是几时已经去了。”

王蓉只是随口哦了一声,然后坐在窗前对着镜子发呆。

却说周海江要往少林寺去拜师学艺,在路上晓行夜住,饥餐渴饮,行了十几日,看看快到少室山下,这一日心里欢喜,只见前面一个集镇,思量此时天色不过申牌时候,不如再赶几十里程途,去前面的镇子再歇宿不迟,如此思量着脚下加快,又行了三十多里地,天色已经黑了,却未见一个市镇,心里暗暗叫苦,这北方的早春,可是冷得很呢,更兼是晚上,那可真是要命,如果在野地里睡觉,恐怕得冻死,脚下越发走的快,看看月亮上来,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天气格外清冷,他正走间,忽然看见路边不远处的草丛内有亮光透出,心里吃了一惊,难道闯鬼了不成!忙就路边拾起一个土块,朝着亮光处丢了过去,只见那亮光忙又往左挪移了一二尺,周海江心下大骇,直惊出一身冷汗,忙又捡起一个土块丢去,那亮光又往左移动了二三尺,如此三五次,突然那草丛里站起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提着灯笼叫喊道:“谁!谁!老子拉个屎都拉不清净,谁拿石头丢我,一下两下老子也忍了,怎么还没完没了呢!”那大汉嘴里一边嚷,眼睛就往路上看过来,见周海江站在路上做一个头陀打扮,自己整理好衣服从草丛里走过来:“你这师傅干嘛拿石块丢我?这是什么道理?”

“哦,原来你是个活人,刚才我走到此间,看见草丛内有光起,直疑心是鬼怪做祟,故而用石块丢来,多有得罪,勿怪!”周海江忙学着和尚打个问讯,又赔笑脸。

这大汉笑道:“哦,原来如此,师傅是要去少林寺吗?”

周海江:“是啊,贫僧正要上少林寺挂单!因为先前走得急了,错过了宿头,故而行至此间,不知施主半夜怎么在此方便?”

大汉哈哈笑道:“我家就在离此五里外的石崖村,因为今日去会个朋友,回来得晚了赶走几步夜路,走到此处内急,哈哈哈,师傅不如就去我庄上住一夜吧。”

两人互相通了名姓,周海江便说自己法名海江,这也还暗合释道辈份。

原来这大汉复姓西门名祝,与西门庆只有一字之别,是少林俗家弟子,他家就在石崖村,这石崖村就在少室山下,距离少林寺本就不远。村上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此地民风尚武。

周海江跟着西门祝来至庄上,家童,庄客见主人回来,都来参见,西门祝:“你们快去备办些斋饭来,我与师傅同吃,对了,给我单独加一个红烧肘子!”

周海江不好说得自己也想吃红烧肘子,只是默然无语,不多时庄客端了个大托盘来,将了一碟子馒头,一碗稀饭,一碟子炒白菜放在周海江面前,将一碗馒头一碗红烧肘子放在西门祝面前。

西门祝拿起筷子夹了一坨红烧肘子肉就往嘴里送:“师傅,你说你们出家人,有什么好,正是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该吃就吃,该喝酒喝,那管他什么来世报应,这一世都还不了,哪里顾得来世!哈哈哈。小陈,快将我的去年朋友送的那一坛子三十年陈酿杜康来!”

不多时庄客小陈,抱了一个酒坛上来,拍开封皮,又将了酒碗来,倒了满满一大碗,顿时酒香四溢,闻得周海江口内流涎,只将了馒头往嘴里塞:“其实贫僧是不戒酒的,就是天上神仙不也赴瑶池之会么,酒本就是素的,吃几碗无妨!”周海江笑嘻嘻的说。

那知这西门祝听了把手一摆:“诶,师傅这是哪里的话,酒是僧家第一戒,我若是把酒与你吃了,我罪过非小呢,万万使不得!”

周海江听他如此说,心下暗思:“这西门祝想必是舍不得如此美酒与我吃,客随主便也就算了。哎,还是早早的问他个地方睡一晚上,明早好上少林寺去。”周海江思量及此,很快吃完了一碟子馒头,遂起身打个问讯:“施主,贫僧神疲力乏,感承赐斋,有房舍可与我住一宿了,明日早行。”

西门足正拿着肘子骨头往嘴里送,见周海江如此说,忙将骨头放下:“我正想和师傅请教佛法,怎么就要去睡!”他这里话音刚落,只见前边院门上屋瓦作响,就那瓦上,飞下十八个黑衣人:“西门祝,你死期到了!”

西门祝飞起一脚踢翻面前的桌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时候一个庄客从里边递出一把柳叶刀,西门祝大喝一声:“来得好,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来把!”说话时西门足舞起柳叶刀唰唰唰,如一团银光护体,天边月光份外明朗,照射在刀刃上,寒光闪闪,院落中突然兵器相交声叮叮咚咚大作,十八个黑衣人已经和西门祝杀在一处,搅在一起,周海江惊得呆了,西门祝被这些人围在中间,杀了十几个回合,突然叮当一声响,西门祝手中刀被击落在地,众黑衣人将剑尖抵住西门祝咽喉,其中一个为头的黑衣人冷冰冰的说道:“西门祝识相的跟我们回去,不然,立刻叫你死!”

“哈哈哈哈,要杀就杀,老子是怕死的么,你就是把我带回去,也休想问出半个字来!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那为头的黑衣人冷笑道:“好啊,那就让你尝尝满清十大酷刑的滋味!”西门祝听他如此说,脸色顿时惨白,那黑衣人对旁边的几个黑衣人做了个手势,旁边那几个黑衣人会意,随即挥舞手中长剑,就来杀这些个庄客家丁,其中一个黑衣人挥剑照定周海江就刺了过来,周海江忙大喊道:“你等一哈!我有话说!”

众黑衣人都停了手,将目光看向周海江,那为头的黑衣人点了西门祝穴道,然后迈步走至周海江面前问道:“你愿意招?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诶………….,你们想知道什么?”周海江眼看性命危在旦夕,只得假装知道,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要问什么,便就如此反问,然后见机行事。

那为头的黑衣人,用右手捏了捏蒙面的黑布中间,估计是鼻子眼里发痒:“你别跟我们买关子,识相的快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就一剑杀了你!若是你能说出有价值的线索,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周海江心里很紧张,暗思:必须先套出他的话,知道了他们到底想知道什么,然后才好扯谎糊弄他们。周海江假装很淡定的哈哈大笑道:“贫僧我知道的东西多的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便是这西门祝有几根咔毛都晓得,你们想晓得啥子嘛!”

这为头的黑衣人有些似信似不信,疑惑的看着周海江:“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周海江:“当然!爱信不信!”

“很好!算你小子还识相,快说天地会的总坛在哪里,坛主陈近南在何处!”黑衣人将剑抵住周海江脖子,咄咄逼人的用眼神看着周海江。

周海江右手轻轻把剑尖拨开:“你现在是问我,是有求于我你晓得不,你要是把剑抵住我脖子问我,那就是我怕死才跟你说的,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有损我的威名,被江湖同道晓得了,说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再说了,别以为你有一把剑就不得J2了,老子还有刀呢!”

黑衣人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好啊,既然这位师傅如此说,想必刀法了得,我们都是靠着刀头舔血过生活的,早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来来来,我来讨教师傅高招!若是你赢了,悉听尊便,要去要留,我们绝不拦着,要是你输了,就得乖乖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周海江此时被这黑衣人如此一说,不好退缩,只得将那戒刀抄起,仗着前日练的腿功,就地一纵身,跃在院中,众人都喝一声采,黑衣人见周海江轻功也还有些火候,心里毕竟不知他底细,小心翼翼的将剑往前一竖,使出一招朝天一柱香,周海江根本没学过什么刀法,也不知道怎么使,心下暗忖,若是我将刀真去和他对敌,不消得三个回合,便要死在他剑下,此时如何是好!心下着急,只将刀也学着黑衣人的样子竖立在身前,脚下一个丁字步,黑衣人见周海江也拿个桩,心下越发踌躇,但是两个人谁也不先动手,那不能就这么耗着吧,黑衣人将双足一蹬,身子往前疾冲,手中剑一招白蛇吐信奔着周海江脖子就来了,这黑衣人身法奇快,周海江根本就没看清黑衣人动,这剑就到了咽喉这里,周海江心下暗暗叫苦,脸上却是表现的十分镇定:“你忙个啥子暖,我说开始了吗?江湖规矩你懂不懂,贫僧最恨你们这些搞偷袭的小人,我都没说开始,你就刺过来,咱们现在是在比武!比武!你懂不懂!比武就要尊重比武的规矩,你这样简直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黑衣人被周海江一顿抢白,说的哑口无言:“行,再重头打过!”

黑衣人退开三五尺远,再将手中剑一横:“可以开始了吗?”

周海江:“莫慌,你忙个啥子J吧,老衲这会儿想拉屎,先去茅房一趟,咱们回来再打,有种你别跑,等我拉屎回来,打得你满地找牙,跪在地上给我喊爸爸!”

黑衣人面带怒色,没有说话,对其中一个黑衣人做了个眼色,那黑衣人便跟着周海江往茅房来,其余三个黑衣人,抄起手中剑便去赶杀众家丁庄客,说话的为何这些家丁不趁刚才的时间逃走呢,只因为庄院外已经被一大队官兵包围,根本就出不去。

周海江走至后面茅厕边,然后蹲下来假装解手,转头看见那黑衣人就在门口站着:“喂,你身上有没有手纸,我没得纸了!”

那黑衣人转身过来,从兜里摸出两张手纸递了进来,周海江站起身来接手纸,右手却已经偷偷在地上摸了一把沙,趁着屋内光线暗,对着那黑衣人面上就撒,顿时黑衣人的双眼被这沙迷了,睁眼不得,周海江乘势一戒刀劈在他脖子上,瞬间结果了这黑衣人性命,立即上前将他衣服裤子都脱来换上,从黑衣人腰里摸出一个腰牌,上面有满文也有汉文,写着大内侍卫,周海江把戒刀撇了,就将这黑衣人的剑抄在手里,寻思:怎么才能救出西门祝呢,那为头的黑衣人武功好像很强啊,要想暗算他得花一番心思!

此时为头的黑衣人正在院子里等周海江拉了屎来比武,一等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一些儿动静,心下疑惑,便对手下两个黑衣人道:“你们两往后边茅房去看看,这小子不要跑了。”

两个手下答应一声:“咂!”随即便往后边茅房寻了来,刚才走出后院门,周海江埋伏在后院门后,正要从背后去刺杀这两个黑衣人,突然从屋顶飞下一人,手起两刀,再看两个黑衣人早已人头落地,那黑衣人落下来,照定周海江就要杀,周海江忙辩解道:“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这人将刀往身后一竖:“那你为何穿着清狗的衣服?”

周海江便将刚才杀了一个侍卫的话说了,那人双手抱拳道:“你既然杀了清狗,想必也是同道之人了,请教高姓大名!”

周海江:“我叫周海江!请教英雄贵姓!”

“天地会,万云龙!”原来这个汉子正是天地会里护法,万云龙,当万云龙听说周海江的名字,眼神里闪出一丝惊异,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周海江还是注意到了。

万云龙:“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救出西门祝!”万云龙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至前院,众黑衣人见万云龙从后进来,眼神中都带着惊恐,万云龙也不多言,挥刀就砍,只见他使出一套奇异的刀法,手起一刀刺在一个黑衣人脖子上,挥手一刀又砍死一个,接着风骚走位,身法奇快,一个闪现上前,歘一刀拦腰斩,又将一个黑衣人挥为两断,简直真是太牛逼了,只不过眨眼之间,已经死了五个黑衣人,这时候只见万云龙双足点地,使出轻功,一个鹞子翻身,唰唰唰,又是三刀,三个黑衣人应身倒地,周海江忍不住称赞道:“这个逼装得太帅了!”

万云龙一招鹞子翻身,飘然落地,手中刀缠头式唰奔着为头的黑衣人脖子就砍,那为头的黑衣人忙举剑相迎,奈何还是慢了半拍,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一颗人头已经飞在半空,像一颗皮球滚落在地。

只不过一霎时,众黑衣人都被万云龙给解决了,万云龙上前去给西门祝解开了穴道,周海江忍不住作歌道:

豪情万丈冲霄汉,手起钢刀血衣残。

青锋在手耀明月,一剑屠龙何等闲。

逐鹿中原须有日,今日方把英雄显。

武林腥风血雨漫,气吞山河牛斗寒。

仗剑江湖萍踪迹,横刀肝胆两肋间。

侠骨丹心气当胸,刀刀无情尽屠龙。

绝世神功无人敌,忠义一片写胸中。

“书呆子你走不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作诗!”西门祝同万云龙迈步就往后堂中走。周海江忙跟了上去,三人来至书房中,周海江不解的问道:“我们要走,难道不是走门口出去吗?进书房内做什么?”

“现在门外全是官兵,围得铁桶相似,咱们从密道出去!”西门祝解释道,周海江不解的问道:“那外面官兵围得如此严密,万兄是怎么进来的。”

万云龙:“我轻功好,你们估计是万万出去不得的!”

此时西门祝已经将密道的门打开,然后在手里提着灯笼:“快进!”

三人进入密道,这密道高有一丈,宽六尺,周围都是青石砌成,甚是牢固的样子,西门祝在后面把秘道入口复又关闭,方才提着灯笼在前引路,三人在密道里行了约五六里地,前面出现一堵墙:“哦豁,遭了,出去不到了!”周海江埋怨起来,西门祝上前在墙壁上摸了几下,然后把手在其中一块砖上旋转,墙壁左右开了,显出外面月光:“哦,原来是这样,你刚才也不早说,说了我也会开!”

“你给老子闭嘴,晚上在旷野中说话,声音会传出去很远,要是被官兵听见就完了!”西门祝低声喝叱埋怨了周海江两句,这时候,万云龙将手拍了两下,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出来一辆马车,周海江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两上了马车,马车颠簸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马车才停了下来,西门祝和万云龙带着周海江从马车里出来,只见马车停在一所大院子里,院子四周都是劲装持刀侍卫,书中暗表,这地方就是天地会洛阳分舵,当时三人进入正堂,万云龙吩咐摆上酒席来吃,吃过了饭,万云龙单独把周海江叫到自己的书房中:“随便坐!”

“要得,不过,我看你也不像个读书的人,囊个还整这么大个书房呢?简直就是聋子的耳巴!”

“乡野莽夫!你懂就不求懂,老子虽然不爱读书,作为一个分舵的舵主,兼职护法,多少也还是要装哈子斯文塞,要不然别个囊个看我!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们天地会做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陈近南一直在为反清复明奔走拼搏,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固然网罗人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钱,刀轮,莽尼,方孔兄、我就直说了,就是钱对我们很重要!”

“你说个鸭儿,钱对你们很重要,未必对老子就不重要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捏个人扯不来把子,想知道啥子尽管说嘛,我捏个人,别个问我么子,我一向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云龙:“你既然嫩个说,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就是周海江?是黄陵县的周海江对不对!”

周海江:“我说不是你信吗?好嘛,老子就是黄陵县的周海江,你想住啥子!你囊个晓得我的名字的哎?”

万云龙:“算你龟儿还老实,你老实个锤子,看你龟儿就不是个老实人,你老汉当年就是埋藏闯王宝藏的人,也是唯一活着的知情人,十多年前,他突然失踪了,后来是不是给你留下了一封信?”

周海江:“你是囊个晓得这么多的?我跟你素昧平生!”

万云龙:“你的事情江湖上只有我晓得,好嘛,是个人都晓得!只因为丐帮的人一个月前在湖南地面杀了一个清廷密探,从他哪里得到了一封信,这信的内容就是说的你的事,从此江湖上所有门派,帮派全都在寻找你!你快点把那一封信交出来,我们天地会一定会保护你的。”

周海江:“哎呀,有这种事啊,我老汉给了我一封信,我囊个不晓得呢?偏是清廷密探晓得了!”

万云龙:“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过我这人有个脾气,对朋友特别客气,有美女,美酒,还有各种山珍海味,如果是对敌人,就只有木须肉、狼牙棒、板刀面、烙铁!你是想当我的朋友,还是想做敌人你国人选,不过是时间不多,只有一天,老子让你考虑一天!”

周海江料想这万云龙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正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没得办法只得先稳住他,随即满面堆笑的说道:“我也不是傻子,肯定要跟你做朋友塞,未必我还犯贱,想吃板刀面,狼牙棒吗!”

万云龙听了哈哈大笑:“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选择和我做朋友,那就把那封信乖乖的交出来,到时候找到宝藏,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海江:“好嘛,其实那一封信,被王加龙抢走了!当年我去拜师,那里想到王加龙假意收我,其实也是想要得到那一封信,没办法我就把信给他了,只是这王加龙得到信后,还想杀我灭口,幸亏我机灵,这才逃了出来!”

万云龙听了,有些似信不信:“你说的话当真!”

周海江:“那个儿豁你!句句当真!”周海江自认为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很妙,心里暗笑:到时候这万云龙肯定会去找王加龙要那书信。

万云龙冷笑道:“行,我马上就派人去问,如果你敢骗我,那你龟儿就完了!”

“就凭你聪明绝顶的智商,我能骗得了你吗!”周海江忙恭维他。

“哈哈哈,这话倒是不假!来人啊,把周贤弟带下去!”万云龙对着门外喊了一声,从外面进来两个劲装大汉,上来道了一声:“砸!”

“周兄弟请!”

“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哦?”周海江疑惑的问。

“当然是给你安排房间休息晒,你放心去嘛,等一哈哈,我叫两个美女来,安逸得很!”万云龙笑着说道。

“耶,还有美女啊,那要得!那我就先告辞了,叫美女快点来哈,我等起的。”周海江被两个侍卫带至一个房间里,然后门砰的一声就给关上了,门外又来了两个侍卫把守,屋子里靠墙有一张床,左右两边墙上也挂了些山水字画,房间倒是很整洁,周海江想出去走走,上去拉门,才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你们捏是啥子意思?囊个还上锁哎,老子又不是你们的犯人,快把开了。”

门口一个侍卫喝骂道:“给老子老实点,再吵,打爆你的牙!”

周海江也气的不行,回骂起来:“来嘛,来打老子塞!来来来!你个龟儿长得尖嘴猴腮,老子飞起一锭子打得你妈都认不到!”

两边对骂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两个侍卫也骂得累了,索性不理他,周海江见他们不回言了,只索作罢,走去躺着床上,仰望着天,当看着屋顶的瓦片时,突然来了主意,随即翻身在床上睡下了,黄昏时候外面有人将了米饭馒头和一碗红烧肉送了进来,还有一壶酒,周海江把饭吃了,听见外面没什么动静,先把凳子来搭在床边,顺着床柱子爬上去,刚好手能摸着屋顶了,小心一点一点的揭开瓦片,揭开了十几块瓦片,然后将一块薄木板掰断,双手先伸出去,用力一撑,慢慢钻出屋顶,一股晚风吹来,各外清爽:“老子又自由了,想关我,嘿嘿,你们还嫩了点!”周海江一面自言自语,一边从屋顶出来,然后转到屋后,跟着屋子的中间脊梁向北走了几进屋子,来至围墙边,轻轻跳下,正准备要纵身越过围墙,突然听见外面围墙根处有人咳嗽了一声,显然这是天地会的帮众在外巡逻,如此出去定然惊动众人,也不知道巡逻的帮众有多少,周海江暗思:“却是不能越围墙出去,得另外再想办法!”

他小心翼翼,一边走一边观望,一径的转到后边马厩来,见马厩边,停着一辆马车,看样子就是昨天晚上在树林里接他们来的那一辆,对了马车,有主意了,周海江忙走去马车下,一来他先前跟王蓉练过轻功,这腿上的功夫已经有些火候了,把个身子就在马车底下巴了,又去寻了根绳子,在马车底下做了两个套子,人睡在上面不至于掉下来,如果要下车只需把绳子一蹬,人就可以滚身下来,一切弄好以后,周海江就藏在马车底下,他也不敢睡着,生怕睡着了打鼾,好不容易天亮了,一个车夫来将两匹马套在车上,然后从后院门,就出去了,马车行了二十多里地,周海江忙将绳子蹬开,身子顺势滚下,马车去了,周海江站起身,拍怕身上的灰尘,忙向旁边小树林寻小路就走。

却说走周海江顺着小路急急忙忙的只管走,也不辩东西南北,正是慌不择路,中午饭也没地方吃,直走了一天,黄昏时分见一城隍庙,左近也无个村庄,城隍庙很破,他也顾不得许多,就进了庙,走去神像后寻了些干草铺个地铺,正有些困倦,昏昏欲睡,突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他瞬间惊醒,心里暗自庆幸,戒刀还在,先前在西门祝庄上杀了一个清廷侍卫,本来是夺了那把剑,可是觉得剑使用起来不顺手,临走的时候又去把那戒刀捡来了,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屎黄色直裰,头发放下仍旧做个头陀打扮,只是那块大内侍卫的腰牌还不曾丢掉。

周海江听见门外脚步响,忙提着手中刀,闪身在神像后来观看,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尽了,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个中年汉子,身穿一件蓝布棉袄,身长七尺,把脑后鞭子缠在脖子上,从腰里解下蓝布腰带,径直就往上一抛,然后从一根横粱上穿过,他把腰带下面多个结,有去站在供桌上,把脖子往腰带做的圈里一挂,双脚一蹬,整个身子就悬空了。

周海江暗道:“不好,这汉子是来寻短见的,我不能见死不救!”他思量至此,忙从后跃出,飞起一刀,把腰带砍断,那汉子跌落在地,一脸懵逼。

“我说你堂堂七尺男儿,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上吊哦!”周海江把刀往腰里一插。

那汉子叹气道:“你是不知道,我太倒霉了,实在是太惨了,简直活不下去了。”

“说来听哈嘛,你有么子惨的事情,就让你活不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