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黄帝内经》之医道探赜

人类历史的脚步行走到今天，已经很少有人能够真正领悟到古老东方传统中医文化的博大精深了，恩师周仲瑛教授常叹而谓：“医道无穷！”

究竟“何谓医道”？无疑，“医道”所指并非“道家”之术，尽管，自秦汉以降，包括宋金元时期的医家往往都是儒道合一，医家多出身于儒，处世行医的道德伦理多奉儒家，但由于道家的学术重在医疗、摄生、服食、气功、神仙等，这与医家的职业性质有诸多交融，因此，医家又与道家相依是自然而然的。

在笔者看来，“医道”的内涵似可理解为认识自然与人体生命现象、健康与疾病状态的本源与规律。先贤陶弘景谓：“《汤液经法》尽要之妙，学者能谙于此，医道毕矣。”徐灵胎《慎疾刍言》则谓：“医道起于神农之著《本草》。”两书共为后世中医制方与用药之道的渊薮。清·纳兰性德《渌水亭杂识》谓“以一药遍治众病之谓道，以众药合治一病之谓医”，暗含医道之所在。

当然，若论“医道”之渊薮，无疑应当从《黄帝内经》中探寻，一部《黄帝内经》所言无非一“道”而已。关于《黄帝内经》之于中医经典的地位，元代《大德重校圣济总录·序》这样评价道：“上法天道，下因地宜，究阴阳之本，明生死之由。考于古而验之今，取诸己而施之人，定为成书，着之玉版，藏之金匮，宣之于布政之堂，秘之于灵兰之室，以俟来哲，以施无穷。其为仁民爱物之心，斯可谓极矣！然其言至简，其论至要，其理至深，后世学人虽有上智，非研精核虑，则亦未易窥其奥也。故旷代之中，能以斯术鸣世者，时固有之。若夫神圣工巧，独得先世不传之秘，如和缓越人亦不过十余人而已。”有人说：在中国历史人物中只有两人真正称得上哲学家，就是老子和庄子。在中医学发展史上，能够称得上全面揭示中医之道的也就只有《黄帝内经》最为代表了，全书“道”字总计出现269次，从不同角度论证了医道的全部内涵，任继学老曾总结其包含道之理、道之统、道之体、道之用、道之变等方面。后世名医著作中的理论创新，皆是发挥其一支而已。为医者，若非全面反复研读《黄帝内经》，终是难以踏上中医之道的。

近年来，恩师周仲瑛教授的弟子北京刘德麟先生曾示笔者其“必然与法式：医道十章”，经过反复体会，重新研读《黄帝内经》所述“医道”原理，似有所悟，遂从十一个方面撰写医道之内涵，试图从多角度探寻撰写《黄帝内经》的先哲们究竟描绘出怎样的一种“医道”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