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游戏规则：模拟法庭你应知的事

一、模拟法庭有何不同

参加这种比赛你必须清楚的第一件事，就是模拟法庭和真实的法庭审判有很大区别，如果你按照准备真实法庭的套路去应对比赛，或者听从于实务工作者完全出于实务经验的指导，那就错了——比赛是一场竞技，它有自己的规则，以下三个显著特征你必须清楚：

1.真正的“审判为中心”

如今，我们在实践中将要进行的“以审判为中心”诉讼制度改革，其显著特征就是证据出示在庭审，法庭辩论在庭审，法官决断在庭审。而这几个特点，模拟法庭比赛全都具有。尤其是当庭决断这一点，由于大多数评委都不会在之前看案卷材料，所以他们完全会根据双方当庭的表现作出裁判。

裁判在庭审结束后立即做出判断，意味着比赛最终的胜负并不必然取决于哪一方在客观上更正确，而是取决于哪一方在比赛中的表现更让人信服——听上去很有道理和实际上正确是两回事儿，这一点不用我多解释。所以，在模拟法庭比赛中取胜的一方，不一定在理论上最站得住脚，也不一定在事实或法律上的依据最充分，但一定是所表达的观点最能让评委产生认同感。

要让人产生认同感，你首先要确保自己说的话能够让人产生听下去的欲望或兴趣，否则你一开口别人就想看手机，那你的内容再好也没用。这就是为什么我跟很多同学强调过：“听一听自己说的话，看看自己喜不喜欢听，要是你自己都不愿意听，那也别寄希望于别人能爱听了。”

2.现有证据不能改变

模拟法庭和真实法庭的第二个不同点在于，绝大多数模拟法庭比赛都会确定这样一个规则：证据真实性、合法性不容置疑。这意味着证人不能翻证、被告人不能翻供，甚至连非法证据排除都不可能发生。这一点与司法实践有很大不同——真实的法庭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案件不会出现证据变化。

证据不变规则的目的肯定是保证比赛的顺利进行，大家要利用好这个特点。首先，证据不变，意味着我们在法庭上针对证据所提出的任何问题，都能够预先知晓确定的答案，无需担心证据变化的风险；其次，证据不变，仅仅意味着给定材料中的内容不会改变，并不意味着不能超出给定的范围进行适当加工，这是发挥我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时候，别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3.没有补充侦查机会

模拟法庭第三个显著特点是，控辩双方都没有调取新证据的机会，同时控方也没有作出不起诉决定的权力。这意味着即使赛题中有些事实不清楚，有些证据之间存在矛盾，有些情节不符合常理，控方也必须提起诉讼。这与实践中有很大不同，因为在真实的案件办理过程中，控方有很多渠道和机会去解决上述问题。

因此，当你参加模法比赛时，必须要做的一个工作就是给赛题中所有不符合常理或者相互矛盾的地方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至于如何去解释，就要看你的想象力和语言表达能力了。

我在指导模拟法庭比赛时经常对同学说：“不要动不动就指责赛题不合理，有纰漏，太粗糙，因为很可能是你自己不理解它，就算它真的有疏漏之处，如果你能用自己的话把这些疏漏弥补过去，那将会给评委留下非常好的印象。”

二、法庭审判思路为何

法庭审判尤其是刑事案件的法庭审判，是逻辑最清晰的人类活动之一，但很多同学虽然参加了模拟法庭比赛，仍然不清楚法庭审判到底应当遵从什么样的逻辑。这其实涉及法律人考虑问题的思路。

一般来说，刑事审判过程分为两个层次：第一是确定案件事实；第二是确定罪名与刑期。

第一个层面是事实认定问题，与法律的关系并不大。街道大妈也能认定事实，因为法律事实与生活事实在判断上没什么不同，都是基于各种证据和公知事实，通过经验法则与逻辑法则的推演进而认定出来的。很多同学说赛题事实不清，没法起诉，实际上是他们不懂得用经验法则与逻辑法则去弥补证据上天然的缺失。说句不好听的话，所有证据都那么清楚的话，还要你公诉人干嘛！

第二个层面是法律判断问题。这时候控辩双方应当基于各自认可的事实，以法条、法理、政策和司法习惯为论据，对被告人的定罪量刑意见进行阐述，此时不再涉及证据问题，而是单纯的法律解析。

这两个层次在法庭审判过程中非常清晰：法庭调查针对的是事实，法庭辩论针对的是事实和定性。很多同学在质证过程中就开始对被告人的定罪发表意见，实际上就是没分清什么阶段应该干什么。

三、参加比赛必备材料

很多同学在备赛期间查阅了大量资料，准备了很多东西，但在我看来可能是无用功，因为该做到的仍然没有做到。我仔细想了想，你必须准备的材料并不多，只有以下三项：

1.起诉书和公诉意见模板

让我很费解的一件事就是，很多同学经过长时间的准备，提交的法律文书甚至在格式上都不符合要求。其实，在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官方网站上，完全可以找到刑事起诉书的最新模板，起诉书的撰写并不复杂，最重要的是规范性，找个模板认真套一套就行了。倒是公诉意见书，可能很难找到官方模板，我给大家列一个规范的框架，辩护意见同样可以按照这个框架去写。

公诉意见书

审判长、审判员：

今天，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人民检察院组织法》相关规定，受某某检察院的指派，我以国家公诉人的身份出席今天依法公开开庭审理被告人某某涉嫌某某罪的法庭，代表本院支持公诉，并依法履行法律监督职责。

在刚刚进行的法庭调查过程中，公诉人向法庭出示了证据，对辩护人提交的证据发表了意见，现就本案的事实、法律适用以及被告人应当承担的刑事责任发表如下公诉意见，请合议庭充分考虑：

第一，本院起诉书指控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用证据去论证）……

第二，被告人某某的行为构成某某罪

（用法律去论证）……

第三，被告人某某的量刑情节

……

（法庭教育）

审判长，公诉意见发表暂时到此。

2.一本法条和两本教科书

参加比赛不需要太多的参考书，只需要一本法条汇编和两本教科书。法条汇编差别不大，大家觉得哪个顺手用哪个就行。两本教科书其中一本是刑法，一本是刑事诉讼法。刑法的书不用多解释，这里说一下为什么要有刑事诉讼法的教科书。因为法庭审判是高度程序化的过程，刑事诉讼法的知识、理论不可缺少。我们在审判过程中遇到的很多问题，其实都很难在法条上找到依据，这时需要有诉讼理论知识才能解决。比如什么叫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什么叫举证责任等等。

刑法的书大家可能习惯看张明楷教授的《刑法学》，我也看过这本书。如果觉得信息量太大，可以选择周光权教授的《刑法总论》以及《刑法各论》。至于刑事诉讼法的书，我只推荐张建伟教授的《刑事诉讼法通义（第二版）》。

3.一本比较好的模拟法庭教材

当然，一本好的模拟法庭教材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我对目前的模拟法庭教材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没法推荐。

以上，祝各位即将参加各种模拟法庭比赛的同学们，都能在参加比赛的过程中有所收获。

习总书记今年视察政法大学时，强调了法学实践教学的重要性。我觉得模拟法庭比赛就是很好的法学实践教学方法。不过目前貌似没有特别好的模拟法庭教材，所以我打算写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