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之事刻不容缓,为筹集善款,朱栋设宴招待众臣,请帖已经命人送发下去,让人出钱的事恐怕响应的人不会多,无人光顾的场面朱栋已经设想过了,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准备了宴席。
正厅内郭珞正张罗着,厅中两侧摆放了十个案几,美味珍馐已然摆放完毕,丝竹声袅袅,又置了几盆兰草在厅内,顿觉优雅。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着赴宴的人了。
时间将近却未见有人前来,国家如此离心离德,又怎能长治久安。朱栋坐在正位上等待着,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够帮他一把。
“靖怀兄,在下可有来迟?”郭铉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空空无人的正厅,也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这帮臣子,有利可图百般谄媚,无利可图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出钱出力的事,他们又怎会搭理,这场面我已经猜到了。”朱栋说时也是百般痛心,所有的人都是只为自己着想,当官不为民做主,当什么官。
“我这不速之客,可有扰了诸位雅兴?”子怀听闻消息,自觉应当来此一遭,带了些钱财也就来了。
“子怀,你怎么来了?”郭铉有些惊讶,但也欣喜。
“在太后那里听说郢哥哥要宴请众臣,想来这些人都是唯利是图,自是不会赴宴,但赈灾迫在眉睫,我愿意出一份力,钱也不多,只有三千两,哥哥收下吧。”说着就从袖间取出了三张银票。
“我大明女子都如此,这帮臣子却百般推诿,唉。”
“王爷何故叹气,人各有志罢了,刚刚父亲着人前来捐了一万两,先解决当下这些问题。”郭珞从内室走了来。
郭铉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旁人如何,我们只求问心无愧,明日我就去城西搭粥棚,先解决难民温饱吧。”
“那就先施粥,茅棚随后搭建,我晚些时候去皇城守卫军处调些人,这样快些。”
“我们两个一起与你施粥,人多力量大吗?”子怀挽着郭珞说道。
“也好,不过你和子怀要注意安全,我让凌峰跟着你们,这样我也放心些。”
“也好,凌峰也可帮帮忙。这几日孩子就由管彤先照料吧。”
“朝廷也拨了一些银子赈济,但终究人多粮少,也只能救济一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各自准备吧,朱栋在这里谢过二位的慷慨相助,”说着就拱手相谢。
“何须如此,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更是任重道远,我这就回去准备了。”郭铉赶忙向前搀扶住。
“子怀也告退了。”
患难才可见真情,雪中送炭之情又岂是寥寥数语就可感谢的,这份情值得铭记终生。
第二日一早,朱栋就出门去了童临那里,郭珞还在家嘱咐着一些事情,帮着管彤一起打理好三个孩子的事情。
“母妃是要去哪里吗?”嫣儿已经四岁聪明伶俐,着实惹人疼爱。
“母妃要去帮助更多的如嫣儿一样的孩子,他们饱受饥荒之苦,很是可怜,所以嫣儿要好好听话,照顾好妹妹,好吗?”郭珞正帮孩子们梳着发髻。
嫣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郭珞,孩童般的天真着说:“那母妃快些去吧,我听子怀姑姑说他们都很可怜,你要多买些好吃的给他们呀。”
“嫣儿这么乖巧,真真的叫人喜欢。”刚好来了的子怀在门外听到,笑着走了进来。“嫂嫂真是好福气,这三个孩子长得漂亮不说,又是这样的乖巧。可这要羡慕死我了。”
“好了,你们乖乖听话,母亲和姑姑去了。”
郭珞也穿了一件极为素朴的衣裳,与子怀向城西去了,为了查看难民的真实情况,两个人步行着去,凌峰在后面紧紧跟随。
昔日的王街总是商贾贤士聚集之地,如今少有人在外面出摊做生意,难民的涌入使得皇城治安破坏,流民肆意闯入,扰的王街商贩都不敢开张,朝廷倒是派人镇压,许多人都被赶出城外,沿街可以看到有人乞讨,也有孩子头上插个稻草在卖,如此景象让人看了心酸。
“夫人,夫人行行好,把我买了吧,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吃的不多。”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孩子,也就是七八岁,扯着郭珞的衣角眼巴巴的望着,面黄肌瘦,蓬头垢面,但却很是懂事。
郭珞让这孩子感动了,吩咐凌峰去买些吃的来,自己俯下身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饿了吧,一会就有吃的了,待会你就去城西吧,朝廷设立施粥点。”
“我们不能去城西,官兵会把我们杀了的,虎子的爷爷就被他们赶杀了。”童言无忌,这席话让郭珞心中一沉。
“嫂子,今日我来时,确实看到官兵在驱赶流民,已经有许多人饿死了。”
“皇上不是答应赈灾了,他们怎么敢?”
“官员上下沆瀣一气,只管自己的腰包,又怎么会体察百姓的疾苦呢,趁此机会都想大捞一把,听说左都御史李江就趁机捞取利益,大发国难财,他背后是王彦,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子怀低声说着。
刚好凌峰买了食物回来,郭珞从布袋中拿了两个包子,递给那孩子。孩子道谢后跑到巷子里,将包子喂给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想必是这孩子的什么亲人吧。
“凌峰,你将食物分给大家吧,我和子怀先去城西,你随后跟来。”郭珞被眼前的饥荒震惊,也被子怀的一番话说得心神不定,她只想赶快去城西一探究竟。
像是得到了消息,郭铉到时,城西官兵都在照顾难民,并没有驱赶苛责的现象,郭铉也命人搭建了临时粥棚,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郭铉,你一直在这里?”郭珞已经和子怀也赶来了。
郭铉看着郭珞有些慌张,察觉出什么:“我刚到一个时辰,怎么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我们来的路上,看到大批难民,还有近来几日城西都在驱赶难民,怎么今日都变了样子。”一旁的子怀将一路来见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左都御史贪污的事,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正打算一会与王爷商议,如何处置,你们先别担心了。”
正说着,巡防营的人便赶到了,童临拱手道“郭将军,末将前来报道。”
“童将军有劳了,王爷何在?”只见童临一人带队前来,却不见郢王人,郭铉不免疑惑。
“王爷已经先行一步来了,不在吗?”
听童临说郢王已经来了,却未见人影,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正在此时,不远处人头攒动,窸窸窣窣像是发生了争执,郭铉与他们一起过去瞧了瞧,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这发生争执的是一个千夫长和一个平民,这平民虽是粗布短衣,但仔细一瞧不是别人,竟然是朱栋。
“他们已是可怜,背井离乡,你又怎可动手,这般无理。”虽然是粗布一身,可是风度依旧,若是仔细些,不难察觉其身份。怎奈何这千夫长目不识人,竟没往那处想,竟然大声呵斥道:“我如何管你何事,识相的快滚,要不老子叫你好看,你们这群贱民,还敢出头。”说着竟想动手。郭铉大声喊道:“参见郢王殿下。”
这话一出,差点让那人惊的下巴掉下来,连忙跪下,整个人哆嗦起来:“属下不知,还望郢王降罪。”
周围的难民也都纷纷跪倒,朱栋一时眼角湿润:“大家都起来,皇上派我前来帮助大家,都莫要担心。”
众人齐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朱栋站在军队面前,高声喊道:“记住,你们为谁打仗,守护的是谁,今日之事我不愿再看到,违者斩。”
在场的人都被朱栋的这一举动镇住了,郭珞在台下看着,心中隐隐的自豪着,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