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纵横(又名:唐门)
第一章古怪的交易
这是一个夜月娟娟、繁星万点的夏日深夜,成都城北门步行街镇西镖局,疲惫不堪的镖客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但少镖头郭小峰却独自一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借酒浇愁。
家里有最名贵的好酒,他却不敢去跟总管要酒喝,而只能偷偷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喝这种从厨房里偷来的、供下人们喝的酒!
因为他不能让人看见他在喝酒,更怕别人问他为什么要偷酒喝。
因为他的痛苦决不能告诉别人,说出来也决不会有人同情,而只会遭到耻笑。
所以,他只能将心里的痛苦和屈辱和着酒吞下肚去。
杯又空了,他想也不想,抓起桌上的酒壶,又要将杯斟满,忽听窗外一个声音叹道:“情深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郭小峰一惊,听那人声音十分陌生,且是北方口音,郭小峰虽然已有七分酒意,但还没完全失去警惕,“呛”地一声,他拔出了挂在墙上的“晚晴剑”,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原来吟诗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一袭黑衣,跟白衣无垢的郭小峰形成强烈的反差。而一个挺拔英俊,一个矮小丑陋,更是大大相形见绌。但那青年却好像一点也不为自己形象猥琐而感到自卑,对眼前青光闪闪的利剑也视而不见,这种从容的气魄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那矮丑青年说道:“在下丁坚,夤夜相搅,很是唐突,但想到公子痛不欲生,每日只能借酒浇愁,在下又十分不忍,所以想要来帮助公子。”
郭小峰大着舌头问道:“谁痛……痛不欲生了?”
丁坚道:“是呀,在许多人眼里,郭公子是一个幸福的人,是一个生活在蜜罐子里的人,痛苦跟你毫不相干。”
郭小峰冷笑。
丁坚又道:“郭少镖头有一个英雄的父亲,从一无所有到家财万贯,郭家今天所有的一切,全是令尊郭总镖头凭一双铁拳打出来的!镇西镖局刚成立时,只有三名镖师、七名趟子手、五名脚夫、以及三辆破镖车,如今经过二十年的奋斗,已经发展到分号多达三十二家、镖客人数超过五百人的西南数省最大的镖局!”
丁坚像背书一样说着郭家的事,好像他才是郭万山的儿子似的。
“如今令尊已经渐渐老迈,而少镖头又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儿子,镇西镖局的担子落到你郭少镖头的肩上只是早晚间的事情。其他的年轻人要想得到你郭少镖头拥有的一切,起码得奋斗二十年,而且多半最后也得不到。哎,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你?又有多少人家想把闺女嫁给你?但现在郭少镖头却只能偷偷地酗酒,流着耻辱的眼泪喝这种下人喝的酒!”
郭小峰被激怒了,他怒吼道:“你……你究竟是谁!?”
丁坚嘲讽地笑了笑,说道:“我叫丁坚,公子爷好像也太健忘了。”
郭小峰一时语塞。
丁坚又道:“你郭小峰郭少镖头各方面条件都比他周天要强。少镖头不但富有,而且英俊,而周天,却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小胖子,而且还有点丑。你是未来的镖局主人,而他周天只是贵镖局里的一名普通镖师。你们两人的前途是根本没法比的。可惜你的表妹,即唐家堡的二小姐唐蓉却偏偏瞎了眼,喜欢上了周天,而不是你郭少镖头!这不但让你愤怒,而且感到屈辱。你恨不得找个借口让父亲赶走周天,却又羞于启齿,并且你也害怕唐蓉会更加瞧不起你!
“而且,你也知道,令尊是决不会将周天扫地出门的,因为周天的父母都是为郭家而死的。虽然走镖的本就是过的刀头打滚、朝不保夕的日子,死伤在所难免,但令尊却不是一个不讲良心的人,哪怕周天有一天残废了,再也不能为你们郭家卖命了,令尊也决不会将他抛弃!
“也正因为令尊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深得大家的爱戴,才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为你们郭家卖命,郭家的镖局才会发展壮大到今天这样大的规模!所以我们的郭小峰郭少爷就只有偷偷地灌酒,偷偷地流泪,偷偷地愤怒,偷偷地自卑!”
郭小峰老羞成怒,怒吼道:“你……你再说,我杀了你!”
丁坚吁了口气,淡淡道:“少镖头杀了我吧,谁叫我是你的朋友?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只会对朋友凶狠,只会伤害朋友。”
“朋友?我们几时交……交的朋友?”郭小峰想大笑,但一个酒隔却呛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丁坚笑笑道:“或许我还不能算是郭少镖头的朋友。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少镖头只要肯花钱,丁某就能让你的梦想成真。”
郭小峰瞪大了醉眼,把对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看了几遍,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才冷笑道:“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嗯,少镖头误会了,不是丁某有这么大的本事,而是我们的组织有这个能力。”
“组织?你们是……什么组织?”
“这个请恕在下不能直言,但请少镖头放心,我们的组织力量非常强大,我们组织是专门为那些痛苦不堪的人排忧解难的。任何人,不管他有什么烦恼,只要他肯付钱,我们就一定会帮他实现他自己不能完成的心愿。除非客人想要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或者客人想要的东西太不切实际,比如客人明明是个平民,却梦想要当皇帝!否则,无论客人想要得到什么,我们都一定会帮他如愿以偿!”
这纵然是个陷阱,也是个诱人的陷阱!
这纵然是个谎言,也是个美丽的谎言!
郭小峰一时说不出话来,但神色明显已有些动心了。
丁坚轻吐口气,又趁热打铁地说道:“我知道少镖头现在最想要得到什么。少镖头你有银子,为什么不敢赌一次?即使上当了,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
郭小峰本想怒吼出来,但终于忍住,他害怕对方说出唐蓉的芳名。踌躇了一会后,他终于问道:“需要多少银子?”
丁坚微笑道:“这就要看客人想要的东西值多少银子了。不过,按道上的规矩,每一个心愿,最少不得低于五百两银子。”
为了打消对方上当受骗的顾虑,他又补充道:“公子请放心,在事情未办成之前,我们的组织绝不会收取客人半分定金的。”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见郭小峰还有点犹豫不决,丁坚又道:“胆大骑龙骑虎,胆小就骑鸡母。在下向郭公子保证:郭公子只要花了银子,就一定会物有所值。而且,我们间的秘密永远不会外泄,公子和郭家的声誉也绝对不会受损。”
郭小峰最后的防线被攻破了,他决定要试一次:“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丁坚听了也不讨价还价,爽快地回答道:“好,一言为定。明日傍晚,公子请到西门跑马大街如烟似梦楼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