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反响热烈

当年,徐迟的《哥德巴赫猜想》一经问世,立即引起了极其热烈的反响,各地报纸、广播电台纷纷全文转载和连续广播。

包括各个领域的领导干部在内的全国各界读者,不管是喜欢不喜欢文学的,都受到这篇文章的影响,都找来一遍又一遍阅读,有的人甚至能够背诵出来。

一时间,《哥德巴赫猜想》飞扬神州大地,陈景润几乎家喻户晓,天天都有大量读者来信飞往中科院数学所;

同样,由于人日、光明两大报刊的转发宣传,更是扩大了《哥德巴赫猜想》的影响。

徐迟也每天都收到好几麻袋全国各地的读者来信,让他激动万分。

后来曾说:“应《人民文学》的召唤,写了一篇《哥德巴赫猜想》,这时我似乎已从长久以来的冬蛰中苏醒过来。”

不只他苏醒了,全国人民都受到文章的刺激,也苏醒过来了。

这就是《哥德巴赫猜想》所产生的恐怖影响力。

那么汪忠勉的《中国稻作起源》呢?有没有这么恐怖的影响力?

答案是否定的!

确实没有那么恐怖的影响力!

起码,现在没有。

报纸才刚刚刊登,其他报纸跟广播电台都没有来得及传播,人日跟光明两大报纸更没有转发。

然而,这篇报告文学的影响力,同样也不可小觑。它的发行量也是排名靠前的大报。

再加上,前段时间《天才是怎么样炼成的》的报道以及《光明日报》正在讨论的稻作起源话题,中青报的《中国稻作起源》报告文学一经面世,就造成非常轰动的效果。

直接的反应就是,当天,中青报的读者来信顿时暴增。

大部分的读者来信,都是京城本地人。

他们好多人都是亲自过来送信的。

信件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

有人关心苏亦的学业问题,有人关心苏亦的个人问题,甚至还有人关心苏亦的身体问题。

因为汪忠勉为了增加读者的代入感,强调苏亦的艰辛跟苦难,在涉及苏亦的童年部分写得比较煽情。

不仅如此,文章写到苏亦的童年营养不良,用脑过度,有一些精神衰弱,睡眠质量不好,然后不少读者来信,都寄来偏方。

搞得梁晓萍一边拆读者来信一边哭笑不得。

“汪老师,好多读者来信,都是寄给苏亦的,让我们转交。要拿给他吗?”

“拿吧,不过,他现在应该忙着写论文,估计没有机会看这些读者来信。”

说到这,汪忠勉又道,“小梁,你挑选几封有代表性的读者来信做一个专题刊登出去。”

“好的,汪老师!”

汪忠勉人逢喜事精神爽,交代完梁晓萍注意事项,就拿着茶缸去接开始泡茶。

这几天为了赶稿,把他这个老骨头折腾得够呛,现在是该好好休息了。

不过,看着办公室内,好几麻袋的读者来信,他整个人又没有那么困了。

前几个月,都是他们科教部看文艺部的热闹。

都是羡慕人家有读者来信,现在嘛,也轮到文艺部的人羡慕他们了。

这一天,不仅中青报这边热闹。

北大这边同样也很热闹,访客太多了。都需要在校门排队登记,然后北大的各个校门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事直接惊动了北大的相关领导,加强岗哨的安保力量,同时,还要限制访客人数。

没法子,北大的教学秩序被严重干扰。

其中,文史楼就是重灾区。

不少外校的学生都围观在这里,来人,有大学生,也有不少中学生,甚至还有不少返城知青,正在备战高考的他们,再一次被苏亦的精神鼓舞着,都希望能够见到苏亦一面。

这一次,访客比上一次还要多好几倍。

文史楼已经禁止校外访客进入。

告示栏,都贴满提示公告。

然而,没啥用。

文史楼不能进,但是文史楼的草坪总能坐吧,于是,不少人都聚集在文史楼的草坪上。

甚至,把这里面当成聚会的现场啊。

这些来自经常各大高校以及京城各地的青年男女开始在这里谈天说地。

躲在文史楼三楼阅览室赶答辩论文的苏亦,见到这一幕,也咋舌。

有点疯狂啊!

一不小心,自己好像成了70年代末的青年偶像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中青报的报告文学,会带来这么恐怖的影响力。

然后,带来一个最为直接的影响,就是他这一天,接收到的报告邀请又又又增多了。

对此,北大考古教研室的师长,乐见其成。

因为这证明了一件事,之前的策略起作用了。

汪忠勉写的报告文学,其实对提高苏亦的声望有极大的帮助。

虽然还不至于像陈景润那样家喻户晓,那也是未来可期。

千里之外的广州,同样也很热闹。

广外校园内,绿树成荫,小道纵横,白云山与云溪河相互映衬,更显韵致。

梁宗垈悠然自得地踱步在林荫道上,时不时哼着小曲,心情格外明媚。

实际上,这段时间,老先生的心情都不错。

这一切,都跟他小弟子有关。

“梁教授,下午好啊!”

临近办公楼的时候,法语系的一学生率先跟他打招呼。

“小王,下午好啊!”

“梁教授,今天心情不错啊,喜鹊临门了吗?”

“差不多,差不多!”

进入办公室,他就连忙拿出早就翻看多遍的中青报,再一次翻阅起来。

一边翻阅一边笑骂道,“小靓仔,出息大了。”

也就这个时候,老友陆震轩教授走了进来,见到他还在看报纸,打趣道,“老梁,没能把小弟子招入咱们广外,你难辞其咎啊。今天早上阮副院长都说了,没能把苏亦同学招入咱们广外,是咱们广外的巨大损失啊!”

“连你个老家伙,也过来笑话我了是吧,我是不想我弟子来咱们广外读研吗?是人家不想啊,我遇见这小家伙的时候,他已经立志要追随任公遗志,投身史学研究,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说到这个,梁宗垈也郁闷。

当年他受到冲击,被下放老家新会一中,恰巧成为苏亦的英文老师。

小家伙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他有心收对方成为关门弟子,却未能如愿,是他心中一大憾。

“终究是缘浅了啊!”

这话,老友陆震轩就不认同了。

“还缘浅,现在中青报,都把你夸上天了,说你为你们新会这个千年古郡赓续文脉,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老陆,过了,过了!”

“过什么啊,你16岁就有了‘南国诗人’的称号。结果,你弟子更了不起,才16岁,就解决中国水稻起源问题,甚至,还有人把他誉为‘南国稻圣’呢。”

“老陆,这是捧杀啊!要不得,真的要不得!”

话虽如此,老先生还是开心不已。

可以说,这是他从70年代随着中大外语系并入广外以来,最为自豪的一件事。

华农,五山校区。

同样的绿树成荫,环境优美。

然而,农学系副主任卢勇根翻阅着手中的中青报,看着标题为《中国稻作起源》的报告文学,心中涌现出的是无限的遗憾。

好不容易放下报纸,他最终离开办公室,朝着图书馆走去。

进入一楼馆长办公室,就发现馆长梁嘉勉先生同样也在翻阅着中青报。

“小卢,你是为这件事来的吧?”

见到卢勇根出现在办公室之中,梁嘉勉也不意外,而是扬了扬手中的报纸。

卢勇根点了点头,“没有想到张师兄还在新会收了这样一个弟子。”

“我也没有想到,苏亦还跟永铭有师承关系。他当初来找我的时候,并没有主动说这个。”

说到这里,梁嘉勉叹了一口气,“唉,我早应该想到的。”

卢勇根叹息说道,“要知道对方跟师兄有这一层关系,当初就应该把对方特招进我们华农的!”

听到这,梁嘉勉摇了摇头,“这估计不可能。惦记着小家伙的人,可不少。其他人不说,就说广外的梁宗垈教授,也是他的老师,但是他不也没有去广外读研吗?实际上,不仅是梁教授惦记着他,就连广美跟中大也惦记着他。我听说,他要是愿意就读美院,关山月先生都愿意把他收为入室弟子。此外,中大的梁钊涛教授也为留住他,也想了各种办法,甚至,当初中大的商志谭教授为了收他为弟子,还说服他父亲商承祚先生,希望两人共同指导他,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一门心思去了北大。”

“就是太遗憾了!”

“是遗憾啊,但是我们岭南太小,圈不住这条幼龙啊!”

“要是老师还在就好了!”卢勇根感慨道。

要是老师丁颖教授还在,说不定对方就愿意留在广州,愿意就读华农了。

梁嘉勉笑道,“你啊你,就是执念太深了。就算老师在,他也不希望把对方困在华农的,毕竟小家伙的志向不在农学,他的志向是考古。实际上,这样也挺好,就算去了北大,他也继承了老师的遗愿,若非如此,中青报的这篇报道怎么会取名为《中国稻作起源》呢。我想小家伙也是用他的办法来悼念老师悼念永铭吧。”

梁嘉勉没有说错,惦记着苏亦的人,还有中大考古教研室的梁钊涛跟商志谭两位先生。

教研室,办公室。

梁钊涛跟商志谭的谈话对象,也离不开苏亦。

“要是苏亦,并没有去北大,而留在咱们中大,那就太好了。”商字谭感慨道。

他的话,得到年轻老师杨贺书附和道,“是啊,要是他选择在咱们中大读研,对于咱们复建人类学系,绝对会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从去年开始,梁钊涛就有意推动中大人类学系的复办。

为此,他特意把自己的两位弟子杨贺书和陈启锌调回中大,一起编写《民族学概论》的初稿。

当然,他们之所以说苏亦在中大读研,对于人类学系的复办有帮助,除了苏亦目前取得的成果之外,还因为苏亦在参与发掘江西万年仙人洞遗址的时候采用的发掘办法。

对方使用的办法,更加偏向于美国倡导的人类学体系下的考古学方法。

在教学理念上,跟他们中大考古教研室,同出一辙。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对苏亦念念不忘。

梁钊涛虽然也觉得遗憾,但他看得更远,听完教研室内众人的讨论,就笑道,“实际上,他在北大,对于咱们也有不小的帮助。别的不说,他的《从华南发现的考古材料试论中国稻作起源》还是在咱们《中大学报》上刊登呢。只要学界谈起来他的这一成果,就绕不过咱们中大,更不要说,他跟咱们中大的渊源了。张永铭教授就是从咱们中大农学院出去的,梁宗垈教授同样也是从咱们中大外语系出去的,这两位都是他的老师,他从一开始就打上咱们中大的深厚的烙印。”

说着,他指着桌子上的中青报,“报告文学《中国稻作起源》这个名称,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要说广州诸多高校,要对苏亦的执念最深的话,那非美院莫属了。

因为今日份中青报刊登的报告文学《中国稻作起源》,涉及广州各大院校的师承,唯独没有他们美院啊!

没法子,他们是美术学院,真的跟稻作起源,没啥关系啊。

此刻,院长办公室呢。

苏哲望向满脸惋惜的王院长,欲言又止。

儿子出息了没假,他这个老子也沾光没假。

然而,儿子太有出息了,对于他这个老子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啊。

比如这一次,他刚看完今日份的中青报,还没来得及把儿子又登报的消息告诉妻子,就被院长提溜到办公室了。

办公室内的气压有些低,气氛过于凝重。

最终,还是国画系的黎主任打破沉默,“王院,这是好事,应该庆祝啊!”

听到这话,王院长饶有兴趣地望向对方,“黎院,有想法?”

“咱们可以邀请苏亦同学回来给咱们做报告嘛!”

“还有吗?”

王院长可不相信,对方只有这个想法。

黎主任既是美院副院长又兼任着国画系系主任,在美院的资格很老,对于对方的意见,王院长还是非常尊重的。

果然,黎主任道,“虽然咱们美院跟稻作起源不沾边,但是咱们跟考古沾边啊。”

听到这话,王院就来了兴致。

黎主任继续说,“在欧洲,考古学归于历史学,然而,从诞生开始就跟艺术学息息相关。西方人研究古物学,就是从艺术的角度出发的。早期郭沫若先生也曾经翻译过德国学者阿道夫・米海里司的《美术考古一世纪》,此外,咱们美术史大家藤固先生,也是这个方面的权威,他的译作《先史考古学方**》也为国内学者了解西方考古学方法提供了重要参考。甚至,央美的常祍侠先生50年翻译的《云冈石窟:公元五世纪中国北部佛教石窟寺院的考古学调查报告》更是其中的代表作。恰好,苏亦的导师宿柏先生就是这个方面的权威。”

王院长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明白黎主任想干嘛了。

“你是打算在咱们美院创建美术考古学科?”

“创建学科,有点困难,但可以把它放在美术史论专业下面招生嘛。”

说着,他望向苏哲,“这个方面,苏老师,要多费点心了。”

好家伙,苏哲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跟这事沾边。

领导这是要给他加担子啊!

然而,他真的不擅长这个专业,下意识摇头,“黎主任,我是画画的,对于美术理论不精通啊!”

“现在不精通,以后可以精通嘛!”黎主任笑道。

王院长也笑道,“你不精通,你儿子精通啊。”

顿时,苏哲捂脸。

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要靠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