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剑坪笼罩在淡紫色晨雾中。林夜按沐清歌所教,以黑剑为引,演练《天枢剑诀》基础九式。剑锋划过之处,空气中留下细碎星芒,这些光点组成模糊的北斗图案,又很快消散。
“星力接引不足。“沐清歌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她今日换了身素白劲装,发髻用木簪随意挽起,比昨日少了几分凌厉,“《天枢剑诀》重意不重形,你太执着于剑招了。“
林夜收剑行礼:“请师尊指点。“
沐清歌并指轻点他眉心。刹那间,林夜仿佛被拉入浩瀚星空,九颗大星在眼前流转。最亮的那颗突然坠落,化作剑形没入他丹田处的星尘道种。
“记住这种感受。“沐清歌的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天枢乃北斗第一星,主杀伐。其剑意如星坠九天,势不可挡。“
幻象消散,林夜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再看黑剑时,竟发现剑身内部多了些星芒般的细碎光点。
“今日灵药谷试炼,你随外门弟子同去。“沐清歌递来张符箓,“遇到危险就撕开它。“
符纸入手冰凉,表面朱砂纹路组成个残缺星图。林夜刚要询问,沐清歌已化作剑光远去,余音袅袅:“采三株百年紫灵芝,我要炼丹。“
回到弟子居所,林夜取出楚逸的警告信。信中提到的“火系符箓“提醒了他——《符箓初解》里正好记载着“离火符“的画法。虽然材料有限,但昨晚修炼时,他发现星尘道种可以模拟各种属性灵力。
研磨朱砂时,林夜尝试将星力混入。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朱砂粉末自动排列成火焰纹路,甚至不需要毛笔勾勒。当第三张符箓完成时,他注意到符纸边缘浮现出细小的星纹,与沐清歌给的保命符颇为相似。
“林师弟!“院外传来呼喊。开门见到个圆脸少年,腰间挂着外门弟子玉牌,“我是周圆,奉长老命带你去灵药谷。“
前往山门的路上,周圆热情介绍着灵药谷的情况:“谷中分三层,最外围是普通灵草,中层有妖兽守护的珍品,最深处是禁地...“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禁地里镇压着上古凶物。“
山门广场已聚集百余名外门弟子。赵无极高坐监考台,身旁站着个陌生紫袍人。林夜低头掩饰眼中寒光——那紫袍袖口的火焰纹章,与杀害母亲的凶手一模一样!
“试炼规则很简单。“赵无极声音洪亮,“采集指定灵药按品级计分,前十名可获筑基丹奖励。“他目光扫过人群,在林夜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灵药谷近日有妖兽异动,诸位当心。“
分发完任务玉简,众弟子御剑的御剑,徒步的徒步,纷纷向东北方山谷进发。林夜正要跟上,却被周圆拉住:“我们修为低的走传送阵。“
传送台位于山门西侧,此刻却空无一人。周圆解释:“每次启动要消耗灵石,普通弟子舍不得...“话未说完,传送阵突然亮起刺目紫光!
林夜本能地侧身闪避,紫光擦着脸颊划过,在石板上腐蚀出深深沟壑。周圆就没这么幸运了,右肩被洞穿个血洞,惨叫倒地。
“反应不错。“楚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今天难得穿着正式弟子服,腰间玉牌却比常人大上一圈,上面刻着“天璇“二字,“但下次记得开灵力护罩。“
林夜扶起周圆:“你设计的陷阱?“
“我哪有这闲心。“楚逸撇嘴,突然并指如剑点向传送阵中心。地面浮现出复杂的紫色纹路——与赵无极那日使用的晶石纹路一致,“看清楚了?这是紫霄阁的'蚀灵阵',专废人修为。“
周圆脸色惨白:“为、为什么针对我们...“
“因为你们队里有条大鱼。“楚逸扔给周圆一瓶药粉,转向林夜,“赵老狗在谷里布置了'九幽炼魔阵',表面是试炼,实则是要逼你现出五行灵根本源。“
林夜心头一震:“沐师尊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楚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然为何特意让你采紫灵芝?那东西只长在禁地边缘。“说着抛来块星形玉佩,“遇到绝境就捏碎它。“
玉佩入手,林夜体内星尘道种突然加速旋转。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丹田,在道种周围形成微型星环。再看楚逸时,隐约发现他眉心有枚若隐若现的星印。
“别这么看我。“楚逸后退半步,难得神色严肃,“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轻易动用星力。“说完便闪身消失,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灵药谷入口处雾气弥漫。林夜跟着临时组队的几名外门弟子踏入谷中,立刻感到空气中灵气浓度是外界的数倍。但诡异的是,这些灵气中混杂着丝丝紫气,吸入后经脉隐隐刺痛。
“分头行动吧。“领队的蓝袍青年提议,“两人一组,日落前在此集合。“
林夜被分到与名叫孙雨的少女同行。穿过外围灌木区后,植被逐渐变得怪异——树干扭曲如蛇形,叶片边缘长着细密尖刺。孙雨突然指着前方:“快看!“
陡坡上零星生长着紫色灵芝,最大的约有碗口大小。林夜数了数,共七株,但都达不到百年火候。正当他准备采摘时,黑剑突然在鞘中剧烈震动。
“小心!“
地面突然裂开,数十条藤蔓破土而出。这些藤蔓表面长满紫色尖刺,顶端还开着食人花般的口器。孙雨尖叫着被藤蔓缠住左腿,瞬间就被拖向地缝!
林夜拔剑斩断最近的三条藤蔓,断口处喷出紫色汁液,溅在岩石上立刻腐蚀出白烟。《修真异兽录》记载闪过脑海——噬灵藤,以修士灵力为食,惧火。
“坚持住!“林夜抛出刚制作的离火符。符箓在空中燃烧,化作脸盆大的火球击中藤蔓主体。然而火焰很快被藤蔓分泌的黏液熄灭,反而刺激得它们狂性大发。
孙雨已被拖到地缝边缘,右腿开始渗血。危急关头,林夜想起《符箓初解》末页的记载——五行相生可增幅符箓威力。他立刻取出五张属性各异的符箓,按相生顺序排列: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起!“
五张符箓同时燃烧,形成首尾相连的光环。木符燃尽的刹那,火符威力暴增十倍,化作烈焰洪流席卷藤丛。噬灵藤在火中扭曲惨叫,转眼化为灰烬。
孙雨瘫坐在地,满脸不可思议:“你、你刚才用的是...五行符阵?“
林夜不答,快速采集完幸存的紫灵芝。这些灵芝受噬灵藤滋养,竟在短时间内成长到百年火候。正要离开时,地面突然再次震动——这次不是藤蔓,而是整片山坡在塌陷!
“跑!“
两人拼命向高处奔去。身后土地成片塌陷,露出个直径十余丈的深坑。坑底隐约可见复杂纹路,正散发着幽幽紫光。林夜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放大版的“蚀灵阵“!
“试炼中止!所有弟子立即...“远处传来执事呼喊,却被突如其来的雷声打断。天空转眼乌云密布,紫色雷霆在云层中流窜。
孙雨脸色惨白:“是九幽炼魔阵!只有内门长老才能...“
一道紫雷劈落在他们身旁,炸出丈许深坑。林夜拽着孙雨躲到岩石后,发现雷击处爬出只怪异生物——似狼非狼,头顶独角,浑身长满紫色晶石。
“噬灵狼的变异体!“孙雨颤抖着说,“它们只生活在禁地...“
话音未落,变异狼已扑到眼前。林夜挥剑横斩,黑剑与狼爪相击竟迸出火花。更可怕的是,这畜生能吸收剑气中的灵力,伤口转眼就愈合。
接二连三的狼嚎从坑底传来。林夜心沉到谷底——至少二十头变异狼正爬出深坑!他摸出楚逸给的玉佩,却犹豫了。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是用这个的时候。
“你走!“林夜推了孙雨一把,“去求援!“
孙雨刚要反对,林夜已冲入狼群。黑剑舞成光幕,每一剑都带着星芒。但狼群数量太多,很快就有狼爪突破防线,在他背上留下深深血痕。
剧痛反而让林夜头脑异常清醒。《天枢剑诀》要诀在心头流过,他忽然变招,剑锋不再追求杀伤,而是引导星力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七剑过后,空中浮现出模糊的北斗图案。
“天枢——落!“
黑剑引动星图,一道星光穿透云层落下。被照到的变异狼瞬间僵直,体表晶石出现裂纹。林夜趁机突进,剑锋直取头狼咽喉。
头狼眼中突然闪过人性化的讥讽。它不避不闪,任由黑剑刺入脖颈,同时独角亮起刺目紫光——正是赵无极晶石的同款光芒!
紫光及体的刹那,林夜胸口星印自动亮起。沐清歌留下的保命剑印化作光盾挡住致命一击,同时他丹田处的星尘道种疯狂旋转,将入侵的紫气转化为精纯星力。
“原来如此...“林夜福至心灵,突然变刺为挑,剑锋带着星芒划过独角。裂纹从头狼头顶蔓延至全身,最终“砰“地炸成紫雾。
头狼死亡瞬间,其余变异狼同时哀嚎,体表晶石纷纷脱落。林夜正要松口气,地面突然裂开更大缝隙,一只覆盖着晶石的巨爪探出!
“晶甲地龙!“远处传来楚逸的惊呼,“林夜,捏碎玉佩!“
巨爪拍下的瞬间,林夜捏碎星形玉佩。时间仿佛静止,他看见楚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踏空而来,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星芒足迹。这些足迹连成星图,与玉佩碎片发出的光芒共鸣。
“天璇——转!“
楚逸并指如剑点向地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地龙体表的晶石突然倒转方向,深深刺入自己血肉。巨兽吃痛缩回地缝,而楚逸已落到林夜身旁。
“走!禁地要塌了!“
两人刚退出十余丈,整个深坑彻底崩塌。九根紫色光柱从地底射出,在空中交织成复杂阵法。但更惊人的是,阵法中心同时亮起五色光柱——正是林夜之前布置五行符阵的位置!
五色光柱与紫光激烈对抗,地面开始波浪状起伏。楚逸突然抓住林夜手腕:“看那边!“
崩塌的坑底露出截石柱,柱面刻满星图。当紫色阵法能量冲击到石柱时,柱上星图逐一亮起,在空中投射出宏伟的星空幻象。林夜体内星尘道种剧烈震颤,青铜令牌自动浮出胸口,射出一道星光没入幻象。
星空幻象立刻凝实,显现出山脉轮廓。楚逸倒吸凉气:“玄天秘境入口!“
赵无极的怒吼从远处传来:“拦住他们!“
数道剑光破空而至,楚逸却拉着林夜冲向石柱:“相信我!“两人接触石柱的刹那,星空幻象突然收缩,形成漩涡将他们吸入。
天旋地转中,林夜看到楚逸眉心星印大亮。两人的星力短暂交融,他眼前闪过陌生画面:星空崩塌之夜,浑身是血的男子将婴儿交给年轻时的沐清歌...“保护好我儿...“男子声音虚弱却坚定,“待七星重聚...“
幻象破碎,林夜重重摔在实地上。睁眼看到的是片陌生星空——这里的星辰比外界明亮十倍,而且排列成与青铜令牌完全一致的图案。
楚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欢迎来到星陨阁,玄天宗最后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