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祭品

山鸮的呼嚎盘旋在夜空,冷风灌入寺庙,让陈凡清醒了不少。

他的双手双脚皆被草绳捆住,摆放在一张木桌上,木桌斑驳,香火气已经深深的刻隽在里头,若隐若现。

陈凡艰难扭头,环顾四周。寺庙破败不堪,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一尊木刻的雕像,宝相庄严,手持宝锏,端坐在祭台上方。

陈凡讶然发现在他身旁竟然还有几张大桌,上头都捆着人。

难道是别村上贡的祭品?

陈凡细数,算上自己这里共有五人。

忽然,陈凡发觉一双目光正在打量自己。他顺势看去,相隔一桌的男人正定定看着他.

“兄弟,你也是被村子里送来当祭品的吗?”

陈凡开口。

那男人并没有接话,反而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陈凡询问。

男人咧嘴笑了,只是看起来颇为阴沉。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两年前你仗着自己爹妈有点本事,跑到西门村替魏庄出头,揍了我一顿,就不记得了吗?”

还有这回事?

陈凡顿觉头疼,但嘴上仍不饶人。

“嘿嘿,还说那些有什么用,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男人将头转了回去,不再说话。

不多时,其余桌上的人纷纷有了动静,只是无人出声,皆是不安的扭动,粗重的呼吸互相交织,整个寺庙笼罩着一股死亡的寂静。

呜——

庙外狂风大作,划出诡异的声调。众人连呼吸都忘记了,死死睁大双眼,瞪着门槛外。

门外,树叶被踩踏的簌簌作响,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前!

老人跨过门槛,浑身不自然的颤抖一下,慢悠悠的走至众人面前。

他伸手去揭头上的黑袍,干枯似鹰爪的手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甚至有人闭上双眼,不敢去看袍下的面容。

哗啦,黑袍被揭开,烛火之下,那张眼眶深陷、惨白无光的皱脸嘿嘿的笑了起来。

“不错,送来的都是些气血旺盛的小伙,这些村子心够诚。”

老者的声音似金属摩擦,无比沙哑。

众人无言,他们都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会被村子抛弃,推出来充当祭品。不然在劳动力宝贵的村里,怎么可能全部上贡年轻男人。

紧接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划过众人腰间,捆在手脚的草绳居然自行脱落。

陈凡迅速起身,退至角落,将众人护至身前。

其余人也开始反应过来,纷纷起身,一脸防备的盯着老者。

“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老者不慌不忙,继续说道:“我不是山神,只是他的使者,你们也不会被杀掉,只是以后要替山神去村子里办事。”

“既然如此,为何要向村里说是上贡祭品。”

五人里年纪最大的男人提出质疑。

“呵呵。”

老人笑了,笑声中颇有些得意的味道。

“不这么做,你们如何死心塌地的帮山神做事,维护山神的利益?”

众人互相对视,缓缓点头。

如果老者说的是真的,那这是件好事。

何况他们确实已经和村子决裂,就算知道真相,也无法原谅村里那些人。

“以后听从吩咐。”

先前与陈凡交谈的年轻男人说道,引的众人纷纷附和。

老人颇为满意,神色严肃了许多。

“既然如此,有些规矩我就得说一下了。”

他环顾众人,语气阴冷了下来。

“子时至卯时,这个夜间时段不能张嘴,更别提说话。”

众人疑虑,觉得规定着实没有条理,但也无人质疑。

“没有异议的话,就随我前往住处吧。”

老人自顾自说着,朝庙外走去。

陈凡环顾四周,想不出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人的住处。

众人跟随在后头,走出庙外,右侧的密林有一条曲折幽静的泥路,一番转折之后,顿时天地开阔,一座一进的院子坐落在前头。

院子有三间屋,后头灶房,水井俱全,只是上厕所洗澡就得自己想办法。

老人分配了三间房屋的使用,陈凡独住一间,先前与陈凡交谈的男人叫做王秀,住在西门村,他与一个高高瘦瘦的瘸子住一块,瘸子叫吴水,来自老山村。

年纪最小的男孩和年纪最大的中年男子住一块,男孩说自己没人取名字,村子里的人都是叫他许伢子。中年汉子叫彭顺,其余不知。

山神使者没有离开,他接着宣布每日事宜,在不需要下山的时候,他们每天卯时要起,砍柴做饭扫撒院落,焚香拜神。

最后,老头准备离开时忽然止住,沙哑的笑了。

“瞧我这记性,忘了和你们说,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能去庙后头那间木屋,死了可怪不得别人。”

王秀眼里出现一抹异样,但很快压制下去,沉默不语。

“你们好好做事,过不了多久山神就会教你们一些真本事。”

老头最后嘱咐了一句,缓缓离开。

“小子,你去和许伢子睡,把房间腾给我。”

死亡的危机刚刚消散,就有人暴露丑陋的嘴脸,开始叫嚣。

陈凡点头,让开身子,示意彭顺自便。

彭顺嗤笑一声,显然没有料到陈凡答应的如此干脆,心中更加轻蔑。

砰!

一根粗壮的柴火棍狠狠砸到彭顺后脑,他连叫声都未发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陈凡嘴中脏话连篇,手中的棍子狠狠抡在彭顺的背上,本没了反应的彭顺又开始叫喊起来,无力的用手去挡,但瞬间吃痛缩回手,抱头蜷缩起来。

这一幕看呆了许伢子和吴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王秀却是一脸冷笑,环抱着双手静静看戏。

等到彭顺哭声都开始渐渐微弱,陈凡一把丢掉手里的棍子,走进屋内,不再理会外头的动静。

冲动过后,陈凡内心渐渐开始后怕起来。如果刚才有人提醒,或者彭顺反应过来,自己还能打过彭顺的可能不大。

想到王秀的反应,陈凡略觉奇怪。

按理说王秀与自己有仇,为何会无动于衷?

暂时还弄不清楚这些,陈凡将这些撇在脑后,转悠到厨房,发现角落堆着白萝卜,拿了一颗就囫囵吞了起来。

陈凡一边嚼着萝卜,一边翻找,在案台上发现了菜刀。

不过菜刀上了锁,压根拿不走。

无奈,他只好重新回到房中,将衣服叠好,绑住嘴巴。

虽然不明白那条规矩有何用意,但还是谨慎为好。

陈凡盖上硬似铁般的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