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发现一个现象,大一大二的女学生和大三大四的女学生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就像毛毛虫的蝶化,仿佛跨过大三,女孩子一下子就美丽起来。
明玥和另一个女孩牵着手站在人群中,微笑着四下扫视。一个男生拿着一束鲜花,对着她表达着爱意。因为我站在男生背面,根本没看见男生是谁,我看的正起劲,习惯性的吹了吹掉到额前的卷发。
这时我身后传来了一阵车铃声,我赶忙转身,那辆自行车主人,再次给我一个背影飘然转过拐角,我连忙挤开人群追了上去,可惜消失的太快了。我站在拐角处,看看前方,又扭头看看远处的表白现场。那里有些骚动,好像有人挤开人群向我这个方向跑来,太远也看不清楚,我垂头丧气的回了寝室。
那天晚上的八卦都是系花婉拒了别人的告白,大家分析着是不是系花心有所属了,然后又说起了一个大四的师兄在等着系花毕业的传闻。而我只是在想着那位自行车主人的背影睡着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学第一个寒假临近了。为了应对考试,我们又像回到了高中时代,每天上课、吃饭、晚自习,唯一不同的是,上晚自习时教室后面不再是差生专座而是情侣专座,这个转变让我很震撼,在我那小山沟里,就是真搞对象的恋人,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啊。
这些人每天晚自习,来的最早走的最晚,但就是没有好好看书学习的,还经常捅捅咕咕,偶尔还会发出嗤嗤的低笑。这一切让那些单身狗嘴角流下羡慕的泪水。每天晚上回到寝室,大家都谴责那些恋爱狗打扰大家学习,应该杀了以平民愤。
在考完试的当天,寝室的老二向我们宣布他脱单了,对象是隔壁大学的大一新生。看着老二得意洋洋的样子,实在气死人了。老大用蔑视的眼神看着老二,轻飘飘的甩出一句话“怕你们这些单身狗嫉妒所以一直没说,我拿到高考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已经和我高中班花订婚了”。
这时,老五甩出了一打信和几张照片。轻描淡写的说“谁不是呢。”我和其他几个都呆住了,看着卧谈会点评美女最兴致勃勃的几个人,我们才恍然,我们的讨论是想像,人家的讨论真的是点评。
那晚,我们四个单身狗组成了“鄙视恋爱狗联盟”,一直批判那三个恋爱狗背叛了兄弟情义,然后老二慢悠悠的说“早点睡吧,有机会我让我女朋友组织个寝室联谊”。然后屋里就安静了,隐隐的黑暗里还传来老六吸口水的声音。
事情的结尾是老大那几条恋爱狗在寝室墙上用毛笔写上《恋爱联盟》,然后还郑重其事的签上了名字,让我们崩溃的不行。我们这四条单身狗一边疯狂的鄙视他们的炫耀行为,一边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女朋友脱离身边这群单身狗,加入到恋爱联盟中去。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赶到火车站购买回家的车票。火车站的人满山遍野。等到中午我才在学生窗口买了一张硬座半价17元。
等我回到学校,我从老乡口里听到了一个惊天噩耗:在学校也可以买火车票,而且是团体购票,座位都是连在一起的。
那天晚上系里辅导员来核对留校学生名单。我就火车票的事情向他抱怨,他奇怪的看着我,你们火车票不是都买好了吗?我也一愣“谁买的?”“学生会啊,你们上周填写的出发时间表后,学校就统一安排出票了,这两天都是明玥来收费然后把票给你们啊。”这时屋里的广播传来宿管大爷的喊声“201,大姜,有人找”。
我们学校的门卫室有一套广播系统,男生到女生楼找人只要给宿管阿姨一角钱,就帮你广播喊人一次,女生来男生宿舍也同样。这笔钱是不进学校账户的,而是宿管阿姨和大爷的外快。等我赶忙跑下楼,是我们班七朵金花之一,她说“今天明玥学姐找你没在,让我转告你,你的车票在她那,她明天上车前给你”我这才知道明玥学姐是成都人氏,和我们是同一车次,我看着手里千辛万苦买来的车票,欲哭无泪。
第二天一早我做小运转赶到车站,好不容易找到明玥拿到了票,无精打采的道了谢后转身就打算把车票退了。结果,学到一个生活小常识:临近火车出发前一个小时是不能退票的。我臭着脸拿着两张车票上了车,还好有座位。等我找到座位坐下时,我惊愕的发现明玥竟然坐在我旁边。我们点了点头,就安静的等待火车发车。
随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我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次,我心里不再像第一次出门时那么紧张了,很快就趴在小餐桌上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我惊讶的发现明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对面,也趴在小餐桌上睡着了,和我距离很近,近到我能在铁轨的噪音下听到她绵绵的呼吸声。
这次我认真的打量了明玥,她闭着眼睛时,睫毛好长,许是睡着了让她身上那种清冷的感觉淡了很多,耳朵尖从披散的头发中伸出一角,在阳光下可以看见上面的细细绒毛。
好像因为我的注视,她的眼睛在眼皮下开始转动,我连忙坐直身体看向窗外。明玥随后也醒了,过了一会她看着我说的第一句话“看你好像有些不高兴”她的声音听着好干净,而且挺温柔的。
我直愣愣的说“嗯,我昨天自己也买了票,结果辅导员说学校统一买了”听到这话她舒然一笑“埋怨我联系你晚了?”停了停她又说“昨天我找了你四次,结果你一直都不在”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寝室号?”
她没接话,只是从兜里摸出了我拿票时给她的17元票钱“喏,你票钱我帮你退了”。之后很长的时间,我都对我接过这份票钱的行为很感慨。因为这行为体现了我从小到大为人处世的情商真的很低,而当时的我还沾沾自喜于省下了17块钱。
之后一路上我们聊了不少话算得上交谈甚欢。我发现她是一个很直爽的人,有什么想法都不会藏着掖着,这也许是理工科的特质吧。等过了株洲站,车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明玥又坐回到我的身边,我还好心的和她换了座位,让她坐在窗边。
火车依旧沿着轨道向家的方向赶去,随着夜幕的降临,大家的精神都疲倦了。明玥也靠着椅背沉沉睡去,我半梦半醒的闭目养神。等我再睁眼时,明玥已经歪着身子枕着我的肩头睡着了。
估计是我肩头太硬了,她一会就换个角度,睡得很不舒服。我想了想就把身子向她的方向转了九十度,右手拉住了小餐桌。相当于用身体环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明玥的头正好可以枕在我的胸口上,看得出她很满意,无意识的拱了拱然后再也没有挪动了。
我这才发现,只要我低下头就可以看到她胸前的雪白和那道深沟,之前在操场上看到她穿着高领羊毛衫,勒出的线条我就知道她很有料,但远远没有真实看到的震撼。我连忙扭开了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随着火车的震动,明玥最后完全是歪着身子软软的依偎在我怀里,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让我不由自主的想闻,眼睛也不自觉的瞟向她的胸前,然后心脏停跳了一拍,我看到了那两抹粉红,我发誓这都是因为她衣服扣子没系上造成的,我经过很长的思想斗争,想着帮她系上那颗扣子,但我实在没有这个胆子,就这样一会瞄一眼,一会又瞄一眼,就像小时候偷妈妈做好的油渣一样。
在这紧张刺激还有一些旖旎的感受中,我也禁不住困意昏昏睡去。迷迷糊糊中,火车上突然的安静让我惊醒,猛地睁眼才发现明玥已经醒了。
她两只胳膊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而我的脑袋正枕在她的背上,双手环住了她的腰,最重要的是手背上面正好抵着她的胸,那浑圆的细腻压在我手背上让人汗毛倒立,我紧张口感舌燥,她应该感觉得到我手背正托着她的胸吧,我该怎么办?车厢里亮着灯,我从车窗的倒影看到明玥的眼睛望着窗外,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从车窗的倒影看到我醒了。
我马上闭上眼,然后假装刚睡醒般无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抽出了手,吧唧一下嘴巴,微眯着睁开眼,嘴里发出刚从睡眠中醒来的呢喃声“嗯,怎么车停了”然后伸了个懒腰。
这时明玥也坐直了身体轻声的说了一声“嗯,好像在等错车”“哦,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呢”明玥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我是被热醒的”我不自然的瞟了她衣服一眼,那颗扣子依旧开着。
我讪笑一下站起身看向窗外“不知道要等多久”就这样自然的岔开了话题。火车等错车是种奇怪的体验,突然的安静会让你听到自己血流动的声音,耳朵里也会传来过分安静带来的耳鸣,每个人都会不自觉的停止说话。
我们就在这种气氛中沉默无言,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但我们的视线总会在车窗上相遇。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我心底升起,就像,就像我第一次坐上那辆26凤凰后座的感觉,我有些手足无措,担心她能听到我砰砰的心跳。
很快,贵阳站到了,我下了车,因为是大站,火车会停靠十分钟,等我下车明玥也跟我出了车厢,她要在站台上走走放松一下。
我才发现隔着两个车厢乌央乌央的下来一群穿着军训服的人。我向她告别“再见”“嗯,开学见”等我走出了一段距离,我回头望去,她也在看我,看到我回头,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