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记忆力超群

“他真名我不得而知,只让我们叫他石老二,他的住处我们也不清楚,都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对了,他在府城有门路,布匹、珍稀木料等都收,他说话带着府城的口音,还有,他左眉上有一颗大黑痣!”

刘大刀搜肠刮肚地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全盘托出,生怕说慢了就没命了。

之前合作顺利,让刘大刀放松了警惕,本以为这次也能大捞一笔,谁料想这次出手却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刘大刀懊悔不已,若是此刻石老二就在眼前,他定会扑上去将其生吞活剥!

青石、青松等人审问其他山贼,得到的信息还不如刘大刀提供的多,这个石老二显然极为狡猾。

“他长什么模样,仔细描述一番。”林祥取出纸笔,打算将此人的样貌描绘出来。

虽然他的画作常被人诟病为缺乏情感,但只要能画出他想要的东西便足够了。

画成之后,除了左眉上的那颗大黑痣,石老二的长相极为普通,身高、体型、五官皆无特别之处。

“石老二还与谁有往来?”

刘大刀一脸茫然:“这个我真不知道,他收货价格虽高,但数量不多,我从未向他人提及过他。”

他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最终还是难逃被押送官府的命运。

此后,商队的人对他们几乎奉若神明。

那数十名山贼,他们这边仅有几人受了轻伤!

而商队却有三人重伤,其余人也多有轻伤,若非有他们在,定会有人丧命,相比之下,他们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或许没有与他们同行,就不会遭遇此次劫难,但谁又能预料到,没有他们又会是谁呢?

他们商队所携带的货物确实价值不菲!青石等人并未因此自满,因为有人跟踪这件事,竟是少爷最先察觉,这让他们显得颇为无能。...

若再有下次,少爷是否还会需要他们?

他们接下来的路途都小心翼翼,生怕再出差池。

相比之下,林祥则显得从容许多。

在此次经历中,他获取了两条重要信息:其一,背后的那双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他,伺机而动,然而他们的机会正逐渐缩减;其二,对手已显急躁,这并非行动的良机,但他们仍贸然出手了。与之前那悄无声息、无迹可寻的行动相比,这次他们的破绽要多出许多。

或许是因为他已逐渐成熟,且赢得了功名?

若再不能得手,林祥数年后便可能步入仕途,届时想要取他性命将更加艰难。

此后的旅途一帆风顺,他们安然抵达府城。在此,林祥欲再施钓鱼之计,但对手似乎又一次隐匿了踪迹。他虽布下诱饵,却未有鱼儿上钩,林祥只能无奈离开府城,按既定计划前往广州。

当下国家厉行海禁,除朝廷特许之地,严禁沿海私商对外贸易。

广州作为仅有的两个对外通商口岸之一,自然成为了对外交流的前沿,能率先接触到那些来自西洋的异国人。

他们拥有与本地人截然不同的外貌,或金发碧眼,或红发棕眸,青松等人初见之下,即便已有心理准备,仍感震惊不已,若非知晓其身份,恐怕会以为遇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除了这些异域人种让青松等人感到惊奇,广州的繁荣景象也令他们大为意外。

各式舶来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那精准计时的钟表、细腻无比的镜子、充满西洋风情的珠宝……

其中,那纤毫毕现的镜子让青松等人心情复杂。

因为他们自己也具备制作此类镜子的技艺,而这样一块小巧清晰的镜子,在市场上竟能卖到几十两乃至上百两的高价。

眼见这些外来商贩的镜子生意如此红火,他们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楚。

游览一番后,林祥吩咐青松前往林海旧友周府投递拜帖,周大人现任五品同知之职。

周大人晚间归家,收到门房呈上的拜帖后,亲笔书写了一封回帖。

林祥收到回帖,次日清晨便上门拜访,被直接迎至后院。

周府人丁兴旺,除了周大人,其夫人、儿女、儿媳以及两个孙子都在场。

周大人年岁长于林海,且生育较早,因此他的孙子孙女与林祥年纪相仿。

然而,由于他与林海以平辈论交,这些年龄相近的同龄人便需称呼林祥为叔叔,而林祥则需称呼那些足以当他父母的人为兄嫂。

周老夫人与儿媳看待林祥的眼神充满了赞赏与期许,恨不得立刻将他抢回家中,许配给自家的孙女或女儿。

这样的眼神,林祥自获得功名后便已习以为常,因此他目不斜视,一一问过安后,便被周老太爷叫去外院相见。

老夫人对他如此匆匆离去有些不满,但也不敢阻拦,只好吩咐小孙子:“运哥儿,你林叔叔远道而来,对这里不熟,你领他去见你爷爷。”

被唤作周连运的少年,在家中排行最小,也有十五六岁了。

一离开主院,在走廊上确认四周无人后,这位刚才在大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小少年,脸上瞬间露出了活泼的神情:“你才十四岁啊,我还以为咱们年纪差不多呢,没想到你比我小了两岁。祖母为啥让我向你学习啊?”

林祥心中明了,看来他还不知情:“可能是因为我今年中了秀才的缘故吧。”

周连运闻言,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啊?!”

他十六岁了,别说秀才了,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还没有:“你是怎么读书的?有没有什么秘诀?能不能教教我?我把这块琥珀送给你。”

说着,他递上一块黄色的琥珀。林祥挑眉,这孩子倒是挺自来熟的。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他在家中显然很受宠爱,否则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秘诀嘛,倒是有那么一点,不过……”

林祥故意沉吟片刻,在周连运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头,“我的秘诀对你而言可能不太适用,因为它有个重要的前提。”

周连运不甘心:“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就不适合我?”

林祥轻笑:“我记忆力超群。”

“有多超群?”

“基本上看一遍就能记住。”自从中了小三元后,不断有不服气的读书人来挑战,这事儿早已不是秘密。

周连运一时语塞:“……”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秘诀他确实望尘莫及。

但他一向言出必行,于是将琥珀硬塞到林祥手里:“一码归一码,你说了,交易就算成立,这琥珀现在是你的了。”

这块琥珀周连运一直随身携带,显然是他的心爱之物。

接过琥珀,林祥心中略感愧疚。

“其实,我还有别的办法,可能更适合你。”

周连运一听,脸上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题海战术。”

林祥前世高考就是靠这个看似笨拙的方法取胜。这一世他虽然拥有了过目不忘的天赋,但并非只靠天赋就能成功,他早已记不清自己读了多少书,做了多少题。

“我写封信回去,让人把我考秀才前做的题都抄一遍,寄给你。”

周连运连连摇头,一脸抗拒:“不不不!我可不行,我坐不住,夫子布置的题我都写不完,你还给我寄这些,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做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这时,等不及的周大人走出房门,问道:“怎么了?”

听完林祥的叙述,他当即拍板决定:“那就有劳贤侄了,伯父就不跟你客气了,多多益善!”他做官并非通过科举,而是靠恩荫,五品已经是他的极限。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子孙能够有出息,能够考中进士。

林祥答应下来后,周大人向他道谢,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周连运,训斥道:“你别不知好歹,你可知你叔叔不仅在江南中了秀才,还力压众多同龄甚至年长者,在县试、府试、院试中都夺得了头名。他做的题,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周连运:“……”

他无言以对,只好把双手背在身后,暗暗用左手抽了一下送出琥珀的右手。

都怪这块琥珀,要是不送出去就好了!周老太爷的生母乃郡主之尊,他与林海结缘,乃是因少年时亦被送往林海师尊处欲求师门,奈何资质平平,仅获旁听之席,未能正式列入门墙。...

他并未踏上科举之路,而是倚仗家族余荫,获一官半职。

为官之道,他倒是比啃书本强上许多,如今已攀升至五品之阶,再往上升怕是难于登天,预计将以此品阶告老还乡。因此,他满心期望儿孙能通过科举扬名立万。

提及儿孙,长子年岁已高,却仍是个老童生,周老太爷早已不抱希望,转而将希望寄托于两位孙儿身上。

长孙尚算出色,年方十八,已取得童生资格,即将参加下次院试,中举希望颇大。

至于小孙周连运,则是个活泼好动的皮猴子,表面文静,实则上蹿下跳,非得有人盯着才能安心读书。

故而,见到林祥这般才华横溢,周老太爷心中羡慕不已。林如海儿女虽迟来,他不曾嫉妒,但林祥的天资实在令人眼馋!

自接到林如海书信,周老太爷便打定主意,要让小孙与林祥多多亲近,沾些文墨之气。得知林祥暂居客栈,他索性邀其入住周家,“府中院落众多,外头哪比得上家里舒心?莫要推辞,你若不来,将来你父问起,我都无颜以对。”

林祥便顺水推舟,住进了周家,其院落紧邻周连运。

周家早已为他准备妥当,一切井井有条,但林祥并无久留之意,打算边住边寻觅合适宅邸,一旦寻得便购置下来。

他在广州不会久留,却打算让青松带人长期驻守,效仿南疆模式,开设店铺,搜集异域物种,传递消息。

购置宅邸店铺之事,还需周家从旁协助,毕竟他们对此地更为熟悉。

原本林祥欲购店铺经营特产,听周老太爷一番话后,他改了主意,“既如此,我便不阻拦了。广州虽地处偏远,却也不乏好物,只是皆为旁门左道,读书才是正道。”有了功名,何愁生意不成?

周老太爷一番教诲,如今世道,唯读书高,林祥正襟危坐,恭敬应承。

见他态度诚恳,周老太爷笑容更加和煦:“你安心住下,我自会派人打听消息,购房置铺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被骗,我定为你寻得几处好的。”

此情此景,周连运一脸无奈,心中暗自嘀咕:祖父,究竟谁才是您的亲孙儿?您何时曾用这般眼神看过我?

他的不满虽未说出口,眼神却已表露无遗。正对着他的周老太爷冷哼一声:“你也想置办宅邸?可以,等你考中秀才,我立马给你也挑一处好的。”

周连运连忙堆笑:“祖父,您对我真是太好了,但我不能要。您若给我买,大哥岂能没有?一起买太过破费,还是罢了,您给林叔叔挑吧。”

周老太爷被逗乐了,轻轻踢了他一脚:“你还有脸笑,快去读书!”

这边林祥刚在广州安顿,那边扬州的林海则收到了他离疆前寄出的信件。

信中,林祥详尽叙述了遭遇山匪的经过及后续处理,此事还需林海出面解决。

爱子遭遇山匪,林海并无儿子“打草惊蛇”成功的喜悦,反而在书房内绕着书桌踱步三圈,心中后怕不已。

信中所述虽轻描淡写,称自己毫发无损,随行多为练家子,仅几人轻伤,无大碍,但作为父亲,得知儿子身陷险境,怎能不忧心忡忡?

此次幸得儿子提前察觉异样,做好准备,但未来是否能次次如此,提前发现敌人踪迹,谁也无法保证。

经过此番挫败,那幕后人定会更加谨慎,下次派来的人手势必更多。

他指尖轻敲石老二的画像,此人实为关键线索,若能将其查个水落石出,即便无法揭露幕后人真身,至少也能寻得一丝蛛丝马迹。

思及此,林海眼神冷峻,那些只敢在暗处使绊子,畏首畏尾,不敢露面的家伙,要么是身份有疑,要么是权势不足,不敢与林家正面交锋。

林海在书房内沉思良久,离去时犹豫是否该留下此信,最终还是决定交给贾敏一阅。

贾敏初见信时面露喜色:“祥儿的信终于到了?我估摸着也该到了,他现今何处?还在南疆吗?”

林海面色凝重,轻轻摇头:“你看了便知。”

贾敏察觉异样,笑容渐敛,难道祥儿出事了?

阅毕,贾敏双手颤抖,怒而捶打林海两下,“你明知有险,还让祥哥儿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亦不欲活!”

林海紧握其手,轻拍其背以安:“夫人,祥哥儿安然无恙,我怎会拿他性命儿戏?府中未必比祥哥儿所处更安全,那幕后之人一直盯着我们,不可坐视不理。”贼可千日偷,哪能千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