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朋友（下）

索曼是个疯狂的怪胎，斯内普对此早有耳闻。

可他的攻击性还是远远超出了斯内普的预料。这个本就生活在泥沼中的少年费了不少功夫，这才将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倒不是说斯内普的脾气有这么好，他是个斯莱特林，并以此为傲。正因如此，斯内普是完全自愿地遵守着斯莱特林的那套规则的。

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索曼，知道若是沦为“血包”，自己会遭遇什么。

某种程度上讲，斯内普甚至不怕受苦。他不怕变成同学们的沙包，毕竟他父亲在家时，他的待遇也与这大差不差。

但他不能接受自己变成学院的底层，只能和其他老鼠似的、甚至还不如老鼠有价值的蠢货抱团取暖！

他是个真正的斯莱特林，斯内普选择加入这里的原因，并不单纯是因为这里封存着他母亲为他描绘的“我最明亮也最愉快的日子”；

他选择斯莱特林，为的是实现自己的野心——为的是向上爬！

因此就是再怎么憎恶索曼，在能彻底解决对方之前，斯内普也绝不会当面说出可能激怒对方的话。

起码，在这场对话才刚开始，斯内普第一次受辱时，他的确靠这种信念稳住了心神。近乎冷静地反击道：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无聊，索曼。如果你只是想要惹得一个麻瓜种女生失声痛哭，那可有失水准。”

爱德蒙闻言，露出了一个奇妙的表情。

……你别是在逗我？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爱德蒙平静地说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请你重新组织语言——如果你再拿我当埃弗里那样的蠢货应付，我会向你展示我没耐心时的模样。”

爱德蒙说完，自己都在心底厌恶的咋了咋舌。

这听上去完全就是卢修斯·马尔福会说的话。好吧，或许卢修斯根本就不会给胆敢冒犯他的家伙再次发言的机会。

可这一幕依旧十分可笑。

因为，无论是爱德蒙，还是斯内普，他们在此刻都有点儿像卢修斯。

如果说后者是为了令自己更像个斯莱特林，那爱德蒙就是习惯了用对方应对自己的方式应付回去。

但这不好，不够有趣。卢修斯也配不上他的模仿，他准备换个玩法。

就在斯内普语塞的数秒之间，爱德蒙露出了一个虚假的微笑。

“别装听不懂，也别拿我当傻子。听着，西弗勒斯，我很清楚你和莉莉·伊万斯是朋友，我猜你也听别人说过我更喜欢巫粹理念，而非纯血论了。”

“所以我们不妨开诚布公的聊聊。我到底是哪儿惹你了？我很欣赏莉莉·伊万斯，她是个强大的好女巫，比那群叨叨咕咕，咒语都念不明白的纯血白痴好太多了。我喜欢她，想和她做朋友。”

这就是胡扯了。

但爱德蒙的演技相当的好。他侃侃而谈，几乎是在炫耀：

“因此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因你和莉莉交好就为难你，西弗勒斯，我懂你。我也觉得她明亮极了，是颗不容忽视的冉冉新星。”

“所以，请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莉莉本人都很知感恩。她是个好女孩儿，我们分别时她还感谢我告诉了她真相呢！”

毫无疑问，这番自大至极的话语起到了极佳的效果。斯内普的脸皮抽动着，那股阴冷的怒意从那双幽深的眼中传递了出来。

这可真有意思，直到此刻，爱德蒙这才确信——斯内普竟是莉莉的“真朋友”。

他们彼此互为逆鳞，都将对方视作了需要护短的对象。考虑到这二人形象与性格底色之不同，这简直像巫师版的《歌剧魅影》。

真叫人恶心。

“……我不这么想，索曼。”

“你要么叫我爱德蒙，要么叫我索曼先生。”爱德蒙友善地搓着手。“我不需要中间派，你要么当我的朋友，要么咱们就做陌生人。”

斯内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仿佛是个冷笑。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索曼先生。”他平静极了，好似完全不觉得屈辱。

“如果你非要我说实话，我会说你是个为了自我满足而不管不顾的混账。你怎么配做莉莉的朋友？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不曾想过你的那番胡话会给她带去怎样的影响——”

爱德蒙闻言不仅不怒，反倒是笑出了声。他戏谑地瞪着斯内普。

“什么影响？别这样指责我，西弗勒斯，难道你就做的很好很对，很为她着想吗？你欺骗她、刻意向她隐瞒真相！你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但她可是个格兰芬多，西弗勒斯！”

斯内普露出了个刺痛的表情，活像是只被太阳照到了的吸血鬼。

“睁开你的眼看看！长痛不如短痛，是我告诉了她真相，省得她继续一无所知，碰了壁还茫茫然的以为这是自己的错。”

“别装不知道行吗，西弗勒斯，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是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师都得面对这个：你们英国魔法界根本就不欢迎他们！”

“我欣赏她，愿意帮她节省时间，令她不必再纠结与迷茫。”

说完这话，爱德蒙还意犹未尽似的嘲讽了一句：

“而且，请你别搞得自己和个麻瓜权益斗士似的行吗？你可曾多看过她身边那个同样麻瓜出身的小女巫一眼？承认吧，西弗勒斯，你就是控制欲作祟，不想让我碰你的玩具熊，仅此而已罢了。”

爱德蒙听到斯内普长长、长长地吸了口气，看到他已将手伸进了罩袍，看上去是准备拔出魔杖。

但最后，爱德蒙也不确定斯内普是冷静了下来，还是彻底疯了。

“你这无耻的疯子。”

斯内普将一切考量都丢到了脑后，他像蛇一样弓起了身子，几乎是咆哮了起来。

要不是今早莉莉因堵不住埃弗里，跑来向他求助，斯内普甚至都不知道索曼已将有关“泥巴种”的真相告诉了莉莉……这令他非常恼火，也很惊慌。

“收起你那假得可笑的嘴脸，索曼！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挑唆她与整个斯莱特林学院作对——你明知道她会遭受怎样的后果，你”

斯内普说不下去了，他整张脸都在颤抖，蜡黄的脸色也转为惨白，像是想到了极为恐怖的画面……再开口时，语气已带上了杀意。

“你只想拿她找乐子，要看她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你当我不知道吗？”

“让我猜猜，或许你觉得这能倒逼邓布利多下台，所有人都知道你恨他！”

爱德蒙不屑地翘了翘嘴角：

“胡言乱语。”

斯内普闻言，本能就要反唇相讥。可话没出口，他的脸色竟又变得更为苍白。

因为他越是想，便越是感觉自己的脑补的那些东西很有道理。

“……你选中了她。”这个年仅11岁的少年几乎被自己的想象吓坏了。

“你选中了她当祭品……你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