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景转身，“许攸小姐，我记得这个时候您应该正配合研究部工作。”
“事实上，我绕过决策部向至高中枢提交了申请，而就在刚刚申请通过了。”许攸站定，苏珏这才看清她身穿着白色束腰作战服，似乎刚刚结束了什么工作。
“您猜猜看我的申请内容是什么？”许攸脸上的笑容玩味。
“大概是，以你为中心，设立特别小组，结束无意义无进展的科研活动，而将你这样宝贵的战略资源投入使用，对吧？”唐仲景沉声道。
许攸轻轻鼓掌：“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唐仲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变：“这是否不合规矩？这小子的状况特殊，没人能保证他是个安全的因素。”
许攸的目光越过唐仲景，看向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的苏珏：“可我也一样。”
“你又什么时候看见过我变成怪物？”
“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唐仲景略微低头直视着许攸的眼睛。
“唐部长，她的申请是我通过的。”最高处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望去，顶光之下，女人的面孔笼罩在阴影里，只有声音充满威严，让人不禁去想象那是怎样的面孔。
“至高中枢的特派，也会插手这些事情？”唐仲景冷声质问，对于这样无视决策部的行为十分不满。
那个女人的确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可无论如何，哪怕是至高中枢，都绝不应该把决策部的权力视若无物。
“可比起绝对的稳定和安全，接下来我们要面临的局面，需要更多的力量，你知道的，那场灵灾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这座城市将会被推向风口浪尖。”来自至高中枢的特派顿了顿，缓缓说道，“你不会意识不到，已经有几股势力渗透进来了吧。”
“得了吧，唐仲景，你没法把一切都牢牢保护在身后，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避免，你的提议之所以会被至高中枢否决，不就是因为否定了命运吗？”
唐仲景盯着那个居高临下的身影，没有说话，像一只炸毛的狮子。
最后那个身影仿佛略感无趣，转身离开，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做了结尾，嗓音嘲弄。
“唐老鸭，你一直是最自以为是的那个。”
苏珏怔怔无言，直到许攸走到他的面前，黑发垂落，笑容甜美：“我们走吧。”
苏珏下意识把手伸出，搭在许攸伸到他面前的那只白皙手掌上。
唐仲景看着那个早已没有任何人的最高处，仿佛依旧凝视着那张嘲弄的面孔。
整个审议庭都全程保持静默，唐仲景才意识到从一开始就是给自己下的一个绊子。
从一开始，那个女人就在肆无忌惮地宣告一件事。
决策部的权力，早已被她一个人所取代。
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阴沉着脸，在所有人静默离场后，也随着暗下去的灯光一起离开了这里。
他并没注意到，寂静的审议庭中，一个金发的身影注视着他的背影，像是幽灵。
……
苏珏尝试着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许攸头也不回，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原本像我们这样的特殊案例要接受观察，我和那个大领导做了个交易，我们去帮她干活，她保证我们的自由。”
“至高中枢是什么？”苏珏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
“嗯……就像是中央，那是整个异能者世界的最高管理，区别于先导队的创立，它的存在似乎更加久远。”许攸脚步轻快，带着苏珏在这个未知的建筑里前进，“但要我说啊，那样的至高权力甚至高于机构或者组织的定义，他们似乎代表着命运本身。”
“命运？”
“哎呀，那个不太好解释啊，只是一个概念了，说了你也很难理解。”
“那行，不过，我们这是去哪？”苏珏跟着许攸乱跑，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
许攸神秘一笑：“哼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拉着他的手，像只小鹿一样的背影长发一晃一晃。
苏珏的鼻腔里充盈着属于少女的香味。
“呐，就是这里了。”穿过了狭长的走道，经过了白色冷光，摆放满试管的实验区，许攸带着苏珏来到了……她的房间？
苏珏疑惑，刚刚经过那些区域时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叹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没有人味了。
对的，很难想象，先导队有这张浩那样的成员，却的的确确是一个同传言一样没有丝毫人味的地方。
没有任何属于人类个性的延展，只有最基本的功能区，任何属于个人的部分仿佛都在这个庞大怪兽的面前无处可容。
这里仿佛只有工具。
直到苏珏身前许攸的脚步终于停下，这里唯一不再死板的地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呐，这里是我的房间，其实复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住在这里的，大概三四个月了，原本这里和路上一样，没有什么意思，还是那个司机会时常给我带点东西，工作人员也很乐意帮我，之后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许攸像个导游一样，展示着自己不大的小屋子。
展示着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看着她的样子，苏珏仿佛能想象到她在这里的一切，很狭小，却并不痛苦。
“只是，会和我说这些，却没有提及丝毫在灵域里的痛苦吗……”苏珏看向那张笑容的眼神不由得复杂。
哪怕并非身体原主，他也感到有些，
心疼？
“这个，RTX4090，i9，战争与雷霆玩得很爽。”
“这个，司机给我带过来的小书柜，虽然我不看书但是他说每个女孩子都应该有一个粉粉的书柜。”
苏珏仔细打量这个粉色喷漆的木质书柜，上面摆放着的不是书籍，而是手办。
“这些，也是司机给你带过来的吗？”
“嗯，对啊。”
等等，司机？
不太对。
“那个司机叫什么？”
许攸把手指搭在嘴边，思索片刻：“我想想，好像是，张浩？”
苏珏心说我就知道。
许攸摆摆手，“算了啦，不说这些废话了，虽然很想和你好好叙叙旧，但是你也听到了，最近新南这座城市会经历一些变故，我们这些能力特殊的分子，要作为工具起到一些作用，所以以我为核心，将会成立一个独立于行动部，直属于决策部的特别小组。”
她顿了顿，从书柜的抽屉里抽出一张信封，“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苏珏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慢慢接过信封。
里面是一枚纹路古朴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光泽。
“那是我灵域的钥匙，如果你愿意的话，带上就行。”许攸嘴上解释，眼睛却看向一边，有些不敢直视苏珏的脸。
“……看样子，不一定要是戒指的样式啊。”苏珏心中腹诽。
他从校服口袋中掏出那个银钟：“那么我手中的这个，也是差不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