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太充裕的人手使得这封信滞留在了驿站里,错过了当时短暂地能交给温玉瑶的机会,现在温玉瑶已经自杀身亡,周春先生的心意只能成为永远的遗憾了。
花说:“去她的住处看看吧。”
这正是赫柏接下来准备做的事。
“一个星期前她出现有头痛的症状,虽然头痛很常见,不过在假面之家仍需要特别注意。人类残响化的征兆之一就是‘头痛’,这或许就和她的自杀有微妙的关联。”
赫柏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因为外面聚集的残响,最近驿站里的杂事堆成堆,你去处理这封信的事,我也去忙我的。都加油吧!我会等你的好消息。”
赫柏想到了108路驿站的情况,顿时对花露出同情的表情,驿站里堆积的工作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能压死所有妄图想挑战它的人。
他看着花步伐匆匆地走进低矮的仓库,自己也回忆了一下15号楼的大致方向,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步行一段距离,赫柏看到不远处一栋高楼红色的墙皮上用黑色写着“15”的字样。
就是这儿!
这栋楼的房东是个怪胎,脸几乎全部藏在兜帽的阴影里面,十分不耐烦赫柏“频繁”进出的行为:“你怎么又来了?我记得半个小时之前你就来过一次吧?行行……动作放快一点,干完你的事之后快点离开。”
赫柏识相地没多说什么。
他总感觉这个房东似乎对没能从临时证件里面找出茬来抱有遗憾?
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之后,赫柏顿时加快步伐,蹭蹭地上了楼。赫柏觉得自己得离这个房东远一点。
“301,就是这儿。”
赫柏在三楼止步,从兜里掏出来风天田交给他的那把钥匙,抬头又确认了一遍头顶的门牌。的确是301没错。赫柏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推进锁孔里,打开了这间门。
伴随着吱呀地声响,声音似乎在提醒着门内的幽魂有人登门拜访这件事,也让赫柏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于是他缩手缩脚地关上了门——他的体型本就偏瘦,做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个猴子。
温玉瑶的居所被布置地很温馨整洁。哪怕其主人已经一个星期前就不在了,地面上也少有灰尘,茶几和餐桌上只摆放有最基本的用具——盘、碗还有杯子,以及一束插在瓶中的已经枯萎的红色玫瑰。赫柏没有先去卧这种比较私密的地方,目的明确地走向厨房,动作依然有些缩手缩脚,他……很小心。
因为赫柏记得温玉瑶的尸体是在厨房的橱柜被发现的。
果然,赫柏拉开横在面前的推拉门,见到厨房的方格地板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血迹。血迹延伸到水槽左侧的橱柜,或者是从橱柜里一路向外的。赫柏现在已经闻不到血的味道,直到他靠近橱柜。
里面很空,有一滩血液干涸后形成的轮廓。赫柏试图用目光搜寻“凶器”,仔细打量过整个橱柜内部之后他稍微反应过来,那把切瓜刀既然捅穿了温玉瑶的喉咙,那么很可能已经连着尸体一起被处理掉了。
赫柏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样子确实是自杀了啊。”
已经亲眼确认过这里的租客已经死亡,他走路便不再缩手缩脚,快步穿过正对着玄关的过道来到温玉瑶的卧室。
这里和赫柏住的地方一样,都是标准的两居室,一般人们习惯于把秘密藏在卧室等比较隐私的地方,这位租客——温玉瑶,或许会在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留下她自杀的原因。
房间里只有一张朴素的床,甚至没有能彰显房间主人个人特色的物品。基本没有私人物品,只有衣柜里有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
“不应该啊,按照信里周春先生的说法,他们本来在进行什么研究之类,可是这里也太干净了。就好像有人专门清理过似的。”
赫柏有点摸不着头脑,几秒后他恍然:“既然是两居室,那么另一个房间可能是书房。”
比较私人的东西可能都堆在书房里,赫柏想。
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走向书房的脚步也没做遮掩,因此他有幸听到另一个不属于他的脚步声……在赫柏疑惑地止步时,那个像是错觉的脚步声也没了。
赫柏握住房门把手,用力向下一压。房间的门没有像预想的那样被打开。
“被锁住了?”赫柏面露疑惑。
赫柏准备再试试,门内传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声:“是老师吗?”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赫柏后退两步。
那个声音没有得到回答,又问了一遍:“是老师来了吗?”
赫柏不敢贸然回话,他感觉门内的女子说的“老师”可能是周春先生——写信的那个人,但是房间里面的这个女子一定不会是温玉瑶,温玉瑶已经自杀而死了。于是赫柏晃晃脑袋推翻了自己没有依据的猜测。
门轴转动,房门向后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裙装,一米七左右,面部姣好身材偏瘦的女子。她打量着赫柏,却没有露出警惕的表情。
她自报家门:“我叫温玉瑶,你是……?”
仿佛天上落下来一道雷劈中赫柏!
“你是温玉瑶?!”
“没错啊,就是我。难道还有人能记错自己的名字?”
“那你知道……”
赫柏本来想问她是否知道“自己”在房东和管理者印象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话到嘴边,他又堪堪止住。贸然问对方记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但赫柏觉得自己必须确认对方的身份。
温玉瑶伸手触摸自己的脸,似乎也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随后她目露肯定地看向赫柏说:“死的那个人是温玉瑶,现在你面前的也是温玉瑶。倒是你,你是谁?你手里拿着的那封信是老师寄来的吗?”
赫柏硬着头皮把信递给温玉瑶,没有错对方接过信封时面容忽然变得阴鸷,就像想到让人嫌恶的东西一样。
信封有拆开的痕迹,赫柏硬着头皮解释:“呃……”
解释什么?!
他根本想不到还能遇到原主啊!
“不用解释,根据你手里有我房门的钥匙这一点,我已经大概能猜到原因了。”
温玉瑶已经看完整封信,觑着赫柏汗涔涔的模样,撇了撇嘴说。她把信又还给赫柏,赫柏愣愣地问:“……还给我干什么?”
温玉瑶说:“我拿着又没有用。”
赫柏想说自己拿着更没有用,这封信本来就是周春先生写给你的。这么想着,赫柏准备找个理由告辞。反正温玉瑶没有死,他也用不着返回108路后去找周春先生解释什么了,他身负的“责任”可以说是用惊悚和滑稽的姿势画了一个结尾。
“你是信使对吧?”
虽然是刚上岗的,还不熟悉业务:“对。”
“能麻烦你顺路载我一程吗?我想去108路找老师,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外面似乎不太安全。”
看看,麻烦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