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看着他,面容略微有点扭曲,他敲敲桌子,提醒道。
“那就这样说好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大半个月的收入,虽然家里不缺绯红币,但一口气许诺出自己的劳动所得,多少也是有些肉疼。
“嗯,不用签个名啥的?”
陈辞拿起文件看看,没有发现签名的地方,不免有些疑惑。
吴尘毫不在意道:“没有人敢卷我们的钱跑掉,这些人无一例外,最后都会被关入【长夜】,直至污染腐化成难以见人的怪物。”
陈辞不置可否,继续看起手头的文件。
不过就在此刻,家中的灰尘突然毫无征兆地漂浮到半空之中,它们相互吸附靠近,然后迅速在空中聚合成一串小字。
鱼刺路62号3楼305,速来。
陈辞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吴尘,只见他才舒展开没多久的眉头再次紧锁,他看都不看陈辞,挥手让灰尘纷纷落下道。
“这是我的那些同事给我发来的消息,我们得赶紧过去。”
陈辞把文件放回密封袋,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的【天赋】吗?”
“嗯,”想到陈辞也曾看见过自己施展天赋,他索性便不再掩饰,“可以操控周围一定范围内的灰土尘埃。”
“如果我想的话,还可以利用灰尘和他们交流。”
陈辞点点头:“还挺有用的。”
吴尘面无表情:“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和我一起过去。”
“为什么?”
“收钱办事。”
“哦,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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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外的流民区,除了最靠近城墙的一批居民楼,剩下的便是各种五花八门,但却又极其形象写实的道路和区域。
譬如黄泥路,牛羊道,风情街......
鱼刺路,顾名思义,就是像鱼刺一样歪扭七八,交叉横错的路。
脏兮兮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废弃的垃圾以及不要的杂物,硕大的绿头苍蝇和各类飞虫扑在上面饱餐,传播着各类足以使人疯狂的病毒,污水肆意横流,恶心的味道直刺人的鼻子。
鱼的脊椎骨位于正中间,是相对来说,还能称得上路的地方,那么剩下街道两边的房舍小巷,就是生长在这条鱼骨架上的小刺。
一只穿着灰色军靴的脚,毫不留情的踢开滚落到身旁的一个烂鱼头,鱼头划出一个半圆,砸落到阴暗小巷深处。
然后不过短短几秒,就被阴影处的动物拖走分吃,两人甚至还能听到牙齿与骨头摩擦所发出的那令人牙酸的声音。
“怎么流民区里面还有这种地方?”
吴尘看着那一团在黑暗里大快朵颐的生物,只感到一股反胃。
“那又是什么鬼东西?”
“流民区你找不到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陈辞翻看着手上一份破破烂烂的地图,随口回答他道。
“你不会以为流民区哪里都能有六层的居民楼、干净的环境、可以正常饮用的水,以及吃了不会发疯死掉的食物。”
“坦白来说,我们那里已经算是城墙外的富人区了。”
此话属实无疑,陈辞所租的流民区,更像是一个未被划入城墙内部的小区。
而这一点,光从还有正常的饮用水以及蒸汽管道就可见一斑。
“至于你说的那个东西,”
陈辞思考了一下,信誓旦旦道:“八成是老鼠。”
“不可能。”
吴尘皱眉,反驳道:“这玩意快有小臂那么长,大腿那么粗,你告诉我这他妈是老鼠。”
“不信自己过去看去。”
陈辞把地图盖到脸上,想要起到遮阳作用,突然想起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太阳了,不由得心里有些戚戚然。
他懒洋洋道:“当然,你也有可能开出隐藏款。”
“比如说特别大的蜘蛛、蚰蜒和蜈蚣啥的。”
吴尘冷哼一声,终究还是没有敢进去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前走去。
令两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的是,这个鱼刺路62号居然还在街道一侧,没有拐入到阴深深的小巷里。
这是一栋仅仅四层的小楼,而外面已经被先到的几人封锁住了。
“老大,现场实在是太诡异了,我刚才就自作主张把现场先封锁起来,其它无关的人员也赶走了。”
一位高高瘦瘦,戴着黑边方框眼镜的青年向吴尘汇报道。
陈辞将他认了出来,这个是隔壁的几位邻居之一。
吴尘微微点头:“做的不错,接下来我要和他进去,你和小刘小张几个就负责看住旁边。”
“好。”
眼镜男应了一声退到一旁,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血腥味好重。”
陈辞捂住鼻子,先往里面放了一道绯红能量形成的小虫子,让它来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不管如何,谨慎一点总没有坏处。
吴尘丢给他一个医用口罩,提醒道:“这个事情肯定和非凡诡异之类的东西有关,否则就转交给城外的安全部处理了。”
“你确定要跟着来?”
陈辞摩拳擦掌,眼睛都快变成绯红币的形状:“走吧,只要你的绯红币到位,管它什么妖魔鬼怪,都给它干碎。”
吴尘无言以对,率先抬腿跨过封界线。
这好像是一个专供流民住的小旅店,一楼是平平无奇的大堂,桌椅柜台,数串黄铜钥匙被零零落落地挂在贴墙的黑板上。
正前方的钟表处贴了几张浓妆艳抹,性感暴露的妓女照片,在微弱的蒸汽灯光下,露出一个个颇为瘆人的笑容。
进了这个旅店,腥味更加浓厚,几乎把人熏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两人在一楼旅店大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便从一侧拐角处的破旧楼梯走上二楼,接着是三楼......
“三楼305,是这个地方吗?”
陈辞率先找到房间,上面的门牌已经磨损得看不清,但是陈辞先前放出的那条探测虫子却在里面。
吴尘跟过来,看了眼紧锁的房门:“八九不离十,你往后站点。”
“小心看到什么诡秘的东西,直接吓疯成精神病了。”
说着,他利用灰尘凝聚出一根长棍,小心翼翼地顶开房门。
陈辞无奈地退居身后,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去房间。
房间内鲜血横流,有几股鲜血已经流到大门处,只是门槛较高,挡住这些血水没有流出屋外。
狭小的房间里,一个男性的尸体被放倒在地板中间,臃肿肥硕的身体上一丝不挂。
死者的死相相当惨烈,花白的肚皮被当中剖开,五脏六腑,心肝脾肺都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