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继续上路
- 赵氏春秋:从狸猫案开始
- 实验室的仓鼠
- 4206字
- 2024-12-17 14:00:02
瘦猴背靠石墙坐在地道入口上,前方站着几名刚刚冲进来的黑衣杀手。
“那男人跟那孩子呢?”
瘦猴咧嘴笑笑,拍了拍屁股下的木板道:
“想碰他们,先过我这关。”
“不知死活!”
一名杀手冲将上前,一剑刺在他血肉模糊的胸口上,本就重伤在身的瘦猴再次闷哼一声。
那杀手似乎嫌不解气,手腕轻转,剑尖在伤口里拧了一圈,原本减缓的鲜血再度如注般涌出。
瘦猴脸色变得煞白,冷汗止不住从额头渗出,但他这次却是强忍住没出声,目露讥讽道:
“你们应该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像我,明明胆小怕死,却给自己起了个定海神猴的绰号。”
说到这,瘦猴发出一连串剧烈咳嗽,咳嗽完,嘴角已经淌出鲜血,许是太累了,他闭上双目,以微弱的声音道:
“可笑的是,你们这种大人物,居然会死在我手里。”
说罢,他的右手一垂,一根火折子滚落在地,杀手们立刻意识到什么,神情骇然向后退去,可瘦猴早就计算好了时间,就在他们脚步踏到门口的瞬间,一声震彻整个山林的轰鸣在石屋内响起。
整座黑山剧烈一颤,由巨大石块构筑成的暗道也没能幸免,左小二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小姑娘红豆则是小脸煞白,愣了一下后,终是没憋住,哇的哭出声来:
“都怪我,不该回去的,猴子叔被我害死了。”
左小二蹲下身道:
“丫头,就算咱们不回去,猴子也挺不过来,这群人是职业杀手,黑山寨今晚是注定要没了。”
左小二并没有对十二岁的红豆掩饰这个残酷的现实,他知道小姑娘远比想象要坚强。
红豆暗自啜泣一会儿后,抬起头呆愣望着男子,小二叔面色平静,可不知怎地,她总感觉对方在哭,只是这哭不带丝毫声响……
擦去脸颊泪水,小姑娘眼中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决然道:
“是他们,是那三个家伙把杀手带来了,我要学武,终有一天,我要替娘亲和猴子叔报仇。”
左小二默默点头,同时心中生出一个疑问:
那为首剑客招式确实与李环当日力劈巨石极为相似,可他们真能干出这种事吗?
眼下没有过多时间思考,拉起红豆,二人再度顺着密道向远处跑去。
密道幽长,入眼是一望无际的昏暗,始终见不到光亮,像极了他们的未来。
瘦猴引爆身上炸药将几名杀手连同石屋炸了个粉碎,密道入口被掉落的石块掩埋,一时半会难以清开,密道里的两人已经没了危险。
远处的阮金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对面黑衣剑客却对自己手下的死视若无睹,冷声道:
“跟我交手还敢走神?”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一剑刺向对面持锏女人。
四周其他匪寇已经被剑客处置干净,为防有遗漏,他们还将倒地尸体的头给割了下来即使刚才瘦猴装死到底,依旧难逃一劫。
做完一切,剩余几名杀手朝广场中央靠拢,此行他们来了十二人,原本再简单不过的任务,到最后还是死了七八个,按组织规矩,即便活着回去,仍是难逃惩罚。
与阮金花交战的剑客显然也清楚这点,此刻他已经完全没了耐心,招招不留余地,打得女人节节后退,最后横扫出一剑,直接将一根铁锏懒腰削断。
望着手中断口整齐的兵器,阮金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她苦苦撑到现在,也无非在给女儿拖延时间,此刻她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索性将剩下一根铁锏也丢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道:
“洒家技不如人,今天栽在你手里也认了,可死得死个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斗笠剑客沉默片刻,开口道:“水蛭,黑煞。”
阮金花闻言神色微动,喃喃道:
“果真是水蛭,难不成是洒家看走眼了?”
说话的功夫,杀手已来到近前,手中长刃缓缓递向女人心口。
当阮小二带着红豆终于走到密道尽头时,眼前豁然开朗。
出口位于山谷之间,树木高耸,溪水叮咚,一片安静祥和的美好画面,但二人根本没心思欣赏景色,抬头望向山顶,那里已是火光一片,红彤彤照亮半边天。
“娘……”
纵使做好了心里准备,小姑娘还是抑制不住流下泪水来,视线逐渐模糊,同时心中执念也变得越发无比坚定:
即便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那三人报仇。
……
却说李环三人离开黑山后,一路想着东北而行。
诏国疆域广阔,地形复杂,南北纵深可达万里,消息从最南传到最北少数需要十天半个月。
为了方便管辖,赵家天子将一国划为了南北二朝,北朝定都春临,南朝定京秋梁,故而在外又有“春秋”之称。
南北两朝各有不同朝臣与掌权者,南部主政者乃是当今皇帝,太祖赵真第六子赵恒,年号乾明,故又称明帝,北朝明面掌权者则是大皇子赵袖,二皇子赵极辅政。
天子专情于皇后素氏,子嗣仅有六人。
皇帝与皇后感情和睦,作为长子的赵袖理当是储君第一人选,不过次子赵极亦有夺嫡的想法,皇帝对此一直没有给予明确态度,北朝因此也成了两位皇子的夺权之所。
春临听命于秋梁,但在平日官员任免、赋税徭役、政令实施上,都由北朝自己决断,除非发生兵变、敌袭这类大事。
乾州靠北,理应受北朝管辖,李环三人此行目的地正是春临城。
大皇子的事迹他们略有耳闻,应该是位赏罚分明的明主,若是父亲当真做了什么有违律法的勾当,抄家封门也是情理当中,可如果是被冤枉的,李环势必要讨个公道。
自下山以后,孙文兴一直沉默不语,侯高飞黑了寨子一大笔银子,奸商的本性得到满足,表情要兴奋许多。
“我说三弟,咱们好不容易脱离魔爪,腰包鼓鼓,你咋还不乐呢?”
“大哥,咱们真要去春临城吗?”
“不是你说的吗,大皇子是个明主,一定可以帮我们洗刷冤屈。”
“可那毕竟是道听途说,京城的水可比乾州深多了,咱们就这么莽撞过去,会不会是自投罗网?”
胖子表情一怔,这些年侯家做了什么,他心知肚明,当中有不少在律法边缘试探,民不举则官不究。
这些年侯家养肥了不少人,就算追究起来,那些人好歹该撑一下,可这次事情发生得着实有些邪门,以至于胖子都没能理清头绪。
难不成老爹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以至于朝廷下了死手?
李环心中复杂程度不比他少多少,父亲当年只身赴北川,以一己之力促成三大部族与诏国结盟,是王朝的功臣,若按部就班走下去,迟早可以成为朝堂重臣。
可自父亲打出任坊西太守后,整日应酬交际,与那些商人走得太过亲近,难保他不被利益蒙蔽双眼,做出出格的举动。
孙秀才见二人不说话,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连忙安慰道:
“两位兄长别想太多,刚才都是小弟的揣测,兴许二位叔伯只是被请到京城做官了呢?”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李环与胖子更抑郁了,做官需要抄家烧房子吗?
胖子揉了揉脸颊,破罐子破摔道:
“他娘的,不管了,要是我爹真犯了王法,大不了陪他一块砍头,反正这些年小爷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
李环的牵挂比他还要多一些,即便父亲犯了死罪,他也要设法救下姐姐,只不过李府那一场火太过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朝廷的作为,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三名年轻人各怀心思,向着下一处落脚点前进……
万州,位于乾州往东北五百里处。
在前朝分裂后的五十余年乱战中,万州是少数几处安定地之一,镇守此处的节度使名叫何稔岁,称得上越末乃至整个十国少见的忠臣。
在前朝大越政权分裂初期,所有节度使都忙着割据为王,唯独何稔岁仍是护着幼主周全,并凭一己之力挡住西来的陶立大军,避免中原落入异族之手。
将敌军赶回西边后,何稔岁有意拥护幼主复辟,带兵东伐夺回京师,怎奈当时战火四起、瘟疫横行,东行途中年仅十岁的小皇帝得了瘟疫,没撑几天就一命呜呼,皇室血脉就此断绝。
何稔岁万念俱灰,没有接受手下称帝的提议,再次带兵返回万州,庇护当地百姓周全,直至老死。
五十年后,大梁一举横扫九国,建立诏国,何稔岁的事迹再度被提起,因其在民间声望颇盛,被太祖赵真追封了个武后侯的称号,万州因此又有了“武后节度”的说法。
太祖皇帝曾昭告天下,何家后人可世袭罔替,享朝廷俸禄,此举无疑有拉拢人心的目的,何家后人早在兵荒马乱中没了音讯,武后侯的称号也就成了一个空名。
不过就算何稔岁在世,也绝不会承认现在朝廷的封号,当初他一句“十国忠良皆死尽”,让万州百姓腰板足足挺了五十年,哪怕放到现在,当地依旧口耳相传着他的事迹。
万州接壤乾州,沾了富庶之地的光,商人来往不绝。
李环三人简单乔装一番进得城,找了家气派酒楼想好好歇息一晚。
这次狠狠坑了黑山寨一把,难保对方不会派人追杀,也不敢过多耽搁,提前花大价钱买了三匹快马,打算明天一早出发。
进入酒楼,胖子将包袱往桌上一扔,大声嚷嚷道:
“小二,好酒好菜都拿上来。”
见胖子一副标准暴发户做派,伙计心里当即有了大概,一边弯腰擦桌子,一边奉承道:
“几位爷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山珍海味想必已经吃够了,要不要试试咱家的小凉菜?”
“哦?什么凉菜?”
“咱家的萝卜丝、小油菜、青葱拌豆腐是一绝。”
“你那些玩意留着喂牲口吧,多上些大鱼大肉,银子不是问题,另外,给我们把几匹马伺候好了。”
胖子说着,从包袱掏出一枚雪花银锭放在桌上,伙计见状立刻点头哈腰接过,转身就要出去。
刚走了一半,伙计又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脸上带着猥琐笑意道:
“几位客官,晚上需不需要找点乐子?”
“怎么,你还兼职做龟公?”胖子脸上露出相同的笑容。
“不敢当,小的倒是认识几位妈妈,价钱公道,技术一流,保证三位满意。”
“庸脂俗粉就算了,小爷我一向只找花魁。”
“花魁当然有,据说是刚从晋阳来的小娘子,要身段有身段,要相貌有相貌,刚来咱们万州就令一众富商老爷为她砸下重金,只不过……”
但凡谈到花魁,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眉飞色舞,但伙计说到兴起,却硬生生顿了下。
胖子哪里会不知道他的伎俩,喝了口茶水平淡道:
“只不过什么?”
“是这样,这位花魁娘子长相自然是万里挑一的,不过价钱贵了些,单是看她一眼就要一百两银子,想要过夜,至少要一千两,而且她还不一定愿意。”
“呵,我当是多金贵呢?别说是一千两,一万两的小爷都见过。”
“一……一万两。”
伙计当即惊得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这位爷,那一万两得是什么滋味啊?”
“嗯~也就那样吧。”
胖子有些心虚道,花一万两招妓,那是顶风光体面的事,可若是一晚上什么也没做,传出去就要被人笑话死了。
好在伙计没多想,约定好晚上来找他后,出去准备饭菜了。
店小二走后,李环声音冷淡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逛窑子?”
“此言差矣,首先,胖爷光顾的是青楼,诗情画意的地方,别拿来跟那种做皮肉生意的下流场所相提并论。
其次,不是我自己去,是咱哥仨一块去,我请客。”
不待李环回话,秀才率先一脸兴奋道:
“二哥,小弟当真有那个荣幸,可以跟着你们去喝花酒吗?”
“那是自然,我胖子吃肉,哪有让兄弟喝汤的道理?”
“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孙秀才一拱手,配合着儒雅着装和英俊长相,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意思,胖子见状忍不住吐槽道:
“你们这帮读书人,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简直骚到了骨子里。”
“哈哈,侯兄过奖了,读书人也不全是我这样子。”
“难不成还有更骚的?”
“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