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詹斯莉大三角（下）

从费尔奇手里接过钥匙后，哈利来到了档案室。几张桌子上堆放着许多落了灰的盒子，空气里弥漫着墨水和纸张的气息。

他在标注着“惩罚记录，1016号”的盒子里随手抽出一页档案，上面赫然有他父亲詹姆·波特的大名。他念出处罚的内容：

“开学当日，詹姆·波特对伯特伦·奥布里使用非法恶咒，使奥布里全身长出蠕动的触手。波特被罚关禁闭一星期。”

哈利盯着纸上娟秀的字迹看了一会儿，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浑身长满蠕动的触手的样子。

看来邓布利多说得没错，他父亲确实因为调皮捣蛋吃过不少禁闭。

哈利在文件堆里搜寻了一天，找出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首先是厚厚一摞对詹姆·波特的处罚记录，他父亲的名字经常跟小天狼星·布莱克的结伴出现，偶尔加上莱姆斯·卢平和彼得·佩蒂鲁。其中一小半的受害者一栏上都写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大名。

海格说斯内普和詹姆有一点矛盾，但从白纸黑字的档案来看，显然他们不是有一点矛盾，而是詹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以欺负斯内普为乐。

除开上述提到的人，记录中总会出现一位名叫莉莉·伊万斯的女巫，她通常充当制止恶行和调停争端的角色。

哈利记得他姨妈婚前的旧姓便是伊万斯，看来这位莉莉·伊万斯大概率是他的母亲了。

在所有对詹姆的处罚中，最严重的一例是这样的：

詹姆·波特于O.W.L.s考试结束后无故攻击西弗勒斯·斯内普，用非法恶咒将其倒吊；并且出言调戏前来制止的莉莉·伊万斯，邀请她一同约会。二人僵持时，斯内普辱骂伊万斯为“臭烘烘的小泥巴种”。波特被罚关禁闭一个月外加写检讨。斯内普被罚写检讨。

紧接着是一例对斯内普和莉莉的处罚。

O.W.L.s结束当日，西弗勒斯·斯内普与莉莉·伊万斯于宵禁时间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门口爆发争吵。二人都写检讨。

另一份有关斯内普和莉莉的档案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是一例罕见的对入学前小巫师的批评教育。

科克沃斯镇持续数月产生异常魔力波动，麻瓜目击者共计十数名。受魔法部委托，本校派人前去对该异常波动的制造者进行批评教育，并告诫这两位名叫西弗勒斯·斯内普和莉莉·伊万斯的小巫师，即使入学前小巫师的魔力波动不属于《保密法》的管控范围，他们仍应避免滥用魔力以防引起麻烦。

哈利整理好档案，在脑海中把一块块零散的拼图拼凑在一起。

入学之前，斯内普和他母亲大概就是朋友了。佩妮姨妈嘴里“那个可怕的男孩”十有八九就是他。

入学后他父亲常常欺负斯内普，母亲作为斯内普的朋友总会挺身而出，制止父亲的恶行。

在一次特别恶劣的欺凌事件中，詹姆邀请照例制止他的莉莉去约会，此时斯内普还被詹姆倒吊着。斯内普辱骂了前来搭救的莉莉，事后两人吵了一架，估计从此分道扬镳。

之后莉莉接受了詹姆的追求，再之后就是哈利熟悉的故事了。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哈利一五一十地把一切告诉了朋友们。罗恩和赫敏正在下巫师棋，被杀得节节败退的赫敏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是我不明白，”赫敏的马哀嚎着被罗恩的主教拖出了棋盘，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斯内普教授为什么要骂哈利的母亲呢？”

罗恩含混地说了句“稍等”，三两步之内将了赫敏的军。“比起一心二用，还是快点结束这一局吧。”他在赫敏的瞪视下把棋子收回棋盘。

“我认为，这件事有两种可能性。”

罗恩伸出两根手指来回摇晃，直到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才开始解释。

“第一种可能性，斯内普与哈利的母亲是青梅竹马，并且一直暗恋她。本以为有多年的感情基础，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没想到半路杀出来哈利的父亲。”

“斯内普在被倒吊起来、极度屈辱的情形下，亲耳听到最讨厌的人向心爱的女生告白，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小丑。”

“被情敌肆意欺辱，在哈利母亲面前颜面尽失，外加倒立时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脑袋，他一下子丧失了理智，对哈利的母亲破口大骂。”

“但有一个问题是，”罗恩露出严肃的表情，“‘泥巴种’是巫师界最恶毒的词语之一，是对麻瓜出身的人——也就是父母都不会魔法的人的诬蔑性称呼，比喻他们身体里流淌着低贱的血液。”

“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对喜欢的女生骂出这种话。”

“退一步讲，就算斯内普不喜欢哈利的母亲，他们至少也是朋友。怎么会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朋友？总不能因为他被倒吊着，说出口的也变成反话了吧？”

“哈利母亲因此跟斯内普绝交一点儿不夸张，再善良的人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我个人而言，但凡有人敢对我的朋友说出那个词，我不介意跟他拼命。”

哈利和赫敏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因为罗恩说着说着竟站到了桌子上面，愤慨地对空气挥舞着拳头。

“谢谢你愿意为我出头，罗恩——我假设是我。”

赫敏主动说，因为格兰芬多的一年级新生中只有她和迪安·托马斯是麻瓜出身，而迪安跟罗恩没说过几句话。

“但是，”她面容肃穆，语气坚定，“如果我们对此表现出愤怒乃至失去控制，才是中了那些家伙的圈套。”

“要不屑，要轻蔑，要破对手的防而不是先被破。就比如说，我会用‘狗屎种’这种词骂回来。”

罗恩张大了嘴，折服于赫敏的精神境界，乃至忘了把举着的拳头放下。

“那第二种可能性呢？”这时哈利追问。

罗恩从桌子上跳下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小，”他说，“但并非为零。”

感受到其他人锐利的视线，他决定不卖关子了。

“第二种可能性，斯内普暗恋宿敌詹姆，并且以为詹姆对他也有好感——先别反驳，青春期的男生就是这样，会欺负喜欢的人以引起对方注意。”

面对赫敏“你才十一岁，还没进入青春期呢，怎么会知道”的质疑，罗恩故作老成地摸了摸没长出来的胡子。

“因为你没有五个哥哥，赫敏。他们为了追女生而犯傻的事我见得多了。相信我，你肯定不想看到珀西对佩内洛直冒傻泡的样子。”

“你大可以请教书本，但它们的看法与我别无二致，因为我正是本领域的专家。”

罗恩继续说：

“然而，当斯内普被詹姆无情地倒吊起来，听到詹姆对莉莉爱的告白，他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詹姆想要吸引注意的人从来不是被欺负的他，而是前来阻止的莉莉。他一直是詹姆和莉莉play的一环。”

“他愤怒于詹姆的玩弄与背叛，却依旧留恋于旧情无法自拔，所以他无法对詹姆说难听的话，而是把恶毒的语言统统倾斜在莉莉身上。”

“这件事后斯内普和莉莉大吵一架，昔日旧友为争抢男人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听完罗恩的两种解释，赫敏的表情僵硬极了。

“非得有谁暗恋谁吗？”她恼火地问，“除了三角恋，我们想不出别的三人关系了吗？”

哈利、罗恩和赫敏两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