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惊艳四座

方永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崔元和崔燕，有意躲闪，不料，崔燕却加快脚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哟！”

“这不是方家的败家子方永吗？”

崔燕指名道姓，故意拉高嗓门吸引行人。

那日在方府门前被人轻薄的画面，她能记恨一辈子。

方永敢来赏花大会，正好给了她出气的机会。

“我们崔府花了整整五千两白银力捧上届花魁洛芳华，是这次赏花大会的座上宾，不像某些贱种，连进百花楼都要人施舍。”

在崔燕阴阳怪气的声音下，无数行人朝方永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

“他就是方家的那个败家子啊。”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谁能想到是个丧尽天良的败家玩意儿。”

“谁说不是呢，方员外那么好的人都被这败家子气死了。”

“方员外当年还想和我们家定娃娃亲呢，幸亏我们家老爷没答应，不然我女儿早就被这畜生糟蹋了。”

“老子的儿子要是像这败家子一样，老子一巴掌把那崽子拍死在墙上。”

……

数不清的人群聚集在一起，对着方永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向方永吐起了口水。

崔燕一脸得意的转过身，讥讽到，“珍惜你最后一次风流快活的机会吧，说不定一会儿你从百花楼出来，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方永怒视着崔燕进入百花楼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藏匿在人群之中，默不作声的进入了百花楼。

百花楼是一定要进的。

今日选出花魁后，会有一场文人墨客之间的比试。

这场比试是他挽回声誉的一次机会。

进入百花楼观看赏花大会的门槛不高，但想要在阁楼上观看，就需要一定的身份条件了。

阁楼中间搭建好了一座丈余高的舞台。

阁楼最底层聚集了上千数的闲杂人等，人们互相拥挤着，各自寻找着能够看到舞台的位置。

二楼依旧拥挤，约莫有两三百人的样子。

这些人大多是各地的文人墨客，得到了百花楼的邀请。

三楼只有百人左右，楼道上摆好了桌椅板凳和美酒果盘，用来招待乡绅员外和小有名气的儒生。

四楼坐着的都是各地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有专门的美人在一旁服侍，崔家父女此时就坐在四楼靠东的廊道上。

至于五楼，向来只在东南西北四方留下四个席位，能够站在上面的，都是真正位高权重的存在。

“哟！”

“这不是方家少爷吗？今年怎么不上四楼快活了？”

方永已经尽量避开熟人，却还是被认了出来。

一穿着灰布麻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程知初，和方永同年考上秀才的读书人之一。

在程知初身旁，还有一个身材高挑，剑眼浓眉的男子。

“家中穷困潦倒，只能在楼下看看热闹了。”

方永一眼便看出此人身份不简单，打算躲开。

不料，男子却主动上前一步，挡住了方永的去路。

“鄙人黄远山，京城人士，初来乍到，不知道百花楼遴选花魁的规矩，听程兄说方公子对百花楼很是了解，故此特来请教。”

黄远山掏了掏袖口，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银票。

方永放在身后的手顿时就忍不住了。

出手就是一百两，比他这个败家子当年还要大方。

“黄公子破费了。”

方永厚着脸皮把银票收了起来，耐着性子解释道，“午时过后，来自江南各地的八位青楼头牌会分别上台表演才艺。”

“这八位头牌乃是秦淮沿岸所有青楼中挑选出来的最出色的绝世佳人，都有技艺傍身。”

“待这些佳人上台演艺之后，前来参观的宾客会进行投票，获得票数最多者便是这一届赏花大会的花魁。”

“不过前来凑热闹的文人墨客，更期待的是后面的文斗……”

“这我就比方公子清楚多了。”

程知初抢过方永的话，继续说道，“若是能在文斗中取得魁首，便可以获得与花魁共度良宵的机会。”

“以往和花魁共度良宵，都是谈论风雅，不能碰花魁身子的，但这一次，百花楼为了吸引各地文人墨客，特意改了规矩，除了饮酒作乐之外，甚至可以和花魁嘿嘿嘿……”

谈话间，百花楼老鸨徐芸芸已经站到了舞台上，宣布赏花大会开始。

看到从帘幕后面走出的苏小小，方永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居然是第一个！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苏小小第一个出场，如果不能给看客们留下印象，后面评选的时候会吃大亏。

当然，如果苏小小能惊艳四座，第一个出场便是最大的优势。

“好浓郁的腊梅花香味。”

“是从苏姑娘身上传出来的。”

“素装出演的苏姑娘要比我想象中的还漂亮。”

“她身上没有香包，也没有抹胭脂水粉，究竟是如何把腊梅花携带在自己身上的？”

……

“铮！！”

随着舞台上琴声响起，挤满了数千人的百花楼瞬间肃静下来。

舞台上。

苏小小抱着琵琶半遮面，向台下微微一礼。

“各位宾客闻到的腊梅花香，是来自一种叫做香水的新物件，小小今日带来的新曲子，也是出自此物主人之手。”

苏小小说罢，坐到了舞台中间的板凳上。

顷刻间，琴声四起，歌声悠扬。

“秦淮歌遍彻，八艳才名分秋色，佳句杯中游，歌舞自风流……”

“如是风光不知愁，一曲新词一壶酒，浮光掠影过，花间袖……”

“金陵舞四方，八绝共赏满庭芳，佳人翘盼首，翠阁下帘钩，霓裳水袖妙歌喉……”

空灵的声音在百花楼中不断回响。

“佳句杯中游，歌舞自风流。”

“短短十个字，写尽了人世间的所有风流事。”

黄远光忍不住出声赞叹。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青楼几千双不善的目光。

歌妓演唱之时不做任何打扰，这是对歌妓尊重。

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楼阁之中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好！”

五楼之上。

坐在西方的中年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好一句侠骨柔肠艳冠八方……”

坐在南方的儒袍老者也站起了身。

“这一曲新词，确实废了老夫一壶酒呀。”

五层阁楼上相继有两人站起来叫好。

“好！”

“好！”

“太好听了……”

“苏小小唱得实在是太好听了。”

“苏小小！”

“苏小小！苏小小！苏小小！”

……

五楼之下，所有宾客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高呼起来。

歌声还在继续，舞台四周却早已陷入疯狂。

四周的高呼声让苏小小心中大定。

这首新曲果然如她所料，大受欢迎。

只可惜其它头牌背后都有大财主撑腰，想要保住自己日后在青楼歌妓中的地位，还得让五楼北面那位大人物开口才行。

不知不觉，一首新曲已经唱完。

见那位大人物始终没有表态，苏小小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她站起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准备把舞台交个下一位歌妓。

就在这时，一道儒雅恢弘的声音从五楼传来。

“姑娘请留步！”

五楼之上，端坐北方的甲胄男子终于站起身来。

“姑娘可否告知寡人，这首绝世佳曲是何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