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朕今夜留宿

笑过后。

朱棣起身来到屋外,冰冷瞬间席卷全身,天气越来越冷了。

和酒馆的温热,形成冰火两重天那般。

他对着身边的朱卫嘱咐道。

“去通知一声宫里,朕今日留宿此地,不回去了。”

“还有,让宫里给朕送些被褥垫子来。”

朱卫弓着腰,低着头。

思绪片刻,便开口说道:“皇上,这庄牧十分危险,还请皇上三思。”

雪白的风雪缓缓飘落在朱棣的身上。

他哈出一口热气,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我何尝不知。”

“那您为何?”

朱棣心中知晓,庄牧身怀不凡仙术,能够操控人的梦境。

十分危险。

刚刚朱卫的异常举动,应该也是其所为。

可奉天靖难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十几年了,当了十几年皇帝。

其实也够本了。

太子爷监国有方,自己已经少有自行处理朝政,皆是太子监国,自己抽查。

太孙也越来越大,也十分懂事乖巧,且越来越像是年轻的自己。

朝廷没有他,也不会乱。

“朱卫,你跟着我快有二十年了吧?”

“回禀皇上,属下只记得六千五百一十一天。”

朱棣微微一愣。

记得如此仔细,想来已经是朱卫这脑瓜仁,也是难为他了。

要是朱卫做事能够有这股聪明劲,或许把他提拔为锦衣卫总指挥使也可。

只可惜,要是让他做了锦衣卫总指挥使,怎么被别人坑死的都不知道。

朱棣将手放在朱卫肩膀上拍了拍。

笑道:“我老了,也快死了。”

“可我不想带着一些遗憾死去。”

朱卫心中一震,连忙半跪道:“皇上身体安康,怎谈死字。”

朱棣淡然一笑,身体安康,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能不知道吗。

上马杀敌,下马治国,劳累半生。

已经到垂迈之年,明天和死亡谁先到,犹未可知。

不过可以确定,也就这几年的事。

“好了,去办吧。”

“要是宫里问起来,就说我去鸡鸣寺了。”

身为皇帝,他去哪里不用向任何人汇报。

不过,要是突然消失,确实会让宫里乱作一团。

通知一声为好。

朱卫心中无奈,便只得拱手道:“是。”

“哦对了,让其余人明日来此等候,今晚你一人在此便可。”

闻言,朱卫连忙开口。

“皇上,那您安危……”

“哈哈,在酒馆里,朕是危险的,但朕也是安全的,不是吗?”

说完,朱棣便转身朝着酒馆内走去。

推门而去,只留下门铃的声音,在朱卫耳边回荡。

貌似皇上说的也没错。

要是庄牧想杀人,他们哪怕再高的武艺也无济于事。

同样的,要是想在庄牧面前杀人,也是再多人都无济于事。

这般如同仙术的手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一个响指,便不知不觉,陷入了其编织的梦境中,无法辨别真假。

朱卫提高嗓门,大声喝道:“赵德,你带几个人,去宫里通知一声。”

“皇上今夜不归。”

“顺便取几床被褥来。”

“其余人,潜伏在周围,若有异动,随时听我号令。”

身为皇帝贴身护卫,不能随意将其安危放在别人手中。

总归还是需要做两手准备的。

同时,酒馆内。

隔音很好的缘故,庄牧听不见朱棣在说什么,也不太想听。

知道的太多,并不算是一件好事情。

不多时,朱棣便说完话,来到门口。

在门口跺了跺脚,散掉身上的一些雪花。

便推门而入,门铃也随之响起。

来到庄牧面前坐下。

“唉,当真是老了,在门外站了一会,就冻的不行。”

“越来越怕冷。”

“哈哈哈。”

姚广孝的那杯酒依旧尚未喝完。

见状,朱棣眼神中略有些羡慕。

刚刚喝的太急,一口闷,然后睡着了。

没能很好的品尝酒水。

回味喝酒的时候,确实和普通酒水不同。

味道十分鲜明。

姚广孝看着朱棣那眼神,也知道其在想些什么。

便开口道:“庄老板,给我这位老朋友,再来一杯酒吧。”

朱棣微微愣了愣。

“不是说一日一杯,不可多喝吗?”

庄牧解释道。

“你说的,是能够让你进入梦乡的酒。”

“这玩意是限制,不过其他的不限制。”

“但是你们两个老头子,也要少喝。”

他贩卖的酒水,分为两种。

一种是能够以酒为引,解心头梦。

另外一种则是注入少量的梦境能量,只是增加的酒水的口感和味道。

暂时来说,并没有发现有特殊的效果。

闻言,朱棣喜笑颜开。

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再给我来一杯。”

“刚刚喝的太急,还没能尝尝味道呢。”

庄牧见状,便给朱棣调制了杯酒水。

并推到了朱棣面前。

叮嘱道:“老爷子,这酒虽然没有啥限制。”

“但是你们两位都是长辈,年龄大。”

“只此一杯,酒虽好,但莫要贪杯。”

听着庄牧的唠叨,朱棣仿佛听见了朱高炽的唠叨。

每次自己想喝酒,朱高炽也是这么说的。

老是喜欢和自己对着干。

当然,也是出于关心才会这么说,因此这些年他也少有饮酒。

“你真唠叨,和我家老大一样。”

朱棣接过酒杯。

抿了一口,望向庄牧说道。

“你我无缘无故,何必如此关心我的身体呢。”

“你是商贾,当以卖酒为生才对,有钱赚不好吗?”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这家酒馆会经营不善。

毕竟那些经营的好的店铺,都是想尽一切办法把货物卖出去。

庄牧却傻傻的劝人莫要贪杯。

能赚钱就怪了。

对此,庄牧边擦着琉璃杯,边说道。

“我爹说,做生意要讲良心。”

“至于钱嘛,老爷子,我这酒可不便宜。”

此时,朱棣突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忘记询问这酒水的价格。

不过他又看了看姚广孝。

能让姚广孝天天都能喝得起的酒,能有多贵?

注意到朱棣的目光,姚广孝顿时感觉到自己有被冒犯。

相处三十多年,朱棣心里想的啥,他都清楚。

“能有多贵?”

只见庄牧缓缓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两?”